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葆琴行了万福礼。
良媛娘娘看也不看她,冷哼一声,从她面前走过。
霍葆琴一脸莫名。
她让流云去打听,侯婉盈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
不久,流云回来了。
她沉着脸对霍葆琴说,“奉仪,良媛娘娘去城外法藏寺祈福了,听说是皇贵妃娘娘安排的。”
霍葆琴眉头一皱,怎么这个节骨眼去寺庙祈福?
太子殿下承办了救灾一事,虽说第一天效果不错,但到底缺衣少粮,后面几天的局势不好说啊。
万一,灾民喂不饱,可不得了。
到时候,城门一关,灾民在外,倒霉的可就是城外的人了。
霍葆琴眼神突然一亮,难道?
流云见霍葆琴像是明白了什么,顿时为良媛提起一颗心。
跟小姐在一起这么多年,流云很是了解小姐。
小姐看着好脾性,其实很记仇。
自打梅花宴上,良媛娘娘攀咬小姐后,她就知道小姐绝不会放过良媛。
看来,小姐是想到办法了。
良媛娘娘侯婉盈坐着马车出了宫。
皇贵妃娘娘安排她为太子祈福。
她非常快乐地应承了。
能为太子做些事,她还是非常乐意的。
皇贵妃说,本来想等救灾一事过了,才安排她去寺里。
但奉仪这次立功了。
她特地为太子缝制了棉制的冬衣,让太子获得众位大臣和灾民们的好评,尤其是陛下,更加赞不绝口,可能会给奉仪升位。
所以提前安排她去祈福,也好与奉仪一争。
虽然她位份较高,本不怕什么,但总也要有些功绩,今后在太子身边能说上话。
良媛听了很激动。
她再是侯家旁枝,到底还是侯家人,远房姑母总是为自己谋划的。
当即点头应下,隔天一早就出发。
她快快乐乐地去,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再也回不来宫廷。
送走了霍葆琴后,皇贵妃问冷霜,要她办的事如何了?
冷霜点头,说一早就把聚贤书斋的掌柜的绑了起来。
掌柜的是个骨头硬了,连续拷问了几天,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就不知道是谁主事的?”
冷霜摇摇头,说掌柜的只知道主子是个读书人,家道中落,放弃学业,开了书斋糊口。
主人经常外出游学,还未成家。
住在京郊,到底在哪里,掌柜的也说不清楚。
平时若有事,主人自会来寻他。
店铺里所有寄卖的东西,都是主人家定的。
进什么货,卖什么书,掌柜的概不负责。
只是,店铺的一应杂事全部交给掌柜的,所以掌柜的胆子很大。
那分送的小报到底是谁写的,掌柜的一点不知,只说隔天晚上自会有人送来。
她派人去守过这送小报的人,但这人和说书先生一样,再也寻不着了。
皇贵妃低头沉思,看来京城多了一股不可知的力量。
这让她感觉非常不好。
虽然儿子已经是太子,但一天没有继承大统,一天还有变数。
她不想煮熟的鸭子到不了手。
于是,又悄悄地凑近冷霜的耳边吩咐。
冷霜一惊,“娘娘,这,这行吗?”
“就这么办吧。”
冷霜叹口气,转身办事去了。
皇贵妃来回走了几步,想了想,整了整仪容,去了坤宁宫。
皇后一听皇贵妃求见,干脆利落地回答,“不见。”
皇贵妃无奈离去,回去前狠狠瞪了眼“坤宁宫”的牌匾。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叫你出得坤宁宫,进不了寿宁宫。
接着气冲冲地走了。
宫里看似一片详和,宫外却水深水热。
灾民们饥肠辘辘地等着施粥,户部却再也拿不出米粮。
太子着急地在户部走来走去,梁尚书急得满头大汗,“殿下,去江南的人回说,江南今年受灾严重,一粒米也拿不出来。”
“江南鱼米之乡,会没有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往年竟然没有存米吗?”
“殿下,江南府尹说今年春夏水灾,发往京城的米粮本就是陈年的粮食,哪里还有多余的?”
太子心急如焚。
梁尚书擦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说,“倒是还有些米糠,不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得已,太子只得点头。
灾民等了很久,人人抱着破碗蹲在地上,等着朝庭施粥。
这几天,人越来越多,粥却越来越稀,大家伙的心里都不踏实。
队伍里,有一对父子小心议论。
“爹,咱们吃了两天白食了,今天怎么还没开始施粥?”
“嘘,小声点,别叫人听见,不吃白不吃,有施咱们就吃,没吃了,咱们就回家。”
“爹,那敢情好,咱一直吃下去,家里的米粮就可以省下来了。”
“哼,我看,没几天好日子了。”
“啊?为什么?”
“朝庭缺米了。”
“不会吧,那怎么办?这么多张嘴要吃。”
“关咱们什么事?有粥咱就喝,没喝拉倒。”
“嗯嗯,爹说得对,儿子听您的。”
众人又等了好久,这才见几个差役抬着锅子出来。
大家立刻抢着排队,为了谁排前谁排后,差点大打出手。
差役一见情况不妙,赶紧说,“谁扰乱秩序的,抓起来。”
顿时,人群安静下来。
打头几个打了粥,低头喝了一口,“咦?今日这粥味道不对呀。”
先头领到粥的几个对视一眼,米糠。
有人不服气,想质问,被人拉住,“算了,算了,能吃饱肚子就算了。”
那人忍着气,领了个窝窝头,蹲边上吃去了。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今日分发的不是米粥,而是米糠。
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来粥,却是米糠。
第一天提议说米和米糠混着煮粥的小官见了,摇头叹气,他早就猜到会出现如今的状况。
由奢入简难啊。
一开始如果就是米和米糠,大家伙饿了好久,有口吃的就好。
偏太子想做好人,给了最高标准的米粥。
若一直这么施下去,倒也罢了,偏偏粮食不够,只剩米糠了。
这下可好,灾民们不满意了。
难啊。
他摇头叹气,过几天,这米糠粥估计也供不上啰。
太子和梁尚书正在为此事发愁。
这不,两人和王丞相一起商议,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
梁尚书说,“江南水灾,凉州雪灾,都缺粮。”
王丞相问,“不是说从北面运些土豆、番薯来吗?”
梁尚书摇头,“哪里还有?”
王丞相估计到情况严重,没料到如此严重。
现下怎么办?
梁尚书沉吟半晌,“目下倒是有地方有粮。”
太子立刻问,“哪里?”
王丞相了然,“米店。”
梁尚书点头,“如今,恐怕只有做米粮生意的店家手中还有粮。”
太子皱起眉头,这有些麻烦,他可不想背上强取豪夺的名头。
见太子犹豫,梁尚书心里暗叹口气,摇摇头。
都到这种时候了,太子还为了自个人的名声考虑。
这事若运作得法,如何会被人诟病,除非方法不得体。
问题是,太子是否真有这份能耐,让商家心甘情愿地掏出粮来助他。
太子离了户部,正要跨出门,有人躬身一礼,“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