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乔莞那大姨妈来得也及时,两天后便如期而至,并且疼得她额头冷汗直冒,就差没当众飙出泪花。
——
乔妈在闹市区开了一家杂货铺,瞅着乔莞整日在家无所事事,便将她拎了出来。
太阳已经升起,凝聚了一整夜的雾气也跟着散去。
乔莞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捧着一碗豆腐脑,身后是忙着搬运货物的傅天琅。
乔妈的店里面积不大,却堆了一层层的纸箱,里面是气水,啤酒,香烟,需要他们分门别类的摆在货架上。
她坐在门口偷懒,边吃边想起昨夜的一幕。
趁着吃饭的时候她和乔妈说了自己的检查结果,果不其然,看到的就是几张被吓蒙的脸。
她回过头,对傅天琅做出一个嘴型。
傻。
他读出她的意思,面色随即一僵,尔后别过脸继续忙碌。
乔莞又气呼呼的扭回来,低头吃她的豆花。
当时,乔爸乔妈也是懵了,真以为傅天琅带她上过医院检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这才误以为真,谁知这外表可靠,看似沉稳的男人,对女儿家的事却是一窍不通,瞧着她突然没了月事,也不弄清楚便往别的地方瞎想。
乔莞捏着勺子,用力的把碗里的豆花搅成稀巴烂。
不过这样也好,否则以他那闷葫芦的脾气,指不定到死也不会告诉她事情真相……那么就真是出师未捷先被日,而且她悲催的连被日了都不知道……
“小姑娘,给我拿包烟。”
这时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递了一张红色大钞给她。
有客上门,乔莞赶紧搁下吃了一半的豆腐脑,扬起一张笑脸问道:“要什么烟?”
“真龙。”
乔莞垂着脑袋,从玻璃柜里给他取了出来,然后就是找钱。
老头小小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说道:“就你一个人呀。”
乔莞胡乱的“唔”了一声,没有抬头。
老头是乔妈店里常客,之前见过乔莞几次,对这个疯疯傻傻的丫头印象深刻。
既然这丫头是个傻子,那么倒可以占点便宜。
乔莞直起腰,刚把零钱递给他,便看到对方面容一沉,微恼的说道:“小丫头,你找少了,你得给我两张红色的。”
乔莞眯起眼瞧他,丫给她一百,买一包烟,最后还要她找给他两百?
她抿着唇:“哪错了?没错!”
老头一愣,存心唬她:“嘿,你这丫头还坑人呐,快找钱,会不会算数?”
“一包烟十五,你给我一百,我找你八十五,没错。”乔莞紧紧的盯着他,盯得他又是一愣。
她不是傻子吗?
正巧傅天琅搬着纸箱从厨房里出来,一米九几的个头挤在这个不足十平的小店铺内,四周登时变得更狭窄。
老头顿了下,看了眼乔莞握着一沓零钱的手,“嘿嘿”两声便收回了自己的纸钞。
“别生气,伯伯跟你开个玩笑。”
乔莞瞅了眼他快步离开的背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低头继续数钱。
耳畔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没几分钟后,面前递过来一杯热水。
“喝水。”
乔莞头充耳不闻,又浓又密的睫毛半垂着,态度格外认真数钱。
他不再说话,只是固执的站在她面前,而不知过去多久,面前的黑影渐渐褪去,乔莞看着他离开店里的背影,肩头仿佛罩了雪,哪怕不瞧他的正脸,也能感受到那身冷飕飕的气息。
收回目光,她继续缩着脑袋当乌龟。
乔莞帮着乔妈将钱箱里的钱分类放好,随后又用橡皮筋捆牢了,等到一切都办妥以后,仍是不见傅天琅回来。
她有些纳闷的探出脑袋,突然觉得一阵口干,一扭头便去厨房倒水。
找出一罐花茶,她凑到鼻间嗅了嗅,确认没有发霉长虫,便抓了点丢进茶壶。
插座就放在架子上,她必须踮起脚才能够着。
于是,正当乔莞和插头做斗争的时候,一只骨节有力的手突然由后方伸了过来。
他替她把插座放好,顺手又摁下了开关,听着热水壶里的响动,乔莞垂着脑袋没敢动。
因为两人间的距离太近,她的头顶是他的呼吸,小小的肩膀则快要贴上他厚实的胸膛。
几朵花瓣在热水中翻腾,乔莞动了动脖子,一语不发的打算从他怀里出去。
“莞莞。”傅天琅握住她的手,右手粗糙的掌心揉搓着她白嫩的指头,“还在生气?”
乔妈买的是现成的商铺,当初就是图这里地段好,倒也没在意这附近是否老旧,而今两人站在用铁皮搭起的厨房里,没有光线也没有隔音,乔莞连楼顶那老大爷的咳嗽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放手。”她压低了嗓音在他怀里挣扎,全身扭来扭去的乱动。
他呼吸一炙,俯身抱住她,随后又担心她在挣扎间碰上热水壶,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抵在一旁的墙角。
一番撕扯下,乔莞感觉到自己被人托了起来,柔软的背脊贴上墙壁,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又迎来一道铁板,如今把她当汉堡一样的夹着,进也不是,退……也无路可去。
“你做什么?”身体时不时的往下滑,她怕摔了,只能揪住他的衣襟。
黑暗里,他眼中晃过一抹亮光:“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乔莞咬咬牙,见他一脸的认真,便暂时敷衍着:“你先放我下来。”
傅天琅眯起眼,低头寻她的嘴,动作间,温热的鼻息纷纷洒上她的脸。
“傅天琅!”乔莞出言警告,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就是不肯抬头。
他试了几次没得手,便空出一只手去捏她的下巴,乔莞也瞅着这个机会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两只小爪子用力的在他胸前乱推,她甚至气急败坏的踢他的小腿。
“发什么疯。”
“莞莞,别这样,我受不了。”他嘴里低声下气,可动作却不是这么回事。
乔莞的两只手腕很快被人反拧在身后,虽然没把她弄疼,却已经令她废去了双手,随后他俯身,找到她的唇后便印了上去。
乔莞胡乱的摇着脑袋,见躲不开只能用腿踢他,可惜人家一个大腿压过来,她连唯一的武器也没了。
“唔……放开……”她被吻得头晕眼花,有些无力的扭了扭腰,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刚下锅的青蛙,走哪都逃不开那一片沸腾的热气。
他逐渐加深这个吻,并放缓了声音哄她:“对不起……你想怎样都行,但不要这么对我。”
乔莞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空隙,便在他嘴里咕哝:“做错事还耍流氓……”
他僵了下,高大的身子几乎遮住她头顶的光线,就像一座巨山,劈头罩顶的压了下来:“我认错,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乔莞仰起小脸望向他,四周突然变得一片安静,仅余下两人的急促的呼吸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起起伏伏。
直到店外传来乔妈的声音。
“阿莞?”
乔莞心头一跳,忙大声的应道:“妈!我在这!”
她边喊边抽回自己的手,这时男人的力道已经减弱不少,她轻易的便从他怀里出来。
可没走两步,他又重重的扣住她。
见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上她的腰,乔莞心里一急,在他作势又要吻下来的刹那,猛然的打出一道鬼火,成功的将他震退。
他站在原地看她,漆黑的眸子突然深得吓人。
而乔莞也再不敢停留,赶紧趁着他失神的空当,一溜烟钻了出去。
而那个晚上,她一直腻着乔妈,偶尔与傅天琅的目光撞上,都是慌忙别开,也不知自己无意间的举动,正在逐步将一头野兽逼疯。
之后几天,乔莞每日都会去给乔妈看店,她问过学校,因为自己入学没多久便休学了一年多,如今要想复学,必须得等到今年九月,和新生一块去报道。
于是她又多了四个月的空窗期,每日闲得没事,本身又没什么朋友,除了每日去给乔妈打下手,根本无事可做。
而且自从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她黏着乔妈黏得更紧,偶尔与他撞上,都是匆匆越过……
到最后,其实她也已经忘了那茬,远没有当初那么生气了,但就是拉不下那个脸,加上她这人温吞惯了,就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总之他不提,她就继续当她的小哑巴。
对此,傅天琅倒也没再为难她,只是盯着她的眼神一日沉过一日,近几日更是变本加厉,压抑得像是随时都会爆发。
虽然接近夏日,夜里的风仍旧是凉。
乔莞洗好澡后早早的回了房间,一边检查好门锁,一遍从柜子里取出她的课本。
她打算在开学之前将自己曾经学过的知识过一遍。
静悄悄的屋内没有动静,乔莞把窗户开着,任由外头的凉风一缕缕了的往屋里涌。
这时,窗外发出一道悉悉索索的响动。
乔莞在床上抬眼,本以为是什么虫子飞蛾,正待去把窗户关好的时候,冷不防的,屋内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傅天琅竟光着脚从窗外跳了进来。
他身手矫捷,如豹一般利落的跃入她的房间,人还没站定,便大步朝她走来。
乔莞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见他一步步靠近,神情冰冷,气势汹汹,下意识的就是往门边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