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的人,正是三皇子萧晢。
且不管自己是为何而来,至少目前看到的这一切,他只觉得离谱。
尤其是店小二引以为豪地说了什么养殖村的销路好,又介绍了城里好几条新集市如何如何新引人,好多城里百姓都自发去当摊贩货郎,太阖城可热闹了。
确实,城里是热闹了,可是作为上位者,萧晢看到的又是另一个个局面。
如果人人都经商,谁来种地?谁来服徭役?
只要富起来,人们就有条件交免徭役的丁税,人少还好说,等人一多起来,看萧九兮怎么运作。
再者,老百姓经商入了商籍就不能再考功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自己不爱读书,也跑去断老百姓的读书路。
在萧晢眼里,离谱至极。
这样一个酒囊饭袋到底是怎么拔除的旧党。
亏自己还想过来取取经,一探究竟,现在萧晢只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来这儿真是最后悔的事情,没有之一。
身边随从看到自家主子的表情不由得暗暗安慰:“主子,您别急,来都来了,咱们就摸个透呗。”
萧晢没说话,不过他没起身离开就说明已经认同了侍者的话。
侍者暗暗松一口气,让店小二赶紧去备些吃的。
就这样,萧晢的暗访之旅开始了。
然而两人越看越吃惊,都说太阖城匪寇横行,难民扎堆。
可他们来到这里却发现匪寇没有,工匠倒是一大堆,他们都在东郊赶着修码头,至于城内,之前的探子说太阖城里全是废墟和难民窟,可现在他们看到的全是崭新的房子,所谓的西郊难民窟确实有,但现在大部分已经空置,很多难民窟都被推倒重建。
至于要建什么,不知道。
总而言之这个城市人来人往,商贩、老百姓穿梭巷道,充满了市井生机。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北区,看到其中一个房子人流络绎不绝。
侍者高兴地指着那里:“主子,快看,好多文人墨客!”
萧晢闻声望过去。
只见这是一间颇大的宅子,好几个临窗的窗户大敞着,里头的八仙桌坐满了人,那些人左手拿书,右手执笔,正认真地钻研着什么,在他们周围挤满了人,这些人如同好学的学子,全都侧耳倾听那些个执笔人的高见。
这种场景,萧晢不陌生。
在一些文人墨客聚集的城池,经常会办这样的诗会,人们以文会友周遭很多老百姓会来看热闹。
没曾想太阖城的文化底蕴也如此浓厚,倒也不是不可救药。
“我们去看看。”
萧晢说着率先迈步往前走,侍从连忙跟上。
文人墨客扎堆的地方好啊,往往这些地方会隐藏着卧龙凤雏,即便没有,他们对家国大事也是最敏锐的,只要去听上一二,基本就能知道百姓的心声,又或者对上位者的看法。
在山湖州乃至在京师,三殿下就很喜欢去这些地方听热闹。
毕竟,这是最快掌握城池信息的方式。
不过让萧晢惊讶的是,一进这房子,立刻有小二招呼:“客观是来买字花还是射骰?”
“?”萧晢和侍者同时一愣,完全不知这人在说什么。
那小二上下打量他们一眼,登时明了。
“啊,二位是今日刚到太阖州吗?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留意,二位贵客这边请。”
说着他扯着嗓子往里头喊:“新客二人,带去贵宾座。”
“来了,客官里面请,祝您中奖好运常在。”
“???”萧晢和侍者同时呆若木鸡,他们只是想鸟悄地进来,鸟悄地窃听,结果这小二倒好,直接把他们给暴露了。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的二人,萧晢的脸黑得如同锅底,恨不得转头就走。
侍者在他身后赔着笑脸道:“殿下事已至此,咱们掉头走更奇怪,干脆先进去吧,坐一会再说。”
“……”萧晢忍着火气进去了。
他安慰自己,此时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抓住老五的把柄,只要抓住了他的把柄,这点考验算什么。
两人随着里头人引导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落座后萧晢的火气总算消了一点。
好歹这些人还算懂事,给他们排了一个相对不错的位置,这样窃听起八卦也方便。
萧晢正想竖起耳朵听八卦,谁知刚才那个拦门的店小二又来了,还一屁股坐到了他们旁边的空位上,同时不忘拿了两本册子过来推到他们面前。
“二位刚到太阖州,肯定也是第一次玩字花和射骰吧?我来给二位讲解讲解哈。”
“……”萧晢,神特么的字花射骰,他烦躁地摇摇头:“就来一份茶点行了,别的甭整那么多。”
“呃……”小二一愣,尴尬至极。
这位客官是把他们公益坊当成书画楼了么?
而此时已经翻了翻册子的侍者显然知道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了,不由得尴尬地凑到萧晢跟前:“主子……这里……好像不是书画楼。”
“?”萧晢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这里好像是……赌场。”
“非也非也,咱们这里前身确实是赌场,不过在王爷的整顿下,已经变成公益福利坊了,现在咱们从事的是合法的正义的有意义的买卖哦。”
“?”萧晢再次懵逼。
小二开始说起公益福利坊的作用,以及字花和射骰的玩法。
萧晢听完眉头紧蹙,这儿戏的东西……果然是萧九兮那个笨蛋才会做的啊……
什么猜字花,说白了不就是猜谜吗?
还有奖竞猜,公益活动,呵,敛财敛到老百姓身上了,看看这里人头攒动的画面,萧晢一言难尽。
太阖州的人果然傻到家了啊,瞧瞧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
萧九兮这家伙,在父皇面前就是用这套,把父皇哄得服服帖帖,没想到在自己的城池也是用这套,还同样把这里的老百姓哄得服服帖帖。
他就不明白了,萧九兮不就是脸好看了一点么?怎么人人都受他蛊惑。
这么离谱的事儿也能信得十全,干得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