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光黯淡。
茫茫旷野尽头,一个身影弓着腰,一路小跑,蹲在了一片昏暗的草丛。
崔智敏蹲在草丛,神情焦急而慌乱,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风吹草动。金正妍上厕所遭袭留下的阴影,让日常方便成为了她们的心理负担,每一次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一次都是随便一蹲之后,便草草收场。
刚刚蹲稳,一阵夜风袭来,吹乱了她一头短发。
她感觉身边有人一飘而过,惊得一屁股跌倒,差一点压到了自己的排泄物。
一惊之下,她慌慌张张的提裤子站起。却发现一张熟悉的脸,正伫立在她前方几仗外,冲着她轻轻招手。
夜色幽暗,那张脸有些朦胧,一双眼神却深深吸引了崔智敏。
崔智敏一脸茫然,眼神痴迷,愣了几秒钟,竟然接受了她的召唤,迈开僵硬而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就在那张朦胧的脸渐渐清晰一刻,突然凭空消失。几仗外又浮现了一张朦胧的脸,在朝着她轻轻招手。
崔智敏在她的召唤之下,渐行渐远,越陷越深。
一阵阴风扑面,崔智敏打了一个冷战,却发觉自己已置身一堆堆乱坟之间,那个勾着她的熟悉身影已消失不见。
惊恐万状的崔智敏,急忙转身,拼命地往回跑。
砰!
刚跑几步,便撞到了一堵冰冷结实的墙,被撞翻在地,跌入了一片荒草地。
跌倒在地的崔智敏终于看清了她撞到的不是一堵墙,而是一个巨人,一个一身铜甲,头顶铜盔的武士。
头盔压得很低,面目陷入很深,只看到黄乎乎一堆,无法看清他的面目。
崔智敏一声尖叫,连滚带爬从地上窜起,朝着相反方向拼命逃离。
又是一堵冰冷的墙阻挡了她,将她撞回去,跌落草丛,又是一个金盔金甲的巨型武士,模糊着一张陷入头盔深处的脸。
崔智敏惊恐的从地上爬起,却没有再次逃离。她发现自己周围已围绕了一圈金甲铜人,她已无处可逃。
她惊恐的原地转动了一圈,一圈金甲武士封闭的严严实实,铁桶一样,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缝隙。
就在她恍惚无措一刻,围绕她的金甲铜人发出一圈嗡嗡嗡的萎靡之声,宛如叠加几重的空谷梵音。
发声之际,黑洞洞的头盔之中,开始飘出袅袅烟雾,环绕出一个飘忽而朦胧的虚幻烟尘之境。
一阵烟香扑鼻,崔智敏恍惚一怔。
等她意识恢复,周围已是一片盛开的花海,花香阵阵,蜂蝶起舞。
一双温柔的臂膀从背后轻轻拥抱了她笔挺的身姿,一双温柔的手扯开了她军装纽扣,轻轻探入,捏住了她一双凸起顶端的颗粒。
崔智敏一声低吟,软软地瘫倒入怀。。。。。。
夜低沉,阴风阵阵。
摇曳的枝叶,扯碎了一天星光。
树林深处,荒坟枯草之间,蠕动着一个扭曲的身影,恍惚着一丝断断续续的**之音。
崔智敏蜷缩荒草之间,一双手扯开自己的衣衫,抓紧了自己的一对凸起,轻轻地反复揉搓拿捏。
双目紧闭,脸颊微红,轻轻翕张的双唇,隐现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双腿收缩扭曲在一起,不停的抽搐翻转,似乎正在忍受着一种难以压抑的极度痛苦。痛苦之中,似乎又夹带了一种难以遏制的兴奋。
显然她已陷落在一个惊恐而兴奋的迷梦,意识已被梦境控制,正在梦的边缘挣扎,试图逃离梦境,却越陷越深。
“小崔,我是何小白,你快醒醒。”何小白深处一只手,试着去推陷入迷境的崔智敏。
就在他意念一动一刻,崔智敏双目突然圆睁,露出两道犀利的凶光。上半身挺直而起,一双手抓向了何小白双肩,血口大张,一条血红的舌头探向何小白,舌苔泛起一层乳白的圆点,里面似乎有小虫在蠕动。
何小白一声惊呼,一屁股跌坐在荒草之中。
就在他惊呼一刻,耳畔一声轰鸣。扑向他的崔智敏眉心冒出一个血洞,一道鲜血快速的滑过她瞬间僵硬的脸庞。
崔智敏保持着扑过来的僵硬,缓缓后仰,跌回了原位。
惊魂未定的何小白擦了一把额头汗水,已从恍惚中彻底惊醒。
金正妍双手无力的低垂,手中的枪缓缓滑落地上,整个人颓废的瘫软在地,双手抓扯了乱发,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
刚刚是她果断一枪,击杀了入魔的崔智敏,挽救了差一点被她拖走的何小白。
何小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痴痴的望着横卧荒草之间的崔智敏。她已经溘然长逝,双目紧闭,黑肿的嘴角微微扬起,挂着一丝欣慰的微笑。
她已含笑而去。
临走之前,她已将瞳孔的记录,从头到尾给何小白回放了一遍。她曾经看到的一切,已全部传递给何小白,她已放下一切,安心离去。
一抹阳光透过树枝,照在她安静的面容。嘴角的乌黑已开始模糊,泛起一丝淡淡的烟尘,烟尘快速蔓延,眨眼之间,她已笼罩于一片氤氲之间。
她的躯壳开始朦胧,开始淡化,与渐渐浓烈的烟尘融合蒸发。
何小白知道,她的身体已被尸气彻底腐化。只有明媚的阳光,才可以化解尸毒,剔除腐化。
当她的尸体被阳光蒸发一刻,也是她从尸毒折磨彻底解脱一刻。
何小白默默低头,单手按压心口,默默替离去的崔智敏超度祝福,替她完成了一个安静而祥和的日葬。
金正妍也停止了哭泣,缓缓起立,与何小白并肩而立,加入了这场庄严而简单的葬礼。
当崔智敏含笑的面容彻底从荒草之间消失,悲伤过度的金正妍已彻底虚脱,缓缓瘫倒在荒草之上,失去了知觉。
她与崔智敏已是多年的上下级,同在一个军营,彼此之间的情意自燃比何小白要深厚很多,崔智敏的悲惨离去,已将一贯强势的她彻底击溃。
何小白默默低头收拾了散落的枪支,轻轻抱起了昏迷的金正妍,踩着沉重的脚步,沿着来时路缓缓而去。
他一路低头赶路,并不抬头望路。
因为路就在他脚下,来时踩踏的痕迹,便是他回去的路。他若抬头寻路,一定会迷失在荒坟乱树之间。
“这是哪里?”金正妍终于从沉沉昏迷颠簸而醒。
她从颠簸的后排座椅爬起来,揉了几下红肿的眼睛,惊疑的环顾车窗之外,冲着前面开车的何小白提出了疑问。
“我们正在穿越废弃荒芜的坟场。”何小白目视前方,专注着前方的地形,努力避让着一个接一个的荒坟,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一点,再不会欺负你。”失去了崔智敏,金正妍突然多了一种生死相依的依恋。
何小白专注开车,假装没有听到。
“当我失去了亲爱的崔智敏同志,我才体会到失去战友的那种伤痛和无助,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你的孤独与无助。
你漂流大海,失去了很多战友,独自流落到我们的土地,孤零零一个人,一定很孤单很无助。
那种时候,我还每天吓唬你,欺负你,真是对不起。”经历了打击的金正妍,第一次懂得了同情和忏悔。
“你不用讨好我,就算失去了崔智敏小姐的帮助,我也不会趁机报复你,也不会半路丢弃你。”何小白淡淡回应一句,心里却感受了一丝关怀的温暖。
自从孤岛逃生,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金正妍的关心,勾起了他对何小洁的追思。
“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以后就算是上厕所,我们也要一起去,你觉得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去上厕所。”金正妍痛定思痛,重点强点了一个尴尬而敏感的问题。
“中尉同志,你想得太远了。如果太阳落山之前,我们无法穿越这一片荒废的坟场,它就会是埋葬我们的坟场。”何小白扫了一眼已偏西的太阳,眼神深处闪出一丝深深的忧虑。
“那你还不加快速度,专心开车,不停的跟我说话。”金正妍被他提醒,立刻紧张起来,反而抱怨何小白跟她闲扯。
何小白苦笑摇头,对于这个刁蛮的金中尉,他已彻底无语。
落日已渐渐加速,车也随着落日加速,前面依然一片苍茫,依然不见尽头。
“喂,别开那么疯狂,万一车坏了,我们就彻底完蛋了。”金正妍见何小白已焦急失控,几次差一点翻车,立刻狠拍他肩膀,紧张的提醒他。
何小白深吸一口气,压制心中急躁,放缓了车速。
既然注定已无法在日落前冲出坟场,也只能听天由命,在荒坟之间再逗留一晚上。万一损坏了他们唯一的逃生工具,他们只能原地等死。
残阳如血,染红了稀疏的丛林,一个个荒芜的坟头,都笼罩了一层血红的顶。
空气中已陡然多了一种血红的味道,难道是血红的坟顶蒸发出来的味道?
何小白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开始紧张的颤抖,额头已是汗水涔涔,在夕阳的折射下,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