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紧握着拳头,心里涌起一种酸楚的情绪,他咬着牙说道:
“姐,这可是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你不能拿一辈子开玩笑!爸妈是爸妈,你是你,你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按自己的想法活着?”
桑英喃喃说完,轻轻苦笑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自嘲,叹气道:
“我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但你觉得我闹得过咱爸妈吗?我嫁到隔壁村,以后对爸妈还能有个照顾,养儿防老不就这样嘛!”
她顿了一下,眼睛空洞地盯着粗糙的桌面,道:
“你说的那个人,他家离咱们家太远了,我要是嫁到他家,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爸妈怎么办?谁给他们养老?我不能这么自私。”
桑榆无奈地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姐说清楚。
小桑榆现在还不清楚,桑英从小被灌输的,就是照顾弟弟妹妹,孝敬爸妈,这些想法已经在她脑袋里根深蒂固。
她觉得只有遵照父母的安排,才算是尽孝。
“这怎么能算自私呢?你是你,爸妈是爸妈,姐!我们是自己,不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桑榆声嘶力竭的说道。
桑榆不理解,为什么大姐和他想法不一样,他还没有意识到,桑英没有他这种去外面闯荡的经验。
在桑英的世界里,父母和这个村子,就是她所见到过最大的世界。
但桑榆不是。
他在外面摸爬滚打,尝尽人情冷暖,这些经历让他觉醒,但桑英没有他的这种经历。
她已经习惯了屈服。
现在时间已经迈进了2011,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桑玉泉没有意识到,以前街上那些经常打架的混混,忽然不见了。
县城里的餐馆越来越多,马路上跑的出租车也越来越多。
时代的改变,不会主动和你打招呼,时间就像一条静悄悄的河流,悄无声息地奔流向前,等你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家家户户都忙着打工赚钱,争取早日过上好日子,但是桑玉泉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统治欲望极强。
他的话在这个家里就是圣旨,无论对错都必须执行。
桑英从小就被他们灌输了这种想法,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但桑榆不屈服于父母的禁锢,决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姐弟两个谁也没想到,他们此时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背道而驰。
桑英手里握着一把无形的锁,她将自己锁在了父母给她设定好的人生轨迹里。
而桑榆手里则握着一把看不见的钥匙,开启了属于他的未来……
桑榆想再劝劝大姐,但无论他怎么说,桑英都固执地摇头。
在她心里,听从父母的话,才是孝顺。
桑榆还想再说什么,但被桑英笑着打断了:
“好了,你也别劝我了,姐没有你这么有本事,你记住姐的话,争口气,以后离这个家远远的。”
桑英紧紧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关爱和留恋。
桑榆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无力回天,只好用力地点点头。
人生就是如此无常。
桑榆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让姐姐妹妹都过上好日子。
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所能改变的,其实只有他自己而已。
桑榆拗不过大姐,觉得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那么难受,一整天,他都失魂落魄的。
大姐的眼神,仿佛时刻都在他眼前萦绕。
那双曾经明亮的眸子,此时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忧郁。
接下来几天,桑榆比以前练得更努力了。
大姐的经历给他带来了沉重一击,想要改变命运,必须得拥有和命运叫板的能力。
他家不是学校,没有那么专业的运动设备,但桑榆有自己的办法。
家里没有沙袋,他就用装满玉米粒的口袋代替,每天疯狂练拳。
阳光斜斜地洒在简陋的院子里,空气中仿佛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玉米香。
玉米口袋在桑榆的击打下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桑榆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坚韧挺拔,他额头上泛着汗珠,一拳又一拳,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时候,家里的狗忽然叫了,很快,桑玉泉带着两个陌生人,来到了家里。
桑榆回头看了一眼,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和桑玉泉一起来的两个男人,岁数大,走路蹒跚的那个就是徐建章。
旁边那个年轻人,腆着大肚子的,就是他大儿子,名叫徐明。
徐建章一进院子就看见桑榆在打拳,呵呵一笑:
“呦,打拳呢,小伙子看着有模有样的。”
桑玉泉眼神冷冽,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呵,他就瞎练,练不出什么名堂,以后找个学校当体育老师就不错了。”
徐建章本来就客气客气,但没想到桑玉泉这么说,愣了一下,气氛有些尴尬。
桑玉泉说话根本不过脑子,自己无意中一句话,就像一支无形的箭,射向了桑榆。
尽管桑玉泉说话刻薄,但桑榆不为所动。
他现在已经学会在心里筑起一道防线,不再被外界所左右。
他们来了以后,就直奔客厅聊了起来,他们声音很大,桑榆听了几耳朵,聊的都是彩礼的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客厅门外挂的帘子才被推动。
他们几个人鱼贯而出,桑榆就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继续练自己的拳。
徐明知道桑榆以后就是他小舅子了,想和他拉近点儿关系,犹豫了一下,贱嗖嗖地凑了过来,嘿嘿直笑:
“榆儿啊!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事去我开的网吧玩啊!不收你钱!”
桑榆扭过头,双眼直视着他,眼神凌冽,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你以后要是敢对我姐不好,就像这个麻袋!”
说罢,桑榆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面前的玉米口袋上。
瞬间,空气中响起一声闷响。
装满玉米的口袋在重拳之下,直接仰头栽倒,里面的玉米如山崩般洒了出来,在阳光下面,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院子里陷入一阵死寂。
淡淡的玉米香味飘浮在空气中,徐明和桑玉泉他们三个的表情,都精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