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陈月茹看向她,“咱们先入宫吧。”
“好。”苏沁晚特意上前牵着秦月夕的手,又看向秦锦萱,“一直跟着我就是了。”
“嗯。”秦锦萱浅笑着应道。
一行人入宫,按照指引,到了专门为太后贺寿的玉华殿。
秦锦萱安静地跟着苏沁晚入座,这庄严的大殿内,布置的甚是喜庆,可却也不失皇家该有的气派与威仪。
前世的秦锦萱,先是永安侯世子妃, 后又是永安侯夫人,整整七年,像是透明的一般,沈沐宸外出,从不曾带着她,就连永安侯老夫人,也是如此。
故而,她也不曾入宫过。
如今想想还真是可笑。
沈沐宸怎么可能带着她出席呢?
毕竟,在外人看来,沈沐宸与安乐公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她又算什么?
不过是沈沐宸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一颗棋子,自然不配站在他的身边了。
秦锦萱听着大殿内的鼓乐丝竹声,皇亲贵胄,百官世家, 如今齐聚一堂,笑容满面地坐在一处客气寒暄。
苏沁晚这里,也少不得前来问候之人。
她抬眼看了一眼秦锦萱,逐一地介绍起自己来。
“这位是靖安侯家的小姐林菀之。”苏沁晚看向秦锦萱道。
秦锦萱朝着林菀之半施礼。
林菀之回礼。
而林菀之身旁的女子,也是一脸好奇地看向秦锦萱。
秦锦萱见她看向自己,也抬眼看了过去。
眼前的女子一身藕粉绣着白梅的长裙,面如皎月,眉如远山,长得极美。
与林菀之的温婉不同,她的美让人一眼难忘,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她是谁?
为何会这样看着自己?
她不记得前世见过。
“这是我家表妹,远伯候家的小姐,赵思悦。”苏沁晚说道。
赵思悦朝着秦锦萱福身。
秦锦萱也回礼。
一翻下来,秦锦萱倒是见了不少的女子。
大多都是她前世不曾见过,而听说过的。
此时,她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前世过得有多可笑。
身为永安侯的是夫人,竟硬生生地将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这些人,若是前世她都见过,也许,她便不会过得那般憋屈凄凉了。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毕竟,谁也不可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她压下心底对自己的嘲讽,对沈沐宸满腔地恨意,静静地坐在那。
苏沁晚见她只是沉默不语,以为她是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陈月茹递给苏沁晚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地围着秦锦萱。
秦锦萱感觉到了她们二人的善意,心中一暖。
秦月夕也是头一回入宫,心里头也是紧张不已。
与不远处侃侃而谈的秦月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敛眸眸底的失落,抬眸看向秦锦萱。
秦锦萱扭头看向她,浅浅一笑,是以安慰。
秦月夕报以微笑。
林菀之与赵思悦并未与她们在一处,而是去了旁处。
这些简单地寒暄,在一声“太后驾到”中,戛然而止。
众人各归各位,随即,恭敬地行礼。
“恭迎太后。”
直等到太后缓缓地入内,行至高堂之上,端正地坐下,而她身旁坐着的乃是皇上。
身后跟着的是一众皇子与公主。
秦锦萱即便没有抬头,也能够感觉得到这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地不寒而栗。
原来,这便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天家威仪。
秦锦萱压下心底地慌乱,此时此刻,她在想着,待会该如何让自己脱颖而出,如何达成自己的目的。
原本想象中的,可是真正的面对了,才发现,一切竟然变得如此地艰难。
毕竟,她也是头一回感受到这般让人窒息的震慑之气。
“平身。”
太后的声音低沉,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地威慑之气。
众人连忙谢恩,起身恭敬地落座。
太后扫过大殿,转眸看向皇上,轻轻地点头,便见皇上又看向一侧的内务总管。
只是如此,秦锦萱也不敢抬头,甚至于大气也不敢出。
桌子底下,苏沁晚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莫要紧张。
男女分席,如今这大殿内坐着的都是举足轻重之人。
秦锦萱的心中越发地忐忑不安起来。
毕竟,她想要求的,若是被看出来了,到时候适得其反该如何?
很快,便到了众人各自献寿礼的时候,苏沁晚身为丞相之女,又是皇后的娘家人,她缓缓地行至大殿中央,恭敬地行礼,献上了万寿图。
太后对那万寿图甚是喜欢,也自然地提起了忠勇侯府。
此时,身为忠勇侯的秦二老爷也起身,恭敬地行礼。
这万寿图之事,他也是刚知晓的,故而,也不敢多言。
而苏沁晚顺势便将秦锦萱抛了出来。
太后的目的最终落在了秦锦萱的身上。
京城内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太后也是清楚的,当听到秦锦萱的时候,她便让秦锦萱走上前来。
秦锦萱压下心底地忐忑,一步步地行至大殿中央。
她朝着太后恭敬地一礼,“臣女秦锦萱恭祝太后万寿无疆,福寿安康。”
“你便是秦锦萱。”太后看向她。
“正是。”秦锦萱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她说着,便将早早准备好的寿礼也奉上。
一侧的太监已经亲自上前接过,随即又恭敬地递给了太后。
寿礼打开之后,乃是一幅佛手莲花,而佛手下方的莲花,在灯光的照耀下竟然栩栩如生。
而佛手含苞待放的莲花,竟然慢慢地绽放。
太后惊叹不已,抬眸看向秦锦萱,“这画可是你作?”
“乃是臣女的父亲与母亲所作。”秦锦萱直言道。
“你父亲……”太后抬眸看向了适才刚起身谢恩的忠勇侯。
皇上却在此时附耳与太后嘀咕了几句。
太后瞧着秦锦萱,便多了几分地疼惜,随即道,“这寿礼,我很喜欢,赏。”
“谢太后恩赐。”秦锦萱连忙谢恩。
太后轻轻地点头,秦锦萱则退了下去。
苏沁晚也一同落座。
她冲着秦锦萱笑了笑,“怕是待会宴会之后,太后会召见你。”
“嗯。”秦锦萱轻轻点头。
可,她心里却是紧张不已,如今已是冷汗直冒。
这种感觉,当真是头一回。
她毕竟要保持镇定冷静。
秦锦萱面上还要保持微笑。
秦月夕瞧着这样的秦锦萱,也只是抿了抿唇。
毕竟,她可做不到这样。
大殿内,敬献寿礼的诸多,可是,不知何故,却都被秦锦萱的那幅画给亚下去了。
毕竟,这稀罕之物,却比不得如此精妙之物。
太后的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寿宴本就图个热闹,待宴会结束之后,众人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至于秦月瑶想要的在太后跟前眼前一亮,也的确得到了,可惜,是被嫌弃。
可,秦月瑶丝毫没有察觉,反倒沾沾自喜。
秦锦萱无奈地看着还径自得意的秦月瑶,也不知晓她这脑子里头到底在想什么?
果不其然,秦锦萱刚退出了玉华殿,便被太后召见了。
苏沁晚不放心,在宫外等着她。
秦锦萱小心地跟着去了太后的寝宫。
“臣女参见太后。”秦锦萱恭敬地行礼。
“起来吧。”太后温声道。
“谢太后。”秦锦萱缓缓地起身,恭敬地站着。
“你这丫头倒是个有趣的。”太后看向她说道。
秦锦萱敛眸,“臣女初次入宫,能得太后赏赐,甚是欢喜。”
“坐吧。”太后又道。
“是。”秦锦萱这才坐下。
太后便这样打量着她,过了许久吹后,才说道,“你父亲早逝,这画想必是你父亲最后的遗作。”
“正是。”秦锦萱垂眸应道,“这乃是父亲生前与母亲一同所作,原本就是要敬献给太后的。”
“是吗?”太后挑眉,“那为何现在才送来?”
“父亲故去之后,母亲伤心不已,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是接受不了,便将父亲之死怪罪到了母亲身上,母亲一直被关在后院……”
秦锦萱倒是如实回禀了,她清楚,太后这里,必定暗中查得一清二楚,她自然不能有半句谎话。
她将自己与母亲的处境说了一遍,随即道,“母亲得知臣女得幸能入宫,便让臣女献上此画,也算是全了父亲的遗愿。”
太后听着,倒也有几分地感动。
她倒是能体会秦老夫人的心情,毕竟,若是换做她,怕是也会存了这样的心思,只不过,却不会像秦老夫人夫人做的这般绝。
她看向秦锦萱,又道,“你父亲过于可惜,既然这寿礼乃是你父亲与母亲所作,那我必定是要赏的。”
秦锦萱连忙恭敬地行礼,“臣女不求什么,只求母亲能够安然度过余生。”
太后赞赏地看向她,“倒是个孝顺的。”
秦锦萱连忙谢恩。
太后轻轻点头,与一旁的嬷嬷说了几句。
“去吧。”太后看着她说道。
“臣女告退。”秦锦萱这才退了下去。
等她退出了皇宫,抬眸看向面前的天色,夜色如水,她仿若看到了那月色泛着的明光,直直地照在了她的心头。
秦锦萱嘴角勾起浅笑,脚步轻快地出了皇宫。
在宫门口,苏沁晚一直在等着她。
她走了过去。
“晚妹妹。”她握着她的手。
“如何了?”苏沁晚担忧地看向她。
“太后仁慈。”秦锦萱直言道。
“咱们先回去再说。”苏沁晚说道。
“好。”秦锦萱点头,二人便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内,陈月茹与秦月夕也在等着她们。
“大姐姐。”秦月夕看向她,“没事儿吧?”
“没事。”秦锦萱摇头,“这下子,母亲也能自由了。”
这是她期待的,没有想到,太后当真能帮她。
苏沁晚看向她,“如此,萱姐姐也该放心了。”
“是啊。”秦锦萱点头,“我也能放心了。”
她要的就是能够让母亲正大光明的从忠勇侯府大门出来。
这下子,秦老夫人便不会再阻拦了。
她脸上带着笑容,是不曾看见的,打心眼里的欢喜。
果不其然,等她回去之后,太后派人过来传懿旨的人刚刚离开。
太后给秦大夫人赏赐了一样东西,有了那样的东西,她便被正名了,日后秦老夫人便不可能以各种由头再对她如何了。
秦大夫人双手捧着懿旨,还有一旁的牌匾,恭敬地行礼。
秦老夫人气得差点没有晕过去,可也只能强忍着。
这个死丫头,竟然是这个打算。
秦锦萱回了府,得知此事儿之后,激动不已,连忙去了秦大夫人的院子。
秦大夫人看着那牌匾,久久无法回神。
“母亲。”秦锦萱匆忙地入内。
秦大夫人看向她,“回来了。”
“母亲,您日后便能够自由地出入侯府了。”秦锦萱握紧她的手,忍不住地落泪。
秦大夫人见她如此,轻声道,“傻孩子,辛苦你了。”
“母亲,女儿不苦。”她握着她的手,“只要母亲能够平安,女儿做一切都值得。”
她的话,让秦大夫人感动不已。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哭了好一会之后,姜嬷嬷才道,“大小姐,老夫人,派人过来唤您过去呢。”
“我知道了。”秦锦萱这才收拾了一下,便去了秦老夫人那。
章氏与秦月瑶也在。
就连秦二老爷也在场。
他看着秦锦萱的时候,脸上多了一层讳莫如深地冷意。
也许,他也没有想到,素日瞧着不起眼的丫头,竟然在大殿内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今儿个,他当真是丢人了。
秦二老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可是,在秦锦萱看来,没有比今日更让她高兴的了。
她看向秦老夫人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刻意地隐藏起来。
秦老夫人见她这样,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得意的很呢。”
“祖母此言何意?”秦锦萱不解。
“何意?”秦老夫人脸色一沉,“没有想到,你年纪虽小,却还有这样的心思,我倒是小瞧了你。”
秦锦萱看向她,“这也是祖母教导的话好。”
“你以为如此,便能够让你母女二安然无恙了?”秦老夫人冷哼一声,“你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