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看不到他的脸。”
小孩约莫四岁,正是对啥都似懂非懂的年纪,他天真烂漫地摆摆手,一脸真诚。
李叶舞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眼下情况也只能接了。
她正想伸手,紫翠便先一步把竹筒接了过来。
“王妃,让我来。”
李叶舞看到这不由得好笑,瞧瞧紫翠这一脸谨慎,电视剧都不带这么小心翼翼的。
“王妃有所不知,很多人会在信笺淬毒,又或者在竹筒里放蛊虫,一不小心中招是很危险的。”
被紫翠这么一说,李叶舞也不自觉地严肃起来:“不……不至于吧?”
刚说不似电视剧,马上就来个电视剧的桥段,原来电视剧不全是瞎编乱造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紫翠有经验,您交给我处理就好。”
紫翠说罢把竹筒放到地上,捡起一块巨石“哐当”一声把竹筒砸爆。
等确定竹筒内并没有可疑的虫子钻出来,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树杈把信笺弄出来,然后艰难地用树枝将之展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紫翠在排雷呢。
李叶舞一面觉得荒谬,一面好奇地凑上前看,只见那信笺只有短短九个字:“有人要杀你务必小心”
???
李叶舞一脸茫然,有人要杀她?
紫翠也是一脸吓破了胆的模样:“王……王妃……有人要……要……”
“嗯,我看到了。”李叶舞点点头没让紫翠说出来。
毕竟,那送信的小孩还在巴巴地望着她们。
显然,刚才两人中二的开信动作把他给看呆了。
李叶舞笑着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谢谢你啊,信我收到啦。这个给你买糖吃。”
说着从腰间摸出两文钱递给小孩。
小孩有些高兴地冲她笑了一下,喜滋滋地拿着零花钱跑了。
待小孩跑远,李叶舞这才拿出帕子把地上的信捡起来包好。
她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王府走。
紫翠却一脸慌张:“王妃你不害怕吗?”
李叶舞挠挠头,说老实话不害怕是假的,不过说害怕,好像也还好。
毕竟她知道谁想杀她,无非是无人区的土匪罢了。
不过……谁会这么好心写信提醒她呢?
李叶舞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打算找老管家帮忙。
也是老管家被救后,紫翠才偷偷与她透露老管家的身份。
别看老管家和蔼可亲憨态可掬,他与替陛下管钱的钱公公,在陛下身边伺候的管公公,并称皇家三宝,是皇帝极为宠信的人,会很多很多功夫。
老管家又名能公公,以前专门为陛下培养死士的。
当年萧九兮到太阖州,皇帝担心他一个人搞不定,这才指派了能公公给他。
为了方便行事,能公公便改名老管家。
这事儿,只有他们这些从京师来的才知道,别人是完全不清楚的。
紫翠也是感念李叶舞救了老管家,这才偷偷给她透露老管家的身份来历。
李叶舞万万没想到老管家这么厉害。
这种身份,放在明朝可就是东厂厂公之类的了吧?
不过,老管家虽然厉害,对萧九兮却是真心实意的,至少在李叶舞眼里他对觞王府确实忠心耿耿。
而且府里的随从与他的感情也非常好,可见老管家与明朝东西厂公公截然不同。
李叶舞觉得,这种哑谜一定难不倒他,与其自己瞎猜还不如找老管家帮忙。
然而,她才进城就遇到从衙门跑出来的小厮。
这是崔府尹贴身伺候的小厮,平时只寸步不离守着崔府尹,只有帮崔府尹买酒时才会离开。
李叶舞笑着冲他打招呼:“唷,小道,崔府尹这么早就要喝酒啊?”
这才大中午呢。
谁知小厮看到李叶舞却是脚步一顿,激动地跑到了她面前:“小的不是买酒是专程找王妃的,在这里遇到王妃真是太好了,我们家老爷有十万火急的事找王妃商量,还请王妃移步内院。”
“这么着急?”
李叶舞不假思索地跟着小厮往衙门走,紫翠却一把拉住她。
“王妃,您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是先回府吧。”
王妃都收到死亡威胁信了,这时候不赶紧回府避难找帮手,却跑去管别人,不要命了么。
李叶舞却是笑着指了指左边大门的牌匾:“这里是衙门,天底下还有比衙门更安全的地方吗?没事的,去看看吧。”
说着先一步往衙门里走,那不慌不忙的模样,可真是愁死了紫翠。
彼时,崔府尹正在内院整理东西,他的脸色很不好,苍白疲倦而又忧伤。
在李叶舞印象中崔府尹是个被现实磨平了棱角,一心只想当咸鱼,不爱惹事也不想担事的,等待退休的老头。
他虽然懒怠但也乐观,虽然若愚但也大智,今天这般情绪外露实在少有。
“崔府尹这是怎么了?”
崔府尹听到李叶舞的声音,登时露出长辈般的慈爱笑容:“你来啦。”
“小道说你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我。”
“嗯,确实很着急。”崔府尹的眸光黯然:“我方才收到家书,我的母亲前天驾鹤西去,我得回去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还要为她守孝,此番是要与王妃请辞了。”
大楚的伦理朝纲和李叶舞认知的古代差不多,譬如守孝,父母离世直系血亲是要守孝三年的,这三年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娶亲享乐,更别说大臣。
不管做到多大的官都得请假回家守孝三年,否则即便乡亲父老不说,监察御史也会马上弹劾,甚至朝廷永不录用。
崔府尹又怎敢不回?
崔府尹叹气:“即便朝廷不强制要求,我也必须得回去的。这些年我亏欠家中母亲太多,是时候还乡,陪陪她老人家了。”
这些年他被排挤在边地尽遭人冷眼,不忍妻儿老母与他一起吃苦,便让她们留在老家。
本以为还有一年就到告老还乡的年纪,到时候一家人就能团聚,谁知母亲却突然撒手人寰。
想到母亲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将他培养成人,而他却不能在母亲跟前送终,崔府尹的眼眶忍不住雾气朦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