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一瞬间凝固,狭窄的空间里寂静无声。
乔莞心里紧张,垂着脑袋要躲,却听他在顶上说:“莞莞,这是回礼吗?”
心下顿时“咯噔”一声,乔莞略略吃惊的抬眼,目光落在他刚毅的下颚,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深邃明亮的眼。
“什么……回礼?”
过了好半晌,她才开了窍,捂着唇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随后就是一脸震惊的瞪着他。
傅天琅的五官一直偏向严肃,笑得也少,就算笑也不过是勾勾唇角面皮不动,所以乔莞听到这话的时候难免震惊,她无法想象这话是从他嘴里出来……
气氛有点尴尬,她抱着小盒子不知要怎么回话,正想找个借口出去的时候,他突然覆了过来。
厚实的胸膛,温暖的怀抱。
这一刻她抱着小盒子,他抱着她,她没有挣扎,也没想过要挣扎,只是觉得那气息令人安心,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溺。
他沉默的将脸埋入她的颈窝,透过一旁的玻璃窗乔莞看到他微微拱起的背脊,她心想他这样的抱法一定不舒服,毕竟她个小,他个高,身高的差距令两人拥抱的姿势有些奇怪。
熟悉的气息钻入口鼻,有种陌生的情愫慢慢的在心底发酵。
乔莞心跳如擂鼓,脑袋也跟突然堵了似的,竟鬼使神差的抽出一只手,有些犹豫的摸上他的头发,随着柔软的毛发划过手心,她似乎也听到了他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忽明忽暗的光线映两人的侧脸,不知过去多久,她耳畔传来一道沙哑的长叹:“快长大吧。”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再近一点,深一点的感受她的温度,还有她的存在。
——
隔天早上起来,乔莞盯着镜中的自己,脸蛋还是红的。
吃早餐的时候再见他,她佯装无事,眼睛乱飘,快速的吃完后拎起书包就跑。
同一个饭桌上,傅天琅捏着碗筷同样不动声色。
只是到了上午快放学的时候,乔莞冷不丁的收到一条短信。
——想吃什么。
乔莞看了眼一会要给他送过去的食盒,过了好半晌才意会过来。
他在问她饭后的零食。
她低头想了想,这段时间她习惯了每天给他送饭,而后他便在饭后给她准备点小零食,有时候是一小块巧克力、果冻、或者烤章鱼……
她捏着手机一字一字的回复。
——烤章鱼。
那头回复的速度也快,简明扼要的一个字。
——好。
之后两人时常互通短信,内容大体如下。
傅天琅:吃什么。
乔莞:烤章鱼……
傅天琅:换一个。
乔莞:……
第二天。
傅天琅:天冷,穿衣。
乔莞:喔。
下午。
傅天琅:下雨,我在饭堂吃,你不用过来。
乔莞:我有伞。
傅天琅沉默片刻:我去接你。
乔莞:顺便带两串烤章鱼。
傅天琅拧着眉头,良久后回:不能多吃。
乔莞:我想吃。
傅天琅:好。
……
乔莞捏着笔杆子,看了眼微微发亮的屏幕,一个人在那里偷着乐,虽然两人每天的短信内容重重复复都是那几句,乔莞却觉得格外的暖心。
而她时不时偷偷发短信的样儿,也落入了其他同学的眼里。
这年头手机还不算普及,一般的学生,更何况是中学生更不可能带这种通讯工具,不过乔莞读的是市里一所私立学校,交得起学费的哪怕不是非富即贵,也应当有些家底,所以在这里几乎无论初中高中,皆是人手一台手机。
可乔莞不同,她一个外地来的乡下人,虽然平时和她们一样穿着校服,但书包鞋子并不是什么高档货,没道理用得起手机啊。
等到上课铃声响起,乔莞随即收进书包里,一回头便迎上了沈翠的目光。
想起沈翠,王佳那两个小女生,她抿抿唇移开了视线。
多亏了她们俩,她现在已经养成了换鞋得瞅瞅里头有没有钉,进教室得看看门上有没有放黑板擦的习惯。
虽然偶尔会中招,但是自从上回被扔过水弹以后乔莞会在更衣柜里放一件替换的衣服,久而久之,因为她的不搭理,不招架,好长一段时间过去,后援会的人没再找她的麻烦。
可这会儿多了个手机,沈翠拧了拧眉头,下午就和大小姐告状去了。
大小姐只是个称呼,其实她真名叫赵晴晴,与邵泽阳属于青梅竹马,两人又是世家,小时候甚至在一个洗澡盆里躺过,所以在赵晴晴眼中,邵泽阳就是她的所有物,但凡有女生越界,轻则被赶出校园,重则可以参考一年前那个校花的下场。
沈翠为了讨好她,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个监控摄像仪,但凡乔莞有什么纰漏,都会传进赵晴晴耳朵里。
恰好在这几日邵泽阳也总拿着手机不放,看起来就像给谁发短信,于是赵晴晴不得不将两人联想在一块。
——
午后的阳光零零散散的落入室内,这里是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门口挂有XX会的招牌,在办公室里真皮沙发、茶具、冰箱,电视一应俱全,而在左侧的墙面上还镶嵌有一个巨大的鱼缸,其豪华程度连校长办公室都比不上。
这时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正站在鱼缸前,由侧面看,她的五官不算出众,丢在人群里也就是勉强捞个清丽的词,但她身材很好,一米七几的个头加上傲人的胸围,远远看过去也算是个尤物。
听着沈翠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报告,她从一旁的小桶里捞了几条不停乱扭的泥鳅,扔进鱼缸,看着养在里面的罗汉争相抢夺,互相撕咬,心头不由得浮出一丝快意。
留意到赵晴晴唇边的冷笑,沈翠闭了嘴。
她忍不住又瞥了眼缸里那几条罗汉,罗汉鱼生性凶残,对其他鱼类极为具有攻击性,哪怕是在同种族也会有发生撕咬追逐的戏码。
这么凶悍的鱼类,她光是看着都会害怕更别提养了,可是大小姐却十分喜欢,她甚至有过将一个女孩子扒光扔进鱼缸的事。
这时赵晴晴冲她勾了勾手,沈翠连忙凑过去,两人一阵耳语。
于是在这天下午,上完体育课回去的乔莞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换来的则是一张字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上了地址和时间。
乔莞眼眸微米,目光笔直的落在不远处的沈翠身上,恰好她也正观察着她,察觉到她的视线,又跟做贼心虚似的转过身。
乔莞顿时明了,捏着那张字条的手越握越紧,随后却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
到了放学,她不着急走,等着傍晚来临这才下了楼梯。
纸条上的地址是学校里一栋废置许久的教学楼,听说在许多年前有个女生死在厕所的隔间,自此之后便怪事不断,闹得校方就此封楼了事。
十一月的天空黑得快,这还没到七点四周已经将近暗沉下来。
乔莞如约而至,来到楼下,她瞅了眼面前的教学楼,闭上眼用灵神勘察,却没发现一丝丝死灵的气息。
果然校园的传闻多是以讹传讹,那群女生把她约来,八成也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她。
乔莞不以为然,迈开步子正打算进去,一道黑影蓦的跳上她的肩头。
左肩一沉,乔莞抱怨:“你最近是不是吃多了,这么沉。”
黑猫毫无自觉的又跳上她的脑袋瓜子,眯起眼说:“去哪?”
乔莞警惕的看看四周,拉开书包的拉链把它塞了进去:“拿点东西。”
这几天,黑猫见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又出来溜达,她提醒了它好几次,这里不是乡下,它再乱跑小心被人当野猫抓起来,可这货只是舔舔爪子,隔日照样往外跑。
乔莞拧了拧眉头,心想她也许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是她没细问。
这栋教学楼有一定年头了,沿用的仍是老式大锁,生锈的铁柱,发霉的木门,还有偶尔一阵风刮来,吹得“嘎吱嘎吱”作响的玻璃窗,无一不透出一丝诡异。
若是换个人八成早被吓破胆了,可乔莞却始终跟个没事人似的,面容淡定,不见惧色。
她一步步走上楼梯,冷不丁往下方看的时候迎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道穿着校服,披头散发的身影已经跟在她身后。
乔莞盯着她脸上的白粉,抿抿唇,转身就走。
又来到一扇门边,听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她没有理会,可走了两步身后又发出一道门被打开的“嘎吱”声,随后出现在她面前的又是一个糊了一脸白粉,披头散发的女人。
乔莞在原地站了数秒,继续抿抿唇,转身就走。
如此这般,她一共上了六层楼,期间不多不少遇到十个“女鬼”,有的躲在墙后、楼梯下、柜子里、等着她出现,冷不丁的跳出来吓她一跳。
她在心里默数,一班的江茗,二班刘仙仙,还跟她一个班的沈翠、王佳,剩下的不认识,但估计也是后援会的人。
乔莞满头黑线,她这段日子苦背口诀,灵力有所提升,出门见鬼就跟吃饭一样平常,她们要整她,真是用错了方法……
爬上最后一层楼梯,乔莞有些累了,黑猫最近食欲大好,越来越胖,她已经开始怀念它当初消瘦的身体。
推开门,她看到了赵晴晴。
她手里正捏着她的手机,似乎在查看短信。
------题外话------
我是存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