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有紧握着沈鸢鸢的手,“好,我们回家,你爸爸也很想念你。”
沈鸢鸢伏在沈母肩头轻轻啜泣,眼泪沾染在她乌黑亮丽的发上,听到爸爸两个字她突然变得淡漠疏离。
淡声道,“我不会原谅他的,他知道我没有杀妹妹,却亲手把我送到了顾景舟的手里。”
提及沈嫋嫋,沈母忍不住潸然泪下,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那孩子从小就心术不正。
本是生了一对令人羡艳的双胞胎,如今一个经受了非人的虐待,一个长眠于地下。
沈母抱着沈鸢鸢轻拍她的背脊,哭着劝道,“鸢鸢别难过,妈妈希望你快乐幸福。”
“曾经我很幸福,”沈鸢鸢抬眸看着沈母,眼中透露出一丝倔强,“但是我的幸福被毁了。”
沈鸢鸢和沈母一起回到沈家庄园,车子开到门口时,沈鸢鸢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沉声喊道,“停车!”
司机不明所以踩下刹车,车轮碾过积雪,冒起一串白烟,停下了。
沈鸢鸢盯着保安亭里男人清秀的五官,忽而侧头抿唇质问沈母。
“阿恙怎么会成了最低等的保安,他身手是沈家守卫最好的,经过层层选拔才被送来做我的贴身保镖的!”
沈母皱眉,面上是掩饰不住的遮遮掩掩,有些无奈道。
“阿恙他性格内敛不善表达,也许是因为他的职业关系吧,不适合说话。”
“不适合说话?”
沈鸢鸢隐有一股浓浓的不好的预感。
她眼圈通红,咬着牙问,“你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眼底满是滔天的愤怒,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原来从高处跌落的不止是她,连带着阿恙也明珠蒙尘!
沈母犹犹豫豫,游移不定,叹了一口长长的浊气。
幽幽道,“阿恙相信你不是凶手,跑去孽镜跟顾景舟解释,被打成重伤昏迷不醒。”
“他被送进急救室时浑身是血,后来伤愈回了沈家,你爸爸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何况是违逆主子命令的奴隶。”
“他把阿恙左手五根手指剁了,身手再好的人少了五指也是失去獠牙的野兽,你爸爸想把他赶出顾家,我看他可怜就留下做保安了。”
沈鸢鸢攥着拳头,额角青筋暴跳,咬牙切齿的瞪视着沈母。
阿恙从小就喜欢沈嫋嫋,连阿恙都相信她不是凶手…
沈鸢鸢嗓音尖锐,眼睛猩红,“阿恙是沈家长大的孩子啊!我爸他怎么下的去手!”
沈母心虚的低下头,“你要是还想带着他,就把他叫上以后继续跟着你吧。”
沈鸢鸢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深呼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脾气道。
“你给阿恙父母多送点礼物过去吧。”
沈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不忍心看沈鸢鸢痛苦,便答应下来。
“好,我明天就去…”
沈鸢鸢睁开眼睛看向车窗外,歪着头冲阿恙艰难扯起唇盈盈一笑。
眸光潋滟美好得不真实,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了,她悲痛出声。
“阿恙,我回来了!你还不快过来接我下车!”
沈恙站在保安亭,隔空落寞的遥遥对沈鸢鸢挥手,他目光坚毅冷酷,没有半分色彩。
沈鸢鸢勾唇浅笑,笑得绝美倾城,她朝沈恙眨眨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沈恙推着沈鸢鸢朝着沈家庄园内走去,身后跟着沈母,路上偶尔碰到沈家佣人。
那些佣人皆恭敬的弯腰,唤着她,“大小姐。”
沈鸢鸢点点头,还像以前侧身看着他们,轻声说道,“你们叫我鸢鸢吧,不用拘谨。”
沈鸢鸢在沈家的地位是最特殊的,家主和主母格外宠爱她,连带着佣人们也很敬爱她。
可佣人们从不敢叫她鸢鸢,若是被家主和主母知道了,轻则家法,重则赶出沈家庄园。
三人穿过草坪花圃,绕过雕栏玉砌的拱桥流水,最后踏入客厅。
刚进玄关,就听见了一道沉稳持重的声音响起,“鸢鸢,你终于回来了。”
一晃入眼的是沈言行站在玄关处,他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看上去斯文俊秀。
“哥哥…”沈鸢鸢微愣,和她记忆中的哥哥一模一样,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他们都没有变,只有她一个人变了…
对了…还有顾景舟和阿恙。
沈言行温柔的牵过沈鸢鸢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温润笑道,“哥哥一直很想鸢鸢,走,我带你去见爸爸。”
他的举动极尽绅士风度,可沈鸢鸢永远忘不了她被顾景舟带走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的她会跑会跳,不像现在因为长期卧床四肢不灵活只能坐在轮椅上。
那时候爸爸站在大厅的沙发前面色凝重,妈妈虽然痛心但也默许了,而哥哥则是低着头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鸢鸢撕心裂肺的哭诉自己的冤屈,她跌撞到沈母的怀里问她,“妈妈,你相信我的对吗?我没有杀嫋嫋。”
沈母脸色苍白,颤抖的伸出手抚上沈鸢鸢的脑袋,“乖,妈妈当然相信你。”
她将沈鸢鸢护在怀里,语气坚决的说,“你爸爸会调查清楚的,鸢鸢,你不需要担心,调查清楚了我们会来接你回家。”
沈父语重心长的道歉,“鸢鸢,你不要怪爸爸,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是有人陷害我的!”沈鸢鸢激动起来,她猛力挣脱掉沈母的束缚,扑倒在地毯上嚎啕大哭。
“是嫋嫋想让我死!结果死的是她自己!”
沈言行眼神闪烁,只是轻轻抚摸着沈鸢鸢的脑袋,哽咽着说不出话,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沈鸢鸢的眼眶瞬间湿热,眼底充斥着绝望和恨意。
顾景舟将她带离了沈家庄园,她都以为自己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一年多了,如果不是顾景舟放人他们是不是都忘了沈鸢鸢这个人。
沈鸢鸢仰起脸冲沈言行笑了一下,泪眼模糊,她的眼泪顺势滚落,凄凉又讽刺。
“哥哥,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沈言行喉结滚动了几下,“嗯,鸢鸢是最善良的。”
迟了,都太迟了,如果他早些说的话,这些就是能支撑她走过最黑暗岁月的话。
“谢谢哥哥。”沈鸢鸢微不可见的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