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探头,表情震惊。
“这东西……姑娘稍等片刻。”一溜烟进了内室。
徐老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紧张,嘱咐说:“跟人说话客气点,别得罪了人家老板,这世道,还有几个收东西的?你们年轻人……”
李音晚微笑,“娘放心,我心里有数。”
静静站在一边,徐渊寒目光如炬。
那块碧玉耳坠成色一般,他见过更好的。
但打磨工艺及款式,都非常新奇,绝非普通的能工巧匠可以完成。
他看向李音晚,眼神幽深,不知道这位自己的“枕边人”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没过多久,一个略胖的中年男人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李音晚枯槁的脸,以及身后两人的装扮,微微一愣,换上一副笑脸。
“免贵姓张,叫我张老板就好,这位如何称呼?”
“姓李。”
“李姑娘,这东西……”张老板嘿嘿一笑,“来头正吗,咱们这儿可不收歪门邪路来的东西。”
“是我母亲的遗物。”李音晚神色如常,“我知道这是好物件,张老板给个诚心价,虽然没有其他当铺,但一些富贵人家应该会要。”
这一番话下来,张老板眼中的轻视微微消退,“李姑娘,这年头兵荒马乱,又连年灾荒,东西虽好,咱手头也没有那个价格给你,顶多五两银子。”
“啥,值五两银子!”徐老娘瞪圆了眼,要知道他们家连干三年才能攒下来这么多银子!
徐渊寒不动声色,目光划过李音晚。
若是在平常年代,这块碧玉的工艺足够价值五十两,可现在……五两也算是比较公道的价格。
李音晚挑眉,直接曲解了徐老娘的意思,“张老板,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但我娘都看出来这东西不止五两。我也不多要,五两银子之外,再加一袋黑面,一袋地瓜,以及一辆方便赶路的推车。”
张老板脸上划过为难,“你要的这些物资……可都不好弄啊。”
“这碧玉,等战乱平息,能给张老板赚数倍的利润。”李音晚丝毫没有松嘴。
犹豫了片刻,张老板答应下来。
两人很快签下了死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着张老板和伙计准备推车和物资的时候,徐老娘和徐渊寒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音晚,似乎有很多话要问。
李音晚勾唇,“娘,夫君,我不是傻子,你们也看到了李家的情况,在音巧那里,我不敢露出半点机灵。现在一切只是为了活命……”
原主其实也不蠢。
只不过是被吸了气运,再加上李音巧的女主光环,所以显得又懦弱又拎不清,但偶尔也是有点伶俐劲儿的。
现在她这一番话,能解释为一切为了自保活命。
徐老娘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徐渊寒不置可否,眼中的怀疑从未打消。
过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张老板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伙计推着推车,上面放着一袋满满的地瓜,以及半袋黑面。
“李姑娘,这年头粮食贵,一时间凑不齐一袋,您看……”张老板为难。
李音晚想了想,“刚才看到张老板那里有些不用的麻布,可否送给我?”
张老板一口答应。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就是这车属实有点重……原主的身体瘦弱,推着格外的费劲。
“我来吧。”男人的声音温柔清冽。
李音晚犹豫松手,趁着巷子里人少,将银子一分为二,“娘,这些给你,咱们家也得买点东西,补贴家用。”
徐老娘没接,翻了个白眼,“这是来讨好老娘?你这条瘸腿,要是跟不上趟,老娘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害死咱全家。”
“我没这个意思。”李音晚微笑,“娘你就拿着吧,好歹我也是咱家里的媳妇。”
犹豫许久,徐老娘才慢吞吞接下。
其实这也默认了逃荒路上,只要不损伤其他人的安全,徐老娘不会轻易丢下她。
这已经足够。
李音晚已经研究好了药方,只不过需要药材和时间。临近逃荒,几天时间,她大概率无法痊愈。
“好不容易来趟镇上,咱去买点东西。”徐老娘手里有了钱,也要做更好的打算,“刚才你咋不让他多给你点钱,少了半袋黑面呢。”
“这粮食难找,给钱估计也不愿意,麻布……我有大用处。”李音晚笑容神秘。
三人前往集市采购。
集市上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卖子卖女,或者牵着牲畜求一条生路……
零星几个卖粮食的,标价奇高。
徐老娘买了一些种子,以及一袋子棒子面,手里的银子就只剩下了一两,“这花钱如流水……路上这东西咋够吃。”
徐渊寒看向李音晚,只见她正蹲在一位老人面前,指着一对干瘪枯瘦的母牛和小牛问价。
母牛可以拉车,小牛养大了也是劳动力,实在不行还能杀了吃肉。
就是一路上要找饲料喂……
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徐渊寒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根本没有即将逃荒的危机感,重生一世,他知道在哪里找水源和食物。
谁都会死,他除外。
李音晚最后花了一两银子买下了这对牛母子,直接给他们绑上链子拉车,徐渊寒也光荣下岗。
她又去药馆买了一些需要的药材,只剩下一味人参片买不起。
李音晚并不气馁。
在书里,李音巧因为气运体质,在某处荒宅里找到了一只百年人参,后来还因为这只人生救了书里的男主,国师之后沈谋远。
推算时间,人参应该还在。
李音晚可不会放过便宜不占。
三人赶在日头快落下前,回到了梨花村。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吵嚷。
有人在他们家闹事?
“刘村长,你信我,我是李家当家的,和你也相识多年,我的品性你是知道的。这也一把年纪了,音晚也是我的孙女,我咋可能胡说八道呢?音晚她性子大变,定然是中了邪!”
“对啊,音晚现在净说瞎话。”李音巧的声音格外出众,“还说一些神志不清的话,甚至都不认我们这些娘家人了,不信你问问她亲弟弟,是不是跟换了个人一样!”
安静了一会儿,李裕福小声说:“她是有点不一样,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更大的骂声给压过去,周大壮没了上午的恐惧,“草!我这人说话粗,但刘村长,您听听,这嫁出去的闺女中了邪,就这,李家人也愿意负责!娘家人就是娘家人,不像某些人家,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