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琼和李金龙是本家，论关系李金龙还得喊她一声嫂子。但她说桑榆和黄琳琳好上了，在场这些人，没一个人信。
黄琳琳家啥条件？
桑榆家啥条件？
在谁看来，这俩孩子都不可能，大家就当个哈哈过去了，可苗琼却认真起来了。
“我说的是真的，金龙亲眼看见的，那还有假？黄志国那姑娘把手都搭桑榆腰上了。”
她这么一说，原本还在笑的这些人，顿时都笑不出来了，一时间目光都落在了桑榆脸上。
桑榆抬头笑了笑，“您别听李金龙瞎说，我和黄琳琳小学就是同班同学，现在又在一个学校上学，我给她带回来怎么了？”
几个妇女仔细一想也是，说不定就是李金龙看错了。
先不说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桑榆是个老实孩子，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村里头孩子谁都敢欺负他，黄家那丫头怎么可能看上一个面瓜？
这些话她们只敢在心里想想。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一个清脆的少女声悠悠飘进了院子里。
“桑榆，桑榆，你在家呢吗？”
黄琳琳！
桑榆一听见黄琳琳的声音，嘴角顿时溢出一丝苦笑。
他愣了一下，大大方方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我来了，什么事？”
桑榆走到门口，黄琳琳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子。
黄琳琳把塑料袋塞到他怀里，盈盈一笑：
“哦，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零食，谢谢你今天中午送我回来，这些吃的你给你姐和你妹分分……”
她正说着话，忽然看见村里几个妇女，从桑榆背后走了出来，顿时愣住了。
尤其她们都笑眯眯地看着黄琳琳，眼神里透着看戏的那种玩味。
黄琳琳脸腾一下就红了，但都是一个村子的，直接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几位婶子也在呢！”
几个妇女笑眯眯的点点头，黄琳琳脸更红了，打了声招呼赶紧就跑了。
黄琳琳是跑了，但桑榆跑不了，他抱着一兜子零食，哭笑不得。
苗琼就像抓住了证据似的，兴奋得满面红光。
“我说什么来着，金龙肯定不可能看错了，你们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姑娘肯定是看上桑榆了。”
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妇女也跟着起哄：
“这丫头脸都红了，这也太明显了。”
“你们家老二可以啊！看着蔫不出溜的，嘿嘿，谈恋爱倒不傻。”
“……”
她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桑榆都无语了，除了摇头苦笑，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黄春没觉得有什么，她知道自己儿子不是早恋的人。
她倒不担心桑榆，更担心的是桑玉泉。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桑玉泉的脸色不太好看，那张坑坑洼洼的脸色，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
这几个妇女，开始本来是拿桑榆开玩笑，但慢慢的就说到了两家的差距上，就差直接说桑玉泉是个穷逼了。
当天空由蓝转灰，逐渐变得沉静而深邃，苗琼她们几个妇女站起来拍拍屁股，也要回家做饭去了。
她们前脚刚走，桑玉泉瞬间就变脸了，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怒火中烧。
他捡起一根棒子，在桑英尖叫声中，朝着桑榆扔了过去。
桑榆一闪身，躲了过去。
桑玉泉指着桑榆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特么送你去体校是让你去学习的，不是让你给我谈恋爱去的！”
他一边骂，一边面目狰狞的开始解皮带，黄春和桑英赶紧过来拦着，但根本拦不住。
桑榆早就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了。
他没有害怕，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从小，父亲就对自己呼来喝去，初一时他有一门考试考砸了，桑玉泉非逼着他写保证书，才让他继续上学。
那时候，学校里正好流行郑伊健，谢霆锋那种发型，桑榆没敢留长发，只是留了一个三七分斜刘海，却被桑玉泉拿腰带抽了好几下。
他还跑去学校找老师闹了一通，弄得桑榆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桑玉泉一直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结果把桑榆培养成了讨好型人格。
只要出了问题，桑榆已经习惯性第一时间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直到他出去打工才知道，其实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难以启齿的往事像一辆火车，轰隆隆地从他眼前驶过。
那些不堪的回忆，就像车轮在轨道上留下的痕迹，从他的心头摩擦而过。
桑榆收回思绪，桑玉泉被妈妈和大姐拦住了，但仍然在破口大骂。
桑榆点点头，然后径直朝大门口走去。
桑玉泉以为他想走，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地在后面吼：
“你别以为离家出走就完了，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
桑榆走到大门口，把两扇门都打开，然后转过身，面无表情得对桑玉泉说：
“您要是没骂够，就来外面骂，正好让大家都听听。”
桑玉泉一下愣了。
从小，桑榆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天居然还和自己唱反调，他忽然一下不会了。
他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桑榆可知道。
桑榆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几个老娘们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和黄琳琳才多大，怎么可能谈恋爱啊！”
桑玉泉指着台阶上放着那一袋子零食，“那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不给别人？”
“她不说了嘛！是给我们仨买的，还让我给我姐和盼盼分点儿！”
黄春推了桑玉泉一把，小声说：“咱家老二什么样你还不了解？他这么老实怎么可能早恋？”
桑玉泉一把将她的胳膊甩开，“他老实？你没看见他都敢和我顶嘴了？”
桑榆苦笑了一声，“我不是顶嘴，她们说的您也信，自己儿子说的不信，您要是想骂街，就出来骂街，或者咱们去黄琳琳家里对峙，您当面问她，我们是谈恋爱了吗？”
桑玉泉一下被僵住了。
他可不敢去找黄志国，柳树村黄家是大户，属姓黄的最多，而且特别抱团，他哪敢找黄志国哔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