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是沟通生死的使者,所以李一虽然死了,但他依然通过你,控制着生前的大局。事业没有完成,他一定死不瞑目。”何有忆幽幽陈述,浮出一丝苦笑。
“何叔叔,你一个老农民,知道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一个人就算通晓天道人伦,却无力改变命运,岂不是徒增烦恼?
安安静静地做个农民,混吃等死,不是挺好吗?
你已经老了,身体羸弱,智力衰退,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认命,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世界永远属于年轻人,在岁月面前,生命是脆弱的。”李青竹换了一副悲悯的口气,耐心地开解劝退何有忆。
“我并不想掀什么风浪,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何有忆固执地坚持,不肯退让。
“看你面相气色,应该还有二十一年的阳寿,谈论生死还为时尚早。一个人老了,却不一定接近死亡。
你经历过战争,应该对生死有特别的认知。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很多都不到20岁,一个个倒在了死亡的路口。
你还有21年阳寿,相当于这些无辜而死的年轻人的一生时间。
到了这把年纪,你要学会珍惜生命,珍惜时光,更要学会遇事不求人,凡有疑惑,求诸于心。
守得住寂寞,才解得开人生。”李青竹双目恍惚,语气凝重,俨然一副大师风度。
“老李,多谢你的指点,我会铭记在心。”何有忆看出她已进入冥语境界,是在替死去的李一传话。
解开何有忆心结一刻,李青竹身子一歪,瘫倒在何有忆怀里,整个人已彻底虚脱。通灵是一项消耗精力的工作。
美人在怀,暖热袭来,何大麻子麻木二十年的身体竟然有了一些变化。一股蓬勃的活力缓缓苏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青春岁月。
“嘻嘻,何叔叔,你好坏。”李青竹终于缓过劲来,起身远离何大麻子一刻,居然调皮的伸手摸了一下尴尬之处。
何大麻子老脸陡然涨红,双手下意识遮挡,目光尴尬的转向窗外。
“叔叔,你害羞了?嘻嘻。”李青竹伸出一只手指,调皮的刮了一下他的麻脸。
“别再胡闹,我们该回去了。”何大麻子努力平息情绪,恢复了冷静。
“叔叔,我想要你!”李青竹冷不丁冒了一句,突然搂紧了何大麻子的脖子。
“不。。。。。。”何有忆试图挣脱,嘴巴已被封住。
失忆归来,他毁了面容,一脸恶心的麻子。虽然身居高位,得到过一些女人,可是她们都恐惧他面孔,只能戴了面具操作。虽然阅历了一些人生,但吻还是第一次。一个年轻女生,竟然不嫌弃他的丑陋,愿意与他面对面,一种难以言语的温暖,融化了他冰封几十年的心,他的意识渐渐恍惚,飘向了一个遥远而恍惚的地方。。。。。。。
。。。。。。
“嘻嘻,老家伙,你还挺厉害,弄得人家骨头都软了。不行,我不服,再来一次。”经历了一番风雨,被征服的青竹心有不甘,一缓过劲,立刻又贴了上来。
何大麻子想要反抗,无奈四肢无力,只能听任她摆布。青竹虽然年轻,手法却熟悉老套,几下子便有唤醒了他的热血。
恍惚中,冰冷坚硬的车座幻化出一张大软榻,狭窄的车厢拓张成一间装修奢华的宽敞房间。。。。。。。
被动挨打的何大麻子,终于经不起颠簸,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感觉整个身子已被掏空,跌入了一个漂浮的黑洞。他想挣扎,却四肢无力,只能任由身体一路跌入无尽的黑洞。
他想呼喊,喉咙被堵,他想挣扎,四肢被困,整个驱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
就在他绝望无助一刻,一阵踏实感袭入后背,被控制的驱壳恢复了自由。目光穿透朦胧的黑暗,看清了熟悉的屋梁。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土炕上,身上盖了已经用了几十年的军用旧棉被。
他试着想爬起来,几次都跌回了被窝,只能放弃抗争,乖乖地躺着等待体力恢复。
他老了,已经不起折腾。
那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子,只是几个回合,便彻底废了他。如果他再年轻20年,如果那一个面具还在,他一定弄死那个小狼货。
一个堂堂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孩弄残在炕上,实在是奇耻大辱。
可是他已经老了,只能接受残酷的现实,忍受这种屈辱。
一直躺倒第二天下午,何大麻子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后背无力的靠在枕头上。从床铺旁的炕桌摸了香烟火柴,点燃了一只烟。
深深地吸了几口,吐了几个烟圈,被抽走的精力开始丝丝缕缕的回归。
年轻漂亮,身材丰腴的李青竹,可以随时随地找一个优质男人。为啥会钟意他这个又老又丑,满脸麻子,体力衰微的老家伙?
她虽然本性放浪,但还不至于饥不择食。这样委屈自己,其中一定蕴藏着某种目的。
苦思不得其解,内心却涌起一丝小小的甜蜜,他忍不住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唇。上面依然残留了一丝淡淡的香甜味道。
他活了六十多岁,生命已开始褪色,竟然意外的尝到了处吻的滋味。
初吻?
何大麻子的思绪突然锁定了这两个字,恍惚的记忆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生理本能提醒他,这不是的他初吻,在他失忆之前,他一定有过同样的经历。
还有那一间熟悉的豪华房间,那一张熟悉的松软卧榻。。。。。
一阵晕眩袭来,鼻腔一热,两股鼻血流淌而下。他赶紧伸手抹了一把,挣扎下炕,弄了一瓢凉水,冲洗了鼻腔,止住了鼻血。
这一个下午,颓废多年的何有忆突然多了一身活力,脚步麻利,全身清爽。
自从孙儿小白诞生那一刻起,尘封几十年的记忆,似乎打开了一个缺口,出现了一个个散碎的记忆碎片。
李一托话给他,提醒他还有20年的生命。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一点一滴揭开尘封的记忆。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两个记忆的碎片,只要凑够足够的碎片,将它们拼凑对接,就可以找回记忆,找回那一组人生密码。
充满信心的何有忆,生活也变得积极主动。他不再躺在院里的长椅发呆,一直忙里忙外,将屋里院外彻底清扫了一遍。整个生活环境陡然变得干净整齐,舒适宜人。
“爸爸,我回来了。”就在何大麻子忙乎之时,明哲拎着两大包东西进了院子。
雅娟跟在明哲后面,牵引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家伙,瞪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何大麻子。
何有忆愣愣地瞪着上门的一家三口,有些恍惚。
“小白,快喊爷爷。”何明哲一进院,便提醒儿子。
“爷爷,你好丑。”小白怯生生地瞪着何大麻子,怯生生的冒了一句。
“小白,别乱说。”雅娟赶紧扯了一下小白,狠狠瞪了他一眼。
“呵呵,没关系,小白说得是实话。来,爷爷抱。”何大麻子终于反应过来,堆了一脸麻子笑,蹲下来招呼小白。
“不,爷爷丑,小白怕。”小白吓得躲在了妈妈身后。
何大麻子尴尬的缩手起身,招呼明哲一家三口进屋,转移了彼此的尴尬。明哲夫妇也忙着跟老人说话,没有深责不懂事的儿子。
明哲夫妇刚刚坐下喘了口气,二叔二婶便闻风而来,又是一阵忙乱招呼。
二婶手脚麻利,很快就弄了一大桌菜,明哲的几位堂兄弟也都成了家,领着孩子过来凑热闹,冷清的大院顿时热闹起来。
小白克服了最初的陌生感,与几个野孩子混在一起,开始到处追逐玩耍。
一场热闹的宴席,一直延续了几个小时。夜深时分,才渐渐冷清下来。二叔一脉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而去,大院恢复了清净。
雅娟带着早已困乏的小白回屋睡了,院里剩了何大麻子与何明哲。父子二人城乡相隔多年,已变得陌生,没有多少话可说,只是默默地对坐喝茶。
恢复冷静的何有忆,一直压抑的疑惑再次侵袭他的思绪:他被那个李青竹纠缠之后,只是昏睡一晚,怎么小白都6岁了?
难道他的生命又一次跳跃,一次性虚度了5年?
按照李一的指点,当时他还剩余21年寿命,一觉醒来已剩余16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总是在一眨眼之间,时间便快速跳跃流失。他不能再继续沉沦,一定要振作精神,做一些值得记忆的事。
只有做了值得记忆的事,生命才不会出现空白跳跃。
“爸,搬到城里住吧,我工作忙,跑一趟来回就得两天,没办法经常回家照顾你。”何明哲打破了沉默,眼神很复杂。
期待一个肯定的答复,似乎也担心一个肯定的答复。留着老爸一个人在村里,他实在不忍心,接他城里住,以他的经济能力,上有老,下有小,又担心负担不起。
“城里太吵了,车也多,我住不惯。爸还有16年的阳寿,你安心工作,不要担心。等爸的时间快到了,你帮爸在城里找一个敬老院。”何大麻子拒绝了儿子的建议,给了儿子一针孝心安慰剂。
何明哲愣愣地瞪着老爸,半晌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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