电梯上升速度很快,“叮”门打开了。
苏岚紧贴着顾景帆高大的身躯,不动声色的走进了电梯。
顾景帆按了负一楼的键,电梯门缓缓关上,将两个人隔绝在狭窄逼仄的空间内。
苏岚虽然怨怼顾长河,但终究同床共枕了二十几年。
还是挺担忧他一个人,留在顾公馆会不会有危险。
“我去了扁竹,那你父亲他……”
苏岚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顾景帆打断了,“别提他了。”
“可是他是你的亲爹!”
顾景帆扭头盯着苏岚保养姣好的面容,低低道,“他也配!”
苏岚心里咯噔一跳,“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景帆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望着不停跳跃的数字。
不疾不徐道,“如果你也被他打断一条腿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顾景帆嘴硬心软,顾长河是顾家人,影子不会对他动手,让他留在顾公馆也好。
苏岚忽然觉得后颈一阵凉飕飕,不寒而栗。
她又看了眼始终冷漠的儿子,心中泛出一阵酸涩。
为了一个女人,就连一向贴心又顺从的小儿子也变得陌生了。
夜幕降临,月光洒满大地,扁竹灯火通明,餐桌上的三人各怀心事。
苏岚吃了几口菜,看着神色淡然的沈鸢鸢越发觉得不爽利。
她突然放下筷子,神色凝肃,“你们要结婚我是管不着了,但订婚宴和婚宴必须一切从简,事情闹大了不就成整个帝都的笑话了吗?”
沈鸢鸢勾起一缕发丝在指尖打转,她并不打算反驳苏岚的观点。
哪有人先后嫁给一母同胞的兄弟的,更何况她和顾景帆本就只是走个过场。
顾景帆淬了口红酒,“这事不用你操心,该怎么办还是我说了算。”
沈鸢鸢垂眸,从容不迫的继续吃饭,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苏岚气急败坏,她的脸在一瞬变得狰狞,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拍案而起,“景帆!你翅膀硬了!”
沈鸢鸢适时开口,“您别动怒,我不在乎这些过场,只要我和景帆两个人能好好在一起,订婚宴和婚宴其实不办也行。”
她勾起个笑,这个笑活像一副嵌在脸上的面具,标准的勾唇弧度没有一丝感情。
顾景帆本想把婚礼办的盛大些,听到沈鸢鸢说想和他好好在一起,便也没什么异议了。
唇角微扬,尽管心里清楚沈鸢鸢这话是说给苏岚听的,看向沈鸢鸢的眼神仍是愈发柔和。
果然,苏岚听到这句话,表情立刻缓和了许多。
她坐下来继续吃饭,嘴里还嘀咕着,“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话说了。”
沈鸢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敷衍的微笑。
这顿晚饭,吃得很压抑,沈鸢鸢吃饱喝足之后便先离开了。
苏岚心中憋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没有礼貌的沈鸢鸢。
长辈都还没有下桌,她倒是先走了。
苏岚忍不住抱怨,“你刚才太冲动了,我好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驳我的面子呢?”
“她不是外人,你不用这么针对她,结婚了以后我会带着她离开帝都,到时候你想见她一面都难。”
顾景帆淡淡的回应,似乎不愿意和她过多的交谈。
苏岚猛地瞪大了双眸,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与刺激。
颤抖着手指着沈鸢鸢离开的方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了一个女人要离开生你养你的顾家,你是疯了不成?”
顾景帆的语调依旧波澜不兴,“那又如何?我现在有鸢鸢陪伴,过得挺快乐的。”
苏岚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
话没说完,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咳…”
顾景帆抽了两张纸巾递给苏岚,“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好了,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苏岚觉得好笑,没有接过纸巾,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生气。
呼吸骤然变得粗重了几分,“你是铁了心要离开帝都吗?你和你哥十八岁就离开了顾公馆,现在我年纪越来越大了你又要离开帝都,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伤我的心吗?”
“我已经决定了。”
顾景帆扔下这六个字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留下苏岚一个人愣怔在原处,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是她生的孩子啊,怎么会为了一个外姓女人一次次的忤逆她。
苏岚脸色阴沉,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反了反了,这个女人要把顾家搅得天翻地覆了!”
她翻出一个光看数字就能让她害怕的号码,敲出一段文字发了出去。
“沈鸢鸢在霄圣捅了景舟一刀。”
确认消息发送成功,她删除了聊天记录,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等待消息。
回到房间一直睡不着,手机放在床头充电也一直盯着看。
她从床上坐起来,再次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我已经把沈鸢鸢杀沈嫋嫋的证据,和她在医院对景舟动刀的证据发你邮箱了。”
“叮”
收到一条简洁的回信。
“好。”
苏岚松了口气,她勾起嘴角,心底总算舒坦了几分。
只要影子答应了,就代表他一定有办法把沈鸢鸢送进监狱。
一条人命加杀人未遂两件罪名,沈鸢鸢不仅仅是牢底坐穿那么简单。
—
月亮挂在天边,皎洁的光洒落在大地上,透过窗户照在房间里。
沈鸢鸢侧卧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空调被。
睡梦中眉头紧蹙,脸上带着未消散的恐惧。
她梦到自己被人捆绑住了手脚丢进一片漆黑的海水中,窒息的痛苦令她不安。
她倏尔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瞳孔里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
沈鸢鸢抬手抚摸额头,触碰到湿漉漉的汗珠。
猛地掀开身上的被子,摸索着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嘟——嘟——”
沈鸢鸢迷蒙着双眼,拿起手机懒懒的接起,“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亚辛听到沈鸢鸢慵懒的声音,沉默了几秒。
他开始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大难临头了居然还能临危不乱。
殊不知沈鸢鸢压根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亚辛冷声道,“有人匿名举报你是五年前那场车祸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