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葛一边绑,一边心里默念。
女主子害他。
这满身是泥的老小子浑身是劲,还特灵活。
上次,他以礼相待,这老小子二话不说就逃了。
哼哼,这次,他吸取教训,上去就是一拳,直接绑了。
“马勒个巴子,你动什么动?”大冬天,绑一个人弄得满头大汗,大葛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马勒个巴子,你绑人,还不许人家动?”老小子不满地质问他。
终于搞定。
大葛累摊在地。
“喂,臭大个,谁踏马叫你绑我的?”
“你会不知道?你老小子整日深山进深山出的,想来也不认得几个人,和谁有仇,心里没点逼-数?”
老小子想来想去,“我就认识你一个。”
“玛德,那就是和老子有仇,”大葛撩了把汗,“真踏马累死我了,这不是有仇,还是有爱?”
咦?!那只死老鼠呢?
大葛嘴里的死老鼠此刻正奔赴几十里开外。
哼,人抓到了,孙子我不伺候了,赶紧回去汇报,大小姐定然等急了。
找不着死老鼠,大葛嗷嗷叫,他怎么走出这深山啊?
“你叫什么叫?当老子是死的啊?”老小子胡子一翘,气鼓鼓地说。
也对,有老小子在,自己不会迷路。
“走吧。”大葛踢了踢老小子,叫他起来一起出发。
老小子地上装死,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大葛一见,气得牙痒痒,把老小子的脚也绑了,往肩头一扛,辨了下方向,拔腿赶往京城赶。
一路颠得老小子嗷嗷叫。
哼,活该。
灰鼠和大葛分别往回赶的时候,侯家的宴客日到了。
长华起身,仔细收拾了,带着柔兆和重光出发去了侯家。
出发前,上章不依,说自己规矩学好了,要和长华一起去。
长华叫她磕头行个大礼,结果起身时,她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得,在家好好守院子吧。
柔兆出门时,凑长华耳边说他哥哥把动物们都卖了,霍家派了好些人来,一下子都提走了。
银子赚了一大笔,问怎么处置。
长华想了想,吩咐多买些米糠,放在庄子里。
灾民多,多备些米糠也好。
柔兆连连点头。
霍葆琴此时已到承恩公府。
一身藕荷色袄衣,罩着一件玫红色大氅。
当她踏进花厅时,侯婉盈正趾高气昂地招待众闺秀。
下人们端上一盘盘点头,侯婉盈轻快地说,“这是御膳房点心,皇贵妃娘娘知晓我今日办宴席,连夜命人送来的。”
在座的都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小姐,惯会看眼色,一边拿起点心小口尝着,一边赞不绝口,“到底是宫里的吃食,味道就是好。”
有个小姑娘忍不住撒娇,“侯姐姐,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点心,以后还能上你这儿尝尝吗?”
旁边大点的小姑娘嗤笑她,“娘娘要进宫了,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着的?”
小姑娘往她姐姐吐吐舌头,一脸遗憾,“那我只能在家里等良媛娘娘的赏赐了。”
众人哄笑,“是的呢,你姐姐没你聪明,晓得叫娘娘赏赐,这不是日日都能吃到?”
侯婉盈一脸自得,巧笑着应下,“一盘点心而已,不值什么,妹妹喜欢,自然叫他们送你府上。”
小姑娘起身连连道谢。
一时间,花厅里气氛热烈,众人都尽力说着侯婉盈的好话。
到底是第一个册封良媛的女人,不可得罪。
突然,笑声一顿,都往花厅门口看去。
披着玫红色大氅的霍葆琴走了进来。
手中还抱着一只灰白相间的小兔子,看着普通,但一双兔眼无比灵动,似乎知晓一切。
霍葆琴在众人的注目中,慢慢走向侯婉盈,缓缓地行了个万福礼,“恭喜侯姑娘,贺喜侯姑娘。”
侯婉盈沉下脸,边上穿绿衣服的小丫头喝道,“我家小姐可是良媛娘娘,你该跪行大礼。”
刚才还小声议论的众人,立刻噤声,看着花厅中间的几人。
霍葆琴就像没听到话一样,抱着小兔子,向最近的席位走去。
绿衣丫头顿时恼怒,一把拉住霍葆琴的衣袖,不依不饶,“说你呢,听不懂人话啊?快,行大礼,我家娘娘还没叫你起身呢。”
霍葆琴衣袖被拉,莫名其妙地回头,杏眼圆睁,“你叫我?”
绿衣丫头点头。
霍葆琴柔柔一笑,问她,“侯姑娘是娘娘,那我是谁?”
绿衣丫头不屑地说,“哼,你不过一个区区奉仪,如何能和我家娘娘比?”
是吗?
霍葆琴顿时忍不住哽咽哭泣,放下手中的兔子,捂着脸痛哭。
“你们侯家欺负人,你们侯家欺人太甚。一个小丫头也敢自称‘我’,我要进宫请太子评评理。
这是你侯家的规矩吗?口口声声规矩礼仪,你自个儿的规矩呢?难不成你侯家的规矩是对外人的,自己就无视规矩礼仪了?”
好好地又闹开了。
各家闺秀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心大的索性看起了戏。
霍葆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往下掉,“陛下口谕,三日后入宫。
侯姑娘,我们都是伺候太子的人,应该像姐妹一样相处,有商有量,共同伺候太子,一起出谋划策,为太子排忧解难。
侯姑娘,你非但没有一心为太子,甚至还让丫头出面,欺负一同伺候太子的人。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可曾为太子考虑过?还是说,你是侯家出身,就可以欺负人了?
今日来了众多宾客,你迫不及待地让大家看笑话。
我脸上无光,你就能好过?你别忘了,我们都是太子的人。
你我脸上无光,就是太子脸上无光。这个浅显的道理,你难道也不懂?
我适才处处忍让,不过是因为太子,不想太子为难罢了。”
霍葆琴边哭边说,端得是梨花带雨,娇柔万分,就连闺秀们,也忍不住心疼起来,小声地议论开了。
“哎,真可怜,还没进宫就受磋磨,这进宫可怎么办呢?”
“嘘,小声点,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万一涉及到我们,可麻烦了。”
“霍小姐说的没错,都是伺候太子的,要斗也该关起门来斗。”
侯婉盈的脸涨得通红,牙根紧咬,气恨不已。
她不过是想在进宫前给霍葆琴一个下马威,让她看清局势,明白自己的位置,进宫后以她马首为瞻。
结果,她倒好,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还直接说她心里没有太子。
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太子?明明是霍葆琴的欲加之罪。
她正想反驳,一道清润中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琴儿说的不错。
婉盈,你该好好反思反思,都是东宫的人,合该相互帮忙才是。”
太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