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夕阳西下,旅行团已露宿千里之外。
西风烈,黄沙漫卷,夜宿营地驻扎在一处避风洼地,金颂媛点燃一处篝火,袅袅炊烟升起,李四,张三,何小白开始忙碌着搭建帐篷。
身体依然虚弱的余墨枫,找了一处避风的土坡,支起了久违的画架,操起了久违的画笔,正在将夕阳搬上面前的画面。李虹偎依她身边,一脸崇拜地关注渐渐栩栩如生的画面,她眼波清澈如水,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老公,把我也画进去呗。”李虹被余墨枫的夕阳画卷触动,竟然生出一种进入画卷的冲动。
“好啊,你坐落日旁边,侧着脸。”余墨枫给她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将她融入了画面。
日落一刻,画面完成。
李虹看着画卷,一脸不悦。画面美得让人窒息,可画里的那个女孩却一点也不美。身材胖乎乎,脸蛋圆嘟嘟,可爱有余,美丽严重不足。
“老公,干嘛把人家画那么丑?”李虹指着画中女孩,气嘟嘟的质问。
“那才是真实的你,我只能画出真实的东西,也只喜欢真实的你。”余墨枫伸手搂她入怀,淡淡的解释。
“哼,明明是你画技不行,人家用手机拍得照片,都比你画出的样子漂亮,那才是真实的我。”李虹一脸不悦,提出了自己的抗议。
“呵呵,现在的智能手机很人性,加了自动美化功能。如果将来出现了人性化的智能穿衣镜,你的人生会变得更美丽。”余墨枫淡淡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哼,就你没人性,故意丑化自己的女人。”李虹肘部狠狠顶了一下余墨枫,嘟起嘴撒起了娇。
“因为我喜欢的,是我眼中真实的你。那些给你照片点赞的人,一种是欺骗你的熟人,另一种是被你欺骗的陌生人。
现在远离繁华虚伪,你应该学着做一个真实的自己。”余墨枫轻轻抚弄她的长发,眼神真诚而动人。
“这段时间,我一直恍恍惚惚,仿佛一场漫长的噩梦。我一直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纠缠的噩梦,回归以前的生活。
今天一早醒来,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发现一切都是现实,并不是噩梦。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噩梦,还有那个强迫刻字的恶魔。
老公,告诉我,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恢复了理智的李虹,开始尝试找回自己曾经迷失的理智。
“因为我喜欢你,而我们之间隔离了无法逾越的世俗差距。只有用极端的方法,才能得到你。”余墨枫对她撒了谎,避开了血灵附体。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被娇惯坏了的单纯女孩。他不想她被恐惧伤害,绝不能让她知道她已怀上了鬼胎。
这一刻,她已身怀鬼胎,而他却心怀鬼胎。
远远关注夕阳下一对亲昵的伴侣,忙碌完毕的金颂媛缓缓起身,走到搭建帐篷的何小白背后,轻轻的从后面抱紧了小白:“哥哥,我帮你。”
夕阳下,两个人开始一起绑扎帐篷,有人帮手,何小白提前完成了工作,拥着金颂媛回到了火堆,帮手分配晚餐。
“姐姐,你煮的饭真香,比姐姐身上的味道都香。”李虹天真纯良,口无遮拦,亲昵的粘着金颂媛。
“是么?”金颂媛眼里闪出一丝忧虑。
“是啊,姐姐也教我一下,以后我就可以帮手,跟姐姐一起替大家煮饭。”这一次李虹没有刻意刁难,显然她的心性已回归。
何小白察觉了金颂媛的细微变化,目光也变得有些忧郁。
何小白匆匆用过晚饭,独自爬到了一处黄土高坡,任烈烈西风扑面,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张三默默地跟上来,伫立在何小白身边。
“明晚我们就要进入瀚海大漠,要找一处繁华城镇补充足够的物资装备。进入瀚海大漠,需要一个人指引方向。”张三开始向老板单独汇报。
“一路西行,你一直在把握方向,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么?”何小白愕然回头,凝视着张三。
“李虹是湮灭的西夏王朝后裔,血液之中残留了一些家族记忆。只要有灵器辅助,应该可以挖掘出一条记忆之路。”张三目光凝视火堆旁那个生动活泼的小小身影,
“灵器?你需要青龙印。”何小白立刻明白了张三的意思。
“不是我,是余墨枫,因为他离她很近。有他执青龙,启迪李虹体内的DNA记忆,我们便可沿着这条记忆之路,找到当年的白虎栖身之地。”张三立刻声明不是自己,而是贴近李虹的余墨枫。
何小白此刻终于明白,为何突然节外生枝,寻宝路上多了一个李虹。原来一切都是刻意的安排,她的出现肩负了一种使命。
李虹是一种刻意安排,那么金颂媛呢?
何小白脊背生出一丝寒意,李公子远比他想象中强大,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境界。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心中的想法,似乎都掌握在李公子的手心。
“余哥,昨夜婚礼太匆忙,忘记了送上兄弟的一份心意。这块断玉虽然残破,依然冰清玉洁,珠圆玉润,余哥别嫌弃,请收下这份心意。”何小白捧着青龙印,双手捧到了余墨枫的面前。
“老板,这。。。这太贵重了。”余墨枫诧异的看着小白,有些手足无措。
“余兄弟,老板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张三伸手拍了一下余墨枫肩膀,给了他一个加力的暗示。
“哦,谢谢老板。”余墨枫赶紧接过青龙印,包裹收藏起来。
“谢谢你,余哥。”何小白伸手按了一下余墨枫肩膀,传递了对他舍命相助的感谢之情。
“大家是一个团队,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余墨枫的谦虚,似乎暗示了某种深意。大家交换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夜风渐猛,黄沙漫漫,遮蔽了星月,天地间顿时一片昏暗。
那一簇篝火被浓浓的黑暗缓缓压抑,散落了最后几点光辉,湮灭在一团漆黑。
团队成员也各自躲入了自己的帐篷,天地之间,旷野之上,只有肆虐的狂风,卷着哭嚎一样的呼啸。
“大叔,我好怕。”李虹缩到余墨枫单薄的胸膛,竟然吓得瑟瑟发抖。
“只是风在呼啸,别紧张。住在城市,这样的风沙天气,因为有灯光,人心不会恐慌;在荒野之地,天昏地暗,没有一点灯光,自然会心存恐慌。以后见多了,你就会慢慢适应。”余墨枫搂紧她,轻声安慰。
“可是,我听到的不止风呼啸,好像有人在哭。”李虹身体有了依靠,目光却依然在游离,闪烁着深深的惊惧。
“不是有人在哭,是风在哭。”余墨枫见无法消除她心中恐惧,便换了一个角度安慰她。
“风在哭?”李虹立刻疑惑的对他目光对视,她的注意力已转移了一个角度。
“下雨,是天在哭。刮风,是地在哭。暴风雨,是天地同哭。此时此地悲风四起,一定是地有感伤。”余墨枫见李虹的注意被吸引,立刻胡吹乱侃。
“你骗人!”李虹一脸认真的瞪着余墨枫。
“好了,别闹了,好好睡一觉,明早一觉醒来,一定会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余墨枫轻轻拥紧她,哄她入睡。
有了温暖的依靠,李虹很快便沉入梦乡,埋藏了风中的哭声。
“哥哥,好像有人在哭?”这边刚刚消停,恐慌的气氛又在何小白的帐篷弥漫,金颂媛居然也说听到了哭声。
何小白侧耳凝神,除了风的呼啸,并无任何诡异之声。
“是风在呼啸,一定是你心存恐惧,产生了幻听。”何小白轻声安慰。
“哦,哥哥说得对。我最近感觉身体有些异样,总是胡思乱想,做噩梦,全身都不舒服。”金颂媛乖巧地附和小白,心中努力排斥着声声入耳的哭声。
“一定是路途奔波,太累了。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何小白见她面藏痛苦,知道一定有东西在惊扰她,紧紧的抱紧了她。
“哥哥,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味道,李虹说的那种味道。”金颂媛仰起脸,自觉地转移了注意力。
“没有啊,很香啊。李虹那是故意调侃,小女孩嫉妒你的美丽。”何小白低头凑到她胸前,鼻翼轻轻触了一下一团柔软。
“哥哥,你别骗我了。我自己也能闻出来,最近好像比前一段更浓了一些。
我身上感染的毒,是不治之毒。哥哥能够保得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时间到了,我就得离开。这是我的宿命,谁也无法改变。”金颂媛突然之间变得多愁善感,发出一阵忧伤的感慨。
“妍姐,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独自离开。”何小白这段时间,已被她的温柔彻底感动,生出一种生死相护的亲情。
“傻瓜,一个人的气血有限,你虽年轻气盛,也不该过度消耗。而我体内的毒似乎开始加速蔓延,虽然不间断注射治疗,却经常会感觉到隐约的血痒。
全身感觉不舒服,痒的感觉深藏肌肤血液之间。心中隐隐有痒,却抓挠不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痛苦。”表面一直阳光的金颂媛,第一次道出了心中埋藏的痛楚。
“血痒?”何小白惊呼出声,心中一阵绞痛。
“应该是,我能感觉到血毒流转的感觉,应该是血毒腐蚀血管内壁引起的反应。现在只是初期,并不明显,却在一天天加重。
尤其最近一段时间,反应似乎正在加速。
如果有一天腐蚀的血管,承受不住血液压力,爆管而出,必然会全身紫斑,奇痒难禁,抓破肌肤而死。”金正妍幽幽而谈,一个惨绝人寰的悲惨结局,在她嘴里说出来,冷静而平淡,只是多了一丝伤感。
“别说了,你说的这一切,绝不会发生,永远也不会发生。”何小白情绪突然变得暴躁,一把将她死死的搂紧,心却在抽搐刺痛。
金颂媛浮出一丝幸福的笑容,软软的缠绕了他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