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待洛氏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你醒了?”
听到耳畔传来丈夫的声音,洛氏一惊,她转头看向躺在身侧的丈夫,惊讶道:“将军今日怎的没去习武?”
每日卯时习武,可是司马正仁雷打不动的习惯,连他们新婚时候,他都未曾破例过。
司马正仁躺在枕上对着妻子微微一笑,回道:“我见你睡得香,怕吵到你。”
其实他又在扯谎,昨日妻子出奇的温顺,成婚这么些年,他虽一直贪恋妻子的身子,但昨夜妻子待他的不同,让司马正仁今早醒来还是回味无穷。
司马正仁今日依旧是天不亮就醒来了,但看着妻子恬静的睡颜,回味起昨晚妻子的温柔,他便懒得起身。
为人妻这么些年,洛氏也是只有昨晚才体会到夫妻床笫之间的愉悦,她这一觉睡得香甜,清早醒来又难得听到丈夫说出这样贴心的话,洛氏心里更加舒坦。
她挪了挪身子,贴近了丈夫,笑着回答:“夫君待我,可真好。”
司马正仁后宅的女人不少,大多都是极其温柔的,他也见识过那些女子对他的百般谄媚,可不知为何,每每听那些女人对他温存软语,都会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从前,司马正仁一直觉得自己不喜女人如此,所以每每有妾室如此待他,他都要冷声呵斥,甚至再不允人家近前。
可今日听了妻子这般软软糯糯的温柔话语,司马正仁却是觉得浑身飘乎乎的,说不出的舒坦。
他浑身的血液,又不受控制的奔腾了起来。
可他不想破坏与妻子这和谐的氛围,司马正仁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念,他清了清嗓子,对妻子回道:“你是怎么了?最近有些不一样呢?”
洛氏问道:“我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刚睡醒,洛氏一副惺忪的模样,一头散发着馨香的青丝铺在枕上,扫在司马正仁脖颈上,弄得他一颗心跟着痒个不停。
司马正仁强自控制着这不争气的身体,回道:“你这阵子总是哭,从前,你很好哭的。”他清了清嗓子,又道:“还有,你待我也跟从前很不一样了......”
不待司马正仁说完,洛氏问道:“难道夫君不喜欢我如此待你。”
“喜欢,喜欢,我当然喜欢。”司马正仁连声回道,随即又傻傻的问道:“我只是想问问夫人,到底为何突然对我这般好?”
洛氏看着枕边丈夫那傻乎乎的模样,谁能想到,这个战场上用兵诡谲,身经百战的男人,在男女之事上会是如此愚钝。
她笑了笑,耐着性子与丈夫缓缓的解释道:“我哭,不全然是因为伤心难过,有时候,我高兴了,或是心情激动,亦是会忍不住掉泪。”
司马正仁只知晓女人爱掉泪,还当她们都是因为不高兴才会哭,熟不知还有这些名堂。
他冲着妻子讷讷的点了点头,问道:“那昨日咱们从落安堂归来的时候你哭,是不是就是因为高兴?”
洛氏点头道:“你说得对,从前我一直认为你心里只有自己的前程,完全不会顾及我娘家,便是见我娘家落难,你也是冷漠的,从前我误解了你,所以昨日见到你开口跟大哥说要为我洛家平反,又对我说了那一番话,我心里高兴激动,所以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人家高兴都是笑,偏你这妇人要哭。”司马正仁还是觉得不能理解,他瞥着妻子微蹙起来的眉,遂又连忙岔开话题道:“你是我妻,你的事,我怎会不在意。”
洛氏闻言,她舒展开眉头,转而问丈夫道:“那你当初将我贬妻为妾的时候,也在意我吗?”
当初司马正仁可是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
这个,是洛氏心里过不去的主要原因。
司马正仁闻言一愣,他讷讷的看向妻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回道:“我怎会不在意呢,但是当初郭氏一手遮天,洛家的事弄得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将你贬为妾室,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啊,难道,母亲没有与你说嘛,待过了这阵风,我就是要将你接回来的,当初送你去家庙的时候,我与母亲都是商量好的了。”
太夫人确实与她言之凿凿的说了这事,可是,婆母的关切,又怎能与丈夫的宽慰相提并论。
洛氏白了眼丈夫,木着脸质问道:“为何要让母亲来说?你为何不来与我说?”
“谁说还不一样?”司马正仁理所当然的反问道。
“这怎么能一样?”洛氏见丈夫死不开窍,她急得坐了起来。
妻子温柔的小脸儿又成了冷若冰霜的模样,一双眼也是又湿润了起来。
看样子,又要哭。
司马正仁见状,他又慌了手脚,连忙也跟着妻子坐了起来,卖力的解释道:“我看你那时一直不高兴,我怕我说错了话,会惹你哭。”她下意识的抓了下头:“你知晓嘛,我最怕的就是见你哭。”
洛氏简直要被这傻丈夫气笑。
在她最艰难无助的时候,她的丈夫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居然是害怕说错了话惹她哭。
他们夫妻真的是太不能互相理解对方了。
洛氏缓了缓心绪,她压下情绪,遂又耐着性子与丈夫说道:“我洛家蒙难,我那时候很伤心,你又将我贬妻为妾,我更是心情郁结,所以你该亲自与我说明情由才是,你是我丈夫,有些话,你说与婆母说,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她担心丈夫不能理解,又解释道:“在我困难无助的时候,我希望你能陪着我,安慰我,你懂吗?”
司马正仁抓了抓头,他蹙着眉头,一脸无辜的回道:“你去家庙的前,我特意告了假,一直留在家中陪着你啊。”
是呀,在她去家庙的前几日,司马正仁确实一直在家中,可是,他没有与她说一句话。
他就那么白日里照吃照喝,夜里照常安睡。
洛氏满心无力,她看着丈夫,无奈道:“我需要的,是你能宽慰我,哪怕只是与我说上几句贴心的话,也能让我舒服些。”
“那我不是怕说错了话,惹你哭吗?”司马正仁也是一脸无奈。
洛氏再不想这样鸡同鸭讲下去,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回道:“罢了罢了,此事怪我,今后无论你说错了什么话,我再不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