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莞被掐得难受,像是溺水的人,在缺氧的情况下本能的抓向赵昌盛的脸,可她人小,力气也小,不仅轻而易举的被人提了起来,如今连打在他身上的力道,都跟挠痒痒似的。
头越来越重,意思越来越模糊,濒死的绝望萦绕心头,在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心想原来这就是死的滋味?上一世她被溺死的时候喝了一杯加料的咖啡,所以可以说是毫无痛苦去的,却没想到,原来失去空气,被活生生闷死,是这么难受。
“放开她!”展飞这时缓过了气,眼瞅着乔莞快要失去意识,便挪动身体,滚上前,一口咬上了赵昌盛的小腿。
他这一口咬得真狠,哪怕隔着一层厚厚的西装裤,对方依旧发出了一声惨叫。
赵昌盛骂了句娘,抬起腿狠狠的把他甩开,末了又补了两脚,也就是这个空隙,给了乔莞一丝喘息的余地。
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吞入救命的空气,放在一堆柴禾旁的玻璃映出她的脸,那里惨白一片,几乎已经没了血色。
可她唯一能喘息的机会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到赵昌盛将展飞踢远以后,又重新掐上她的脖子。
悬空的两条小腿在空中乱晃,她憋红了一张脸用力的想要掰开他的手,可孩童与成年人之间的体力差距太大,哪怕赵昌盛的身材比正常男人消瘦,也远不是她现在的身体能够轻易撼动的。
乔莞目光渐渐涣散,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小腿,随即发现赵昌盛那不过一米七的身高,提起她的时候,她那脚丫子的位置正是……
于是她一摇牙根,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往他下腹踹去。
就是这么一脚,令赵昌盛当即变了脸色。
他“啊”的尖叫一声,甩开她,抱着小腹滚到一旁。
乔莞被甩开的力道过猛,背脊狠狠的撞上墙角,可她却顾不及疼痛,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缓了好一阵子,才有力气爬起来。
她看了眼蜷缩在角落哀嚎的赵昌盛,转而去解展飞脚上的绳索,可不知他用的什么打法,她拉扯了几下解不开,四处寻找也没瞧到能割破麻绳的工具……
而就在这时,赵昌盛显然是好多了,他用力的喘了喘,骂骂咧咧朝乔莞威胁一句,稍后便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
“跑!你跑啊,呆着干嘛?跑啊!”展飞焦急的用脑袋顶她,扯着嗓子嚷嚷,“你别管我了,快跑!”
乔莞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已经急成了一团乱麻,她回头看看赵昌盛,又看看地上的展飞,知道再留在这里,等那人好转以后,他们两个都会出事。
于是她丢下展飞,转而掰开了门口的锁头,一股脑的冲进了院子。
赵昌盛晚了一步追出来,没抓到人,正要往前跑时又听到她扯着嗓子喊。
“陈叔叔!陈阿姨!救命啊!”乔莞边跑边朝一旁的邻居大喊,声音清脆,加上如今雨声减小,隔壁的陈家能够清楚的听到她的声音。
陈家此时正围在一起吃饭,听到动静纷纷从屋里出来,一开门就看到乔莞那身狼狈的样儿。
乔莞一口气憋在胸口,说话也不清楚,指了指展家的柴房,最后索性把夫妻两往那拉扯。
陈家夫妇心里纳闷,等到三人进了展家的院子,赵昌盛见势不妙,早已经跑得没影了,只留下展飞一人,被绑手绑脚的躺在地上。
陈妈妈是个胖胖的妇人,与展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可以说是看着展飞长大的,如今瞧到他那模样,奇奇怪怪的红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法器,当即尖叫一声,冲上把人抱起来。
“孩子,这是怎么了?”
陈爸爸让儿子拿来一把剪刀,三两下剪去他手上的麻绳,可看着他脚上的秤砣,脸色顿时黑了大半。
展飞泪流满面的爬起身,哭诉道:“那个姓赵的,他要掐死我……”
陈妈妈心疼的把他抱进怀里:“他做啥掐你?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怎么能随便给个陌生人开门呢?”
展飞三两下把身上的红裙子扒下来,鼻音略重的回道:“我哪知道啊……”
陈爸爸看了眼四周,怒道:“这个王八羔子,竟然敢在我们这搞歪道邪道,我去打电话,报警!不能让他跑了!”
而等傅天琅赶到的时候,展家的门口围了不少人。
有警察,也有问询赶来看热闹的村名。
他个高,力气大,没多久便挤开人群,一眼便瞧到正在录口供的乔莞。
她身上包了一条白色的浴巾,一头黑发被水打得湿透,一块一块的黏在头皮上,如果可以选择,乔莞宁愿回家洗个澡,也不要在这个冷飕飕的地方给人录口供。
“阿姨,我是有功课不会做才来找展飞的,谁知道……”她吸吸鼻涕,冷得又拢了拢身上的毛巾,奶声奶气的哭诉:“那个叔叔是坏蛋,你们一定要抓住他,我差点被他掐死了。”
说完,她拉下毛巾露出自己脖子上的掐痕,触目惊心的痕迹令眼前的女警倒吸一口凉气。
她点点头,拿着笔继续问问题,顺道瞥了眼一旁的证物,那几条麻绳和秤砣,心里不由得发悚,心想这人一定要抓到,因为封建迷信而杀人的,放哪都是隐患!
乔莞又答了些问题,等到女警走远,这一回头又迎上了傅天琅的眼。
他不知在远处站了多久,似乎从进门的刹那,目光便未离开过她。
“琅……”
最后一字尚未出口,对方已经大步流星的走来。
他面色不愉,在骤然间逼近,而后伸手、弯腰、摸上她的脖子。
乔莞怔了下,却并未躲开。
“琅哥。”
他没应声,拧着眉头慢慢抚上她脖子上的红痕,一道道的指印虽然比先前淡了些,但依旧令人心惊。
他目光一沉,铁青着脸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乔莞僵直了身子也跟着定定的看他。
她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两手抓那条厚毛巾,脑袋瓜子湿漉漉一片,一条条黑发黏在额头、脸侧,正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清汤挂面。
“莞莞?”
走廊里的灯光在少年的脸上映出了浅浅的轮廓,明明无甚表情,无甚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却有一种凌厉的、极端危险的气息在无声中向四周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