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漂亮女子看到楚白的一瞬间,竟然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并且脱口就叫了声“平凡”。同时楚白发现她的眼圈红了起来,泪珠儿在眼睛里打着转。
楚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这位姐姐有什么事儿吗?”
“啊……”听到楚白的声音,陈平平眼内闪过失望的神色,对方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比自己弟弟矮了几公分,他的身材单薄消瘦,似乎……这点倒和弟弟相似,不过弟弟是怎么吃都吃不胖。这人最像弟弟的地方是他的脸颊和眼睛……
而也正因为这张脸和这双眼睛,她刚才看到了楚白的一瞬间,才忍不住失声的叫了一句“平凡”。
陈平凡,是她的弟弟,只是十八岁的时候就病故了。
“你.谢谢你帮助校,我是专程向你道谢来的!”努力冷静下来的陈平平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有些微微轻颤,面前这个人实在太象弟弟了,就连神情都那么相似。只是她也知道,弟弟早就死了,这个人不是弟弟!
而知道面前之人不是自已的弟弟时,心里感觉有些失落,但还是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楚白,缓声道:“为表示感谢,希望你能收下。”
“哦……”楚白恍然大悟,原来是小男孩的家长,专程向他道谢来的,不过看到陈平平递过来的一百块钱后,楚白还是摇了摇头:“不用再谢的,在下之前已经收了钱。”
陈平平看到少年目光中的坚决神态,知道拿钱道谢显得有些俗气了,遂歉意的点了点头,收起手中的钱后,再次真诚感谢道:“如果校真的走丢,我就麻烦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谢谢你。”陈平平说的是实话,她是一家幼儿园的园长,今天带着幼儿园的大班出来秋游,在鼓楼游玩时,校和她们失散了。
她无法承受校丢失的后果。她这个人命不好,从小就是一个灾星,被算命的批卦命硬,有克亲之命,她渐渐长大一点后,那算命的话还真的应验了,首先是七岁的时候母亲死了,癌症。
再然后是弟弟在十八岁时也死了,白血病。
最倒霉的是,她结婚的第一天,在夜晚来临,她丈夫刚刚上床时,就心脏病发,一命呜呼。
她是一个人人都避恐不及、敬而远之的扫把星,也是一个被自已父亲遗弃,被夫家恨之入骨的不吉之人。
她恨命运的不公,她和命争,靠自已的辛苦和努力,终于建立了一所幼儿园,可是如果今天校再出事的话,她恐怕就真的走投无路了。所以当她找到校,校告诉她,是一个叔叔帮了他后,她就立即带着校过来道谢了。
虽然校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她还是明白,当时校给了一个哥哥十块钱,而那叔叔告诉他顺着广场大街向左拐,走到鼓楼城门前,站在那里等就可以了。
而果然,校等了不久之后,就等到了匆匆回找的她。
只是陈平平没想到,这个帮了校,变相的帮了自已的人,竟然和弟弟陈平凡长得那么象,在刚才的一瞬间,她还以为弟弟又回来了呢。
楚白听到陈平平诚挚的感谢,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柔情后,突然感觉面前这个姐姐很亲切,这让他露出了下山的一个月以来第一次阳光般的开朗笑容:“举手之劳而已,真的不必再谢了。”
“嗯,谢谢你!”陈平平一边答应着,一边又说了一遍谢谢。
楚白哑然一笑,而陈平平也瞬间反应过来,不禁莞尔。
“我还要送校回家,再见。”瞬间的冷场过后,觉得实在没什么再说的了,陈平平便对着楚白点头道别。
“再见!”楚白笑着额首作揖。
很快,陈平平便带着校消失在茫茫人海,而楚白索性没有再走,而是重新坐了下来,思索着自已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月前,最疼爱他的大师父‘静真’因为渡婴劫失败,生魂利用一元秘法遁出小寰天,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二师父告诉他,大师父很有可能是利用生魂投胎之术投了胎,也有可能生魂以灵魂体的方式躲在哪里。
而师门中,他和大师父最亲近,天机五术也完全得自大师父真传,虽然他的修为最弱,但也只有他才能利用天机五术找到大师父,所以二师父给他五年时间,在俗世完成三个任务:
一是寻找到大师父,带回门派继续修行。
二是寻找多达一百三十几种天地灵物,而这些天地灵物,是足以使二师父“静和”晋级金丹圆满也迎来婴劫的,二师父一旦金丹圆满,就能自由打开小寰天的禁制,到时候其它人也能全部出来寻找大师父。
三是寻找早年失踪的四师姐。
四师姐“安心”,道号叫做“天心”,她以前是宗门内的内务执事,负责外出采购生活用品等等事宜,十年前她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与她一起失踪的还有宗门的一枚阴阳珠,大师父和二师父怀疑安心出了事,但又算出她没有生命危险,所以要楚白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把四师姐找回来。
只是俗世如一座汪洋浩海,想找出两个人来何其之难?虽然有秘法可以在百里内感应到大师父的方位,但俗世万里江山、富源辽阔,他要一步一步每个城市乡村去探寻,简直是难如登天,而且在俗世,没有钱寸步难行,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无法解决,更别提收集一百多种天地灵物了。
“短期内,第一先赚钱,第二努力修行,大师父说过,俗世练心,有的得道之人并未隐于山,而是藏于市,市井之中最是修心修道的历练之地,我一边赚钱,一边修行,而只要到达筑基期,就完全可以踏空而行,那时候再找起大师父来,就快得多了!”
当楚白重新整理了心中计划后,已经霓虹初上,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楚白把摊子收起,卷进包裹之内,转身向公园方向走去。
他虽入了俗世,但他这个人却与俗世格格不入,此时他的背影在霓虹灯的衬托下,显得单薄又孤寂,伴随着瑟瑟秋风吹动着长袍的猎猎作响,他更象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形影单只。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陈平平心绪复杂的望着楚白离去的背影。
刚才她把校送回家后,又一次鬼使神差的出现在鼓楼前广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想再来看看楚白,看看这个和弟弟长得相象的人,她只想来再看一眼,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人不是她那曾相依为命的弟弟,但她还是来了,也正巧看到他离开时显得那么孤单,那么萧瑟的背影。
她很好奇这个年青的、打扮得象出尘沙尼一样的少年,他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年纪轻轻就做起了算命先生?
再次不受理智制约的,她甚至有些鬼祟的跟了过去,远远的瞧着,当她看到少年穿过鼓楼进入公园时,不禁再次疑惑起来。
天都这么黑了,他为什么还要去公园?
楚白并不知道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已,进入公园后,很快就走到了一棵路灯旁的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下,然后轻松利落的爬了上去,在大树的分叉中央停了下来,就着有些昏暗的路灯,他从包裹里抽出一件黑色的袍子铺在树干上后,又拿出一个风干的馒头,叉开腿,骑着树干咀嚼起来。
他是个修道之人,但却并没有迈入真正的道家门坎,而每日的修练之下,他的食量非常大,只不过这一个月来,生活拮据之下,他每日只能以馒头充饥。
风干的馒头又硬又涩,嚼在嘴里时全都是碎渣,不过他却并没有任何挑剔之态,似乎吃得很香,连那几块掉在手心的残渣都会捡起吃掉,而噎住时,他便喝一口葫芦里的自来水。
陈平平在十几米之外的大树后弯腰蹲了下来,用手捂着嘴,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敢相信,这个之前拒绝自已一百块钱感谢费的少年竟然会这般落魄,他爬到树上,只铺了一件衣服,吃的竟然是风干的馒头,还有那小心翼翼的,如同捡起珍宝一样捡起残渣的样子,让她的心瞬间揪痛起来。再也忍不住了,陈平平捂着嘴哭了起来。
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自已的弟弟的话,恐怕她此时会发疯的。而就算这少年不是她的弟弟,她也已经无法控制自已的情绪了,因为少年那张纯净从容的脸,此时已经和自已的弟弟重叠了。
潜意识中,似自我催眠一样,她把少年当成了弟弟,落魄得睡在树上,吃着干馒头,喝着凉水,瘦弱不堪,营养不良。
一个馒头吃完,打发了咕咕鸣叫的肚子后,楚白便合衣躺了下来,枕着包裹,闭目调息。
而这时候,陈平平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抬手拭去了泪水,从远处的树下走了出来。而就在陈平平走出之后,楚白就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渐渐走近的漂亮女人。
“是她?”楚白猛的一楞,这个之前已经和他道了几次谢谢的女人竟然又找了过来。
“这位姐姐有什么事吗?”楚白第一时间拎起包裹,拿着黑袍跳下来问道。
“你……”陈平平深吸一口气后,突然间抓住了楚白的手臂,道:“跟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