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原地坐立,与渐渐逼近的何大麻子对峙。突然一个飞窜,扑向了逼近的何大麻子,何大麻子愣了一下,黑猫已从他胯下穿过。仿佛一道黑烟,从拉开的门缝钻入了他的房间。
何大麻子被它惊吓戏弄,怒火上窜。抄起了一把立在屋檐下长柄扫把冲进了房门,反手将门关死,将那只可恶的黑猫关在了屋里。他进门一刻,黑猫正窜上了一堆书箱,将一箱书本推翻在炕上,书本散落,一片狼藉。
何大麻子见他触动小白的物品,立刻怒不可遏的挥舞扫把,劈头盖脸拍上去。黑猫一声惊叫,灵活一闪,躲过了袭击,腾空一跃,爬上了屋梁。何大麻子爬上炕,扫把又一个横扫,黑猫惊慌躲避,跌倒了地上,飞身撞向玻璃窗。一头撞到了玻璃窗,玻璃一阵震颤,停住了撞击,黑猫却被反弹跌落,彻底懵了圈,在地上拼命绕圈,躲避何大麻子疾风暴雨的扫把扫荡。
狗急跳墙,猫急钻洞!
黑猫走投无路,一缩身钻入了灶台。何大麻子追上去,将扫把倒转,一根木柄深入灶口,一阵猛捅。负痛惨叫的黑猫快速退缩,被他的木棍逼入了与灶台连接的炕洞。
何大麻子抽搐扫把,封死了灶门,长长舒了一口气,泄掉了一身怒气。
将黑猫封死土炕炕洞,何大麻子喘息一会儿,爬上炕开始收拾整理被它捣乱的满炕书本。
吱吱吱——
一只老鼠聪铁箱下面窜出来,贴着墙角飞窜而逃,冲出土炕,跌落在地,四肢朝天抽搐几下,朝外伸直,僵硬不动。
何大麻子停止手上的活儿,下炕凑近死老鼠,拿起扫把拨弄了一下。老鼠并无任何伤害,瞪着一双惊恐的鼠目,嘴角流出了一丝浓浓的绿色液体。
凭借一生积累的经验判断,这只老鼠应该是那一只黑猫吓破了胆,嘴巴里流出的应该是胆破之后的苦水。
原来自己错怪了那一只黑猫,它并不是捣乱找麻烦,而是要帮他抓出躲在书箱的老鼠,保护那几箱书本。
心生愧疚的何大麻子缓缓起身,完全打开了房门,然后过去开启封死的灶门。
喵呜——
耳边一声挑衅地嘶鸣。那一只黑猫居然出现在玻璃窗外,呲牙咧嘴,前爪抓划着玻璃窗,发出刺耳的咯吱之声。
何大麻子见困死炕洞的黑猫突然出现窗外,头皮一阵发麻,心底生出一丝惊惧。他犹疑片刻,捏着了死老鼠尾巴,一下子甩出门外,丢在了院子中央。
黑猫一个俯冲,叼了死老鼠,窜上了对面墙头。
伫立回望一眼,身子又一伏,翻墙而去。
黑猫一番折腾,提醒了何大麻子。他挪开六箱沉重的书,仔细检查一遍,并无被老鼠破损。黑猫来得很及时,一出现老鼠,它便出现。
伴随着小白的课业记录的成长,何大麻子渐渐出最初的亲情之旅,踏上了一条神秘的轨道。初中之后,小白的课业渐渐偏重于数学,所做的题目越来越高深。进入大学,几乎都是数学方面的高深推演。
何大麻子自从失忆归来,除了读过一些风水书籍,根本没有触及过书本。这段时间跟随小白的作业,顺利地完成了基础教育。进入高深阶段,一刻麻木愚钝的脑袋,竟然开了窍,可以琢磨一些高深的数学理论。
沉溺小白数学课业记录之中,何大麻子将高深的数学推演,与他曾经十年的观星推演融汇一起。合流推演出一个个诡异而有序的符号,由这些符号又联系到了最近梦到的一具大红棺材。
那一具红色棺材上镌刻的字符,不就是这些突然领悟出来的字符么?
灵光闪现一刻,何大麻子立刻蹦起来,冲入封闭的简易工棚,将悟出的字符与梦境结合,镌刻在那一口他亲手制作的原木棺材上。
读书,刻字。
刻字,读书。
。。。。。。
日子一天天的翻过去,原木棺材一个侧面,已刻画了密密麻麻的字符。
何大麻子已经年老体衰,每天如此反复折腾,精疲力竭,晚上总是睡得很早,也睡得很死。
这一夜,酣睡的何大麻子,似乎听到了一些响动,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睁眼一刻,一股寒气滑过脊背,蹭的一下坐立起来。
就在他卧铺一侧的一堆书箱之上,一只黑猫被他惊呆,瞪着一双幽蓝惊惧的目光,与他对峙。黑猫竖立而坐,一双前爪竟然捧着一本书,似乎正在读书。
对峙片刻,黑猫立刻丢下书,伏身一闪,窜下土炕,钻入了灶门。等何大麻子反应过来,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喵呜——
何麻子还在黑暗中发木,黑猫已经出现玻璃窗外,一声鸣叫,冲着何大麻子呲牙一笑,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何大麻子脑袋一转,立刻想通了它的出没轨迹。这东西一定从屋顶的烟囱窜下来,窜过土坑坑道,从灶口进入封闭的房间。
这种神出鬼没,竟然趁他睡熟之际,接近他的卧榻。它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何大麻子的人生安全,放任它近身出没,以后怎么敢安心入睡?
人是万物之灵,如果连这个畜生都治不了,简直枉自为人。
何大麻子决定用人类的智慧,惩戒一下这个畜生,让它心存敬畏,不敢再近身冒犯自己。一个人老了,最忌讳欺他年老,冒犯他的尊严。
第二天晚上,忙乎一天的何大麻子,并未没有早早睡觉,而是躺在院子中央的躺椅,目光仰视屋顶的烟囱,监视着黑猫进入的入口。
喵呜——
一声诡异的鸣叫,近在耳侧,那一只黑猫不知何时跳上了躺椅。何大麻子酣睡不动,任由它在耳边折腾。黑猫几番近身试探,确认何大麻子忍不住疲倦,已酣然入睡,伏身一窜,窜上了屋顶,站在烟囱又监视何大麻子一会儿,突然一闪,不见了踪影。
沉寂了一炷香时间,躲藏烟囱背后的黑猫再次现身,跳上了烟囱。又观望一会儿,方才身子一缩,真的钻入了烟囱。
闭目监听的何大麻子,直到听到它翻书的窸窣之声,才突然跳起,快速地爬上了架在屋檐的梯子。
那东西反应更快,听到外面有动静,身子一闪钻入了灶门。何大麻子爬上屋顶一刻,它已充烟囱飞窜而起。
就在它冲出烟囱一刻,发现已落入何大麻子布置的圈套,一张破网已笼罩了出口。它拼命一窜,脑袋卡入一个稀松的网洞,被套牢其中。黑猫惊慌尖叫,前爪拼命抓扯破网,试图冲破而出,何大麻子赶上去,劈头一扫把将它打入了烟囱。跌落烟囱底部的黑猫,又是一声沉闷的尖叫。
何大麻子快速上手,找了提前预备的两块方砖,封死了烟囱口,外面又用破网箍死。确认黑猫无法冲破,方才停手,扶着烟囱一阵喘息。
一个八旬老人,一口气完成如此高强度的动作,已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
喘息半天,他笨拙地顺着梯子下到地面。当他拉门进屋一刻,黑猫正从灶门探头出来张望,见他进来,脑袋一缩,遁入了灶内。
何大麻子将早已预报好的一捆干透的艾蒿送入了灶口,掏出打火机点燃,然后关闭了灶门。
缓慢燃烧的艾蒿,冒出了滚滚浓烟,从关闭严密的灶门四周缝隙滚滚而出,熏得何大麻子一阵咳嗽,急忙后退捂嘴。
房间只是从灶门泄露地烟雾,都熏得他眼泪直流。遁入炕洞的黑猫,此刻估计已被熏得发疯乱窜,生不如死。
房间烟雾越来越浓,何大麻子终于忍不住拉门出屋,将门敞开,释放浓烈的烟雾。放了半个小时,屋里依然浓烟滚滚。何大麻子感觉已经差不多,便爬上了屋顶,扯开破网,挖出了堵死烟囱的砖。
开启烟囱一刻,何大麻子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屋里已是烟雾滚滚,怎么烟道开启,却并无烟雾冒出?
正在犹疑,一道黑影窜出,惊得他一个趔趄,差一点跌倒屋脊。
冲出烟囱的黑猫身子一伏,窜到了屋檐,回头冲他竖起一只前爪,做了一个蔑视的动作,身子一滑,落到了院内。
何大麻子立刻明白了烟囱无烟的缘由,这只黑猫绝顶聪明,一定刨挖炕道里沉积的烟灰浮土,阻断了炕坑烟道。烟雾遇阻,全部倒灌回了房间。他没有熏到黑猫,反而被它将他熏出了房间。
不好,中招了!
一丝夜风扑面,何大麻子立刻意识到此刻房门大开,疏散烟雾。刚刚从屋檐滑落的黑猫一定会潜入房间,报复自己。
当他觉悟一刻,想要原路返回,却发现搭在屋檐的梯子,已倒在院子里,狡猾的黑猫已经切断了他的退路。
何大麻子手忙脚乱爬回屋脊,翻越屋脊滑到后墙,在缘着破旧的院墙蹒跚一段,爬倒墙头,双手抓住墙头,顺着墙面滑到了地面。
一番迂回折腾,等他赶回烟雾弥漫的房间,被他惹怒的黑猫已经发飙完毕。六箱子书本全部翻倒散落,很多已被撕扯零碎。
喵呜——
一声示威般的悠长猫叫,何大麻子急忙转身注目,那一只黑猫得意地坐在院中躺椅,捧着一本小册子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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