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哒!
咔……啪!
咚哒!
咔……啪!
咚哒!
咔……啪!
咚哒!
咔……啪!
房梁上,魏斯岔开双腿,绷直上身,平端步枪,射击动作愈加熟练,射击状态愈发稳定。四枪轰出,两发命中,而且两枪都是爆头,血腥场面给残余之敌带去了额外的心里震撼。
房梁下,大高个将适时将另一支装满子弹的“格鲁曼烧火棍”递给魏斯,换下打空子弹的步枪,枪托抵肩、枪口朝地,看也不看,轻巧地拉开枪机,一发一发往弹仓里填子弹。
朝东这边,魏斯和大高个联手御敌,朝西那边,两名战士连同中年黑衣人并肩作战,朝北那面,三名伤兵齐心扛线。
少了敌方狙击手的威胁,屋子里充斥着畅快的枪声。
不到半分钟,魏斯这里又是四发子弹轰出,结果三发命中,一发稍偏。冲出树林的十余敌兵,此时仅剩六人,他们没有踌躇不前,也没有转身后退,而是以散兵线继续向木屋推进。他们披着样式统一的白风衣,端着跟“格鲁曼烧火棍”差不多尺寸的步枪,在雪地里奔跑的速度很快,但对魏斯而言,这些明显经受过良好训练的士兵有个致命的缺陷:进攻过程中,他们总要时不时停下来,以跪姿进行射击,再起身向前,这种短停射击虽有一定的掩护效果,却给了对方绝佳的射猎机会!
魏斯再次从大高个手里接过填满子弹的步枪,正准备将热得发烫的状态延续下去,突然听得自己这边有人高喊“注意雷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又是唱的哪出?
“当心!”大高个的提醒刚传到魏斯耳朵里,便有一个惊雷般的爆炸声从木屋西边传来,整个木屋都在晃动。若不是魏斯有点心理准备,这会儿没准已经从屋梁上摔下来屁股开花了。
“反击!”大高个叫道,“投掷雷爆!”
一听这话,魏斯不用回头也知道所谓雷爆就是跟手雷差不多的东西。他端起枪,深吸了一口气,祭出自己新修炼出的幻影射速四连击,将那几个已经到了离木屋三四十米处的敌兵一一射倒。
“四发全中!”魏斯怒吼道,“这就是我!不一样的我!”
若是卢克还活着,肯定会为他骄傲的。
从东面进攻的最后两名敌兵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一人单膝跪地,举枪射击,子弹从屋顶破洞穿入,擦着魏斯的右颊飞过,险些毁掉这张刚刚找回自信的脸。另一人侧身站立,左手拎枪,右手发力,甩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魏斯原本打算干掉这两个家伙就重新爬到屋顶上去,居高临下阻击从西面发动进攻的敌人,但看到敌兵抛出了危险爆炸物,顿时预感到情况不妙,他低头一瞥,从房梁上径直跳了下来,顺势往侧边一滚。
轰……
伴随着简直让令人失聪的巨大爆炸声,地面剧烈摇晃,硝烟弥散,无数的木块木屑、雪沙泥渣在空中飞溅,魏斯扑在地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震碎了,等他转头一看,不得不庆幸刚刚跳下屋梁的决定:木屋东墙被炸开了一个足够让人骑马进出的大口子,壁炉整个坍塌下来,屋梁也被炸断了几根,要是自己还呆在屋梁上,即便侥幸不死,也免不了骨折、脑震荡、内出血之类。
屋子里的人纷纷倒地,没有了阻挡敌人进攻的火力,诺曼狗们肯定是撒开了腿丫子狂奔。魏斯挣扎着爬起身,捡起枪,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东墙的破壁之外,两名敌兵端着步枪,以一种凌厉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相隔不到五米的距离,他们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让自己Game Over。
可他们没有开火,而是用枪指着魏斯,口中喊道:“丢下枪,手抱头,你这低贱的阿尔斯特蠕虫!”
放在过去,魏斯十之八九会放弃抵抗,可是经历了刚刚这一仗,特别是目睹卢克阵亡后,他挺身而住,以自己的方式力挽狂澜,斗士的气概已被唤醒,他对两名敌兵怒目而视,俨然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由东墙破壁飞了出去,没等魏斯反应过来,一个健硕的身躯猛然扑来,将他推倒在了一旁。
魏斯听到接连两声枪响,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爆炸声,而重物压身的感觉,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击杀大白熊时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个大块头的军人。
先后两次近距离爆炸的巨大冲击,倒地时跟地板的猛烈碰撞,魏斯身体里已是翻江倒海,他期盼着大高个能够起来,并且拉他一把,可这家伙一动不动,仅有的那只左眼已是眼神涣散。
“嘿,长官,你怎么样了?长官!”魏斯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结果还是毫无反应。
片刻过后,有人从上面将大高个翻了个身,急切地察看他的情况,捎带把魏斯“解放”了出来。
魏斯这时才发现,大高个的腰和背都是血肉模糊,这样的创口很显然是大口径步枪弹所为。
是的,他又救了自己一次!这次是舍身相救,以命换命!
魏斯的小宇宙瞬间爆发!
他操起“格鲁曼烧火棍”,转身便朝西面窗户外轰了一枪,当即干翻了一名诺曼兵。一呼一吸之间,拉栓,复位,举枪,瞄准,开火,在另一名诺曼兵的胸口开了个血洞。
对面甩来一枚“雷爆”,木屋里也抛出去一枚,它们在相隔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双双爆炸。魏斯看着几个诺曼兵被炸飞,雪裹泥沙漫天飞扬;看着木屋的西墙被炸开,无数的碎木块在屋子里乱飞;看着自己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顿时一口老血喷出三丈远!
硝烟还未散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像是踩着棉花一样朝西墙走去。窗外,一名诺曼兵瞪着眼、张着嘴,带着表情的狰狞冲了过来。
魏斯想要举枪,却发现自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怎么也举不起来。
难道只能坐以待毙了?
绝望之时,只见一直贴身保护Z博士的年轻黑衣人托着他那把大号的左轮手枪,冲着西面的窗口和破壁接连开火,而那中年黑衣人也挣扎着端起长枪,投入这最后的战斗……
少顷,枪声停息,木屋内外尽是阵亡者的遗骸。
魏斯一屁股坐了下来,咳着咳着,又是一口老血。
这是要挂的节奏咩?
深吸气,深呼气,两个深呼吸之后,感觉气息平复了许多。
环顾四周,自己这边的幸存者除了Z博士一家三口以及两个黑衣人,就只剩下3名军人还有自己这个打酱油的,而且个个都去了半条命,战斗之惨烈不必多说。军人们在相互处理伤口,年轻黑衣人也在给中年黑衣人扎绷带,褪去了外套,个个都是肩宽膀粗、肌肉发达。难道说……这个世界环境艰险,优胜劣汰下来的生物都格外的强健,所以长枪短枪都是上大口径的,一发子弹轰过去,阵亡的概率要比受伤还高?
魏斯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大腿,嗯,跟这些肌肉男比似乎还差点,但比过去的自己可是要强壮太多了。
回身看看身材最好的大高个,他没有活过来,而是纹丝不动地趴在那里,脸上已经变得毫无血色。
想起他之前的叮嘱,想起屋顶上的卢克,魏斯心情沉重,仿佛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深深的寒意。
接下来,就是带着这支狼狈至极的队伍返回雪山上的9号庇护所,等待巡防舰前来接头。
话说……那巡防舰究竟是啥玩意?要是后面还有诺曼帝国的追兵,巡防舰应该能把他们干掉或是逐走吧!
没等魏斯胡思乱想多久,便有一名战士惊叫道:“看!诺曼狗!他们还有很多人!”
魏斯的小心脏猛的一沉:这诺曼帝国果然够嚣张,派部队越境追击,来一两支小分队还说得过去,这是一波接着一波没个停,非要把这边赶尽杀绝啊!
“罢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Z博士突然开口道,“先生们,你们已经尽力了,再打下去,结果就是全体阵亡。算了,既然诺曼帝国如此看重我这把老骨头,就让他们把我带回去碾成渣吧!请帮把这个箱子带走,并替我带话给总统先生,自由联邦的军事技术虽然比不上诺曼帝国,但战士们扞卫自由的信仰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足以一次次挫败诺曼帝国的扩张野心!先生们,请好好珍惜你们的自由,珍惜你们为自由而活、为自由而战的每一分钟!”
听完Z博士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年轻的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从Z博士手里接过了那个箱子。那张疲惫而坚定的年轻脸庞,此刻写满了无奈和伤悲,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抑制不住地往外飙泪。
魏斯扭头看着窗外,西边的树林里,隐约可见有二三十号人在准备进攻。
诺曼帝国兵,是跟昨晚那些白狼一样打不尽、啥不光的么?可是,既然有后备兵力,刚刚一波流式的进攻即将取胜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支后备部队派上来奠定胜局呢?这,于逻辑不合,跟常理有悖啊!
想到这里,魏斯高声道:“大家先别急,我觉得敌人的举动有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受伤的黑衣中年人很警觉地反问道。
魏斯没有答话,而是低头搜寻先前换下的“猎鹰”,结果狙击枪是找到了,枪上的瞄准镜却破碎了,根本无法再用。
“谁有望远镜?嗯?”魏斯一边问,一边寻找自己的背囊,所幸这屋子很小,一下子就找到了,而且背囊里的物件在之前的爆炸中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双筒望远镜依然完好无损。
拿起望远镜,魏斯仔细观察西边树林里的动静,终于发现了端倪:“不对!那些人跟刚刚进攻我们的士兵不太一样!他们畏畏缩缩,有的在研究手里的枪,有的像是拿着树枝,他们不像是军人,倒像是被强迫来的……”
“骡夫!是骡夫!”一名战士突然大声应道,“从诺曼帝国边境到这里要走三天,队伍里有个男爵,他们肯定要用雪地骡子驮运各种装备补给。有多少骡子,就会有多少骡夫!”
一听这分析,魏斯顿时兴奋起来:“哈!伙计!你真是个天才啊!快,大家收集敌兵的武器弹药,对付一群骡夫,我们这几个人绰绰有余!”
于是乎,众人兴冲冲地拾起敌人的步枪,从他们身上搜集子弹,而年轻的黑衣人也将小皮箱交还给Z博士,低声安抚了几句,加入到备战的行列中来。
“龙先生,您才是天才。”刚刚受到魏斯夸奖的战士凑过来说道,“看到敌人在集结部队,我们都没往别的方面想,也没有仔细观察,差点就主动放弃了任务。”
“遇事要镇定,要学会逆向思考,那样就不容易上敌人的当了。”魏斯道。
战士一脸崇拜:“您是天生的军官,而且一定会成为优秀的统帅!”
魏斯没翘尾巴,反倒虚心向这名战士求教敌方步枪的使用方法和射击要领。
就构造原理而言,诺曼帝国的制式步枪与“格鲁曼烧火棍”大同小异,但手感和评价却有天壤之别,原因就在于诺曼帝国的冶金和铸造技术更为先进,同样厚度的枪管可以承受更大的膛压,撞针质量也更好,所以他们能够造出更轻更好的步枪,阿尔斯特自由联邦只能通过增加枪管厚度和撞针体积的本办法,来保证自己的制式步枪在有效射程和威力方面不落下风。
待魏斯研究得差不多了,敌人的“骡夫战斗群”终于开始进攻了。在一两名军官的喝令和催促下,他们端着各自的武器——有的是枪,有的是跟枪外形相近的树枝,冲出了树林。他们的散兵队形,有形而无神,有些人拉得很来,有些人却前后重叠,这要是碰上技术好的射手,一发子弹就能挂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