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葆琴正惊恐万状的时候,殿门砰地一下推开,弘道帝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
“大胆恶女,竟敢伤太子,朕要将你碎尸万段,诛灭九族。”弘道帝咆哮。
葆琴惊恐未定,骤然见到弘道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她慌忙跪下,口不择言地解释,“不,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想吓吓太子,我不是真想伤他。太子要废了我啊,我只是不想被太子废。我是太子妃,我是未来的皇后!”
“太子妃?皇后?”弘道帝被恶心到了,大喝一声,“来人,太子妃恶意伤害太子,着废除太子妃位,贬为庶人,即刻押入地牢。”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是,是……”侍卫凶神恶煞似地上前,二话不说堵住她的嘴,拖了出去。
弘道帝惋惜地看着霍葆琴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太子眼神涣散,精神萎靡,弘道帝心疼极了,“太子,朕会治好你的,朕找最好的大夫……”
“没用的,”太子沙哑着嗓音,绝望地说,“断腿可医,无骨难治。连骨头都没了,还怎么治。”
一行浊泪,从太子的眼角滑落,隐入枕边消失不见。
弘道帝眨了眨眼,努力逼退眼底的热感,“去,把良娣召来,照顾太子。”
说完,踉跄地出了殿。
胡徒跟着弘道帝,眼里涌出一波又一波的热流。
太子如今这模样,要治好,那是千难万难啊。
陛下,这么多年的努力,怕是要付之东流,怎不叫人心疼?
葆棋得了消息进了正殿,来不及问其他,小跑到太子身边,紧紧执起太子的手,“殿下,您受苦了,妾的心好痛啊,殿下!为什么不叫妾受这份罪呢?”
葆棋嘤嘤地哭,太子的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淌。
他侧过身,嘴里紧紧咬着枕巾,压低声音呜咽着,他受伤至今,人人只关心他的失去的腿骨,而非真正关心他。
唯有葆棋,真心实意地心疼他这个人,而非他失去的腿骨。
良久,太子回过身,挤出一丝笑意看向葆棋,“棋儿,我没事,你莫忧心。”
葆棋见状,号啕大哭,“殿下,妾心疼啊,您遭了这么大的罪,这是谁这么狠的心啊?”
太子的眼里迸出强烈的恨意,霍葆琴,这个毒妇,竟害得他受此大罪。
他后悔啊,在知晓其根本没有御兽之能时,就该狠心除了她,结果他的一丝仁善,竟为自己惹下如此祸事。
她竟敢,竟敢往自己驾的马脑里放青蛇,害他遭了这么大的罪。
太子因受伤而绝望,将一腔怒火全部倾倒在霍葆琴的身上。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心慈手软。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哪怕此刻霍葆琴被废,被除,他的腿骨也回不来了。
想到此,太子顿时陷入无边的绝望。
弘道帝疲累无比地回到了虎殿。
知道是太子妃害了太子后,他整个人瞬间衰老,精气神都像被抽离了般,人委顿不已。
是他错了!
他不该枉顾先帝的旨意,不该任由太子废了谢长华,娶了霍葆琴。
如今,太子遭的罪是报应啊,是报应。
弘道帝轻轻地说了出来,“报应啊!这是报应!”
胡徒离得近,一听见陛下说的话,立刻热泪滚滚,“陛下!”
“胡徒,是朕错了,朕枉顾了先帝的意思,先帝看着朕呢,先帝生气了!”弘道帝嗫嚅地说,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陛下,贤妃求见。”宫人禀报。
“不见!”什么时候了,还来争宠?
宫人去而复返,“陛下,贤妃有要事禀报,事关太子。”
一听事关太子,弘道帝不得不打起精神,按了按眼眶,平复了下心绪,叫进了贤妃。
贤妃清瘦了许多,原本保养得很好的脸庞,出现了很多肉眼可见的细纹。
贤妃一进殿便行礼,弘道帝略显不耐,“说吧,何事?”
贤妃一噎,她没想到弘道帝看到她,连一句闲话都没有,那么直白地问她何事。
原本她想了好久的开场白,直接无用了。
她咽了下口水,稳了稳起伏不安的心绪。
“陛下,臣妾说的话,您可信?”贤妃犹豫着。
弘道帝眉头一皱,果然还是要争宠吗,“有话快说,没话出去。”
眼见陛下就要往殿内行去,贤妃啪得一声跪下,“陛下,臣妾看到媚昭仪去过狼馆。”
弘道帝听到媚昭仪三个字,心里就冷笑几声,都什么时候了,这些皇宫女人,竟还想着给媚昭仪上眼药。
他正想喝斥,却听到了狼馆几个字。
媚昭仪去狼馆?
她去狼馆干什么?
媚昭仪与秦腾、谢长华的哪来的交集?
弘道帝狐疑地看着贤妃,“什么意思?别吞吞吐吐的,把话说清楚。”
贤妃定了定心,细细说了起来。
刚到围场,贤妃终于远远地见着了等闲连宫门都不出的媚昭仪。
这一见,彻底打没了贤妃心底的希望。
这样的媚昭仪,连年轻貌美的宫妃都抵抗不了,更何况她花期已过的无宠宫妃?
她当下便死了心,连正式场合都懒得出席,一个人躲在厢房里无所事事。
宫人怜惜她,提议四处走走,看看景,散散心。
她一想也对,这一生都禁锢在宫廷里,难道皇后娘娘让她出宫散心,她不该辜负娘娘的这番好意,于是,便走出厢房,四处走一走逛一逛。
结果这一散心,就让她无意中撞见媚昭仪进了狼馆。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后面发生的事,让她不得不怀疑起媚昭仪。
媚昭仪在狼馆待得并不久,出了馆后,她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向着猎场的方向行去。
到这也没什么,她能四处闲逛,媚昭仪自然也能。
况且,她既绝了争宠之心,对于媚昭仪也就少了探索之心。
但,奇怪的是,媚昭仪匆匆去,匆匆回。
紧跟其后的,便是脸色苍白,神色匆忙的太子侍卫。
奇怪的是,侍卫来的方向与媚昭仪回来的方向是一致的。
贤妃也没多想,远远地冲媚昭仪冲笑了笑。
不想,媚昭仪连理都不理她,转身就走了。
她尴尬了一瞬,自己到底是妃位,昭仪见了她本该行礼。
她忍着气也走了,想计较又不敢计较,她一个失宠的皇宫女子,如何争得过陛下心尖上的人?
回去后,宫人的一席话却重新激活了她深埋心底的欲望。
“娘娘,这媚昭仪会不会是去太子的出事地点了?”
贤妃笑着说,“怎么可能,媚昭仪又没骑马。”
宫人狐疑地问,“娘娘,听说太子受伤本就很诡异,万一……”
贤妃笑笑,心里暗暗地想,除非这媚昭仪不是人,否则怎么可能比骑马的侍卫更快?
不是人?
贤妃的后背腾地升起一股凉气。
她看着宫人忙碌的身影,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心里慢慢凝起。
媚昭仪,我原本打算放弃了,可你却送上这么大一个把柄来,我若不用,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厚爱?
贤妃前后联系地回顾了她看到了场景,太子侍卫是骑马而来,但媚昭仪却是散步来回。
侍卫骑马还满头大汗,媚昭仪轻松来回还悠闲自得。
联想到太子受伤的事,贤妃顿时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