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良犹豫着，要不要脱衣上李亚楠床的时候，孙明伟也已经到了肛肠指检的房间门口。
这边排队的医生倒是挺多的，不过比较奇怪的是，换作别的地方，越靠近门口的人，脸上表情应该越轻松写意，可这边却完全颠倒过来了。
越靠近门口，越临近检查，排队的医生脸色就越凝重。
而越远离门口，仍处在等待时间的医生，则轻松聊着天，谈论着直肠癌的问题。
孙明伟走到队伍的最后面，前面两个人正聊得起劲，只听见一位胖医生说道：“这几年咱们医院直肠癌发病率有点高，每隔几年都有同事体检查出来，手术室护士长两年前不就查出来了吗，还好发现得早，手术及时，现在恢复的还行。”
另一位瘦医生接着说道：“哎，你说这是咋回事，我记得我刚上班那会儿，根本就没这么多人得直肠癌啊，这几年真是怪了，发病人数直线飙升！”
胖医生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道：“还能因为啥，不就是日子越过越好，饮食习惯大变样了呗。你回忆一下我们小时候，餐桌上都是绿菜叶子，有一个荤菜都开心得不得了，现在人还吃绿叶子嘛，顿顿都是大肥肉！”
瘦医生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胖医生，若有所思道：“确实……”
胖医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对啊！我看了最近的文献，研究表明，直肠癌和大量食用动物脂肪和蛋白质，食物纤维摄入不足有直接关系，反正我现在顿顿有菜，粗纤维是我的最爱！”
瘦医生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然医院也不会这几年专门开一个肛肠指检的体检室，正常体检根本不会有这一项。”
“咱们都是医生，不但要学会预防，还要经常自检，虽然直肠癌早期几乎没有症状，但一旦癌肿生长起来，往往就会出现里急后重、血便、便秘、腹痛等等症状。”
说到这儿，胖医生有些无奈的叹气道：“之前不有一位医院返聘的专家吗，在医院当了大半辈子医生，天天给别人治病，自己拉了大半年血便竟然不当回事，等体检发现了就太晚了，还没几个月人就没了，走的时候都瘦成人干了，唉！”
瘦医生也听过这件事，摇摇头道：“医者难自医，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两人谈论的声音不小，周围很多人都在竖着耳朵听，孙明伟就站在两人身后，自然而然也把这段话听进了耳朵里。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开始慌了。
那位返聘的专家孙明伟认识，不仅仅认识，小时候两家人住的还挺近，都在省二院职工宿舍的大院里。
后来听说老爷子得直肠癌去世了，孙明伟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细节，老爷子大半年血便都没重视吗？家里人也没发现？
便血。
里急后重。
便秘。
腹痛。
孙明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慌了，他赶紧回忆了一下自己是否有这些症状，而最后的结果却让他心惊！
好像都有些沾边啊！
其实严格说起来，身为一名医生，孙明伟应该很清楚便血也分很多不同类型的。
比如直肠癌的便血，大部分情况应该是粪便混合着血液，血液呈现暗红色，这是由于癌肿发生破溃，在直肠部位就和粪便接触，经过肠道蠕动最后排出体外。
但他的情况却是排便过程中一旦用力过猛，就会有鲜红色血液喷射而出……
嗯，没错，就是痔疮，十男九痔，孙明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吃点辣椒之后尾气带点血也很正常。
但奈何在这种体检的氛围下，在返聘老专家故事的影响下，孙明伟已经丧失了冷静的判断力，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直肠癌，但又不敢肯定，模棱两可的答案最折磨人了。
“没事，反正都来体检了，等会就能知道了。”孙明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甚至都弄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既想要赶紧检查一下，让心里的石头落地。
但又害怕等会儿检查真发现什么问题，有种讳疾忌医，想要掩耳盗铃，赶紧逃离的冲动。
不仅仅是他，在场很多医生脸色其实都不是太好，一胖一瘦两名医生的讨论让接下来的检查充满了审判的意味，谁也不想成为那个中标的倒霉蛋。
毕竟即便是医生，也不能确保自己身体健康。
肛肠指检的队伍排得不是很长，十几分钟之后就轮到孙明伟。
看着前一个捂着屁股走出来的男医生，孙明伟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却刚好撞见那么负责检查的肛肠科医生正准备走出来。
“怎么？不检查了吗？”孙明伟疑惑道，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如果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没办法检查，那也不能怪自己，只能算是天意！
可那名肛肠科医生却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对着另一位男医生招手道：“老朱，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半天了，一早上我一口水都没喝，捅了十几个P眼！”
那名叫老朱的医生戴个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挺清秀的模样，说道：“科里也忙，你赶紧去休息吧，我来替你。”
“好勒，后面还有不少人，辛苦你了！”
交班结束，斯斯文文的朱医生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孙明伟道：“你是下一个吧，进来吧。”
孙明伟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如同一名视死如归的勇士一样，走进了肛肠指检检查室。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就一张床，旁边摆着个治疗车，上面有一次性硅胶手套，石蜡油等等检查工具。
孙明伟站在床边有些踌躇，似乎在研究该怎么上床，朱医生则在一旁催促道：“侧卧位。”
孙明伟按照指示上床躺好，裤子褪到膝盖的位置，听到朱医生在自己身后窸窸窣窣的准备用物，他忍不住紧张的回头望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吓得他差点没从床上直接跳起来，夺门而逃。
孙明伟目瞪口呆！
朱医生看起来斯斯文文，身形消瘦，但手指却异于常人！
这特么什么玩意儿？！
朱医生似乎对孙明伟这样的反应早就习以为常，啪的一声把手套戴好，双手交叉捏了捏，十分轻松的说道：“放心。”
孙明伟侧卧在床上，就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问道：“真，真的吗？”
“嗯。”朱医生慢慢走到了孙明伟的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孙明伟顿时赶紧好像有一个铁钳子把自己给锁住了，下半身完全动弹不得。
“等等……我感觉我还没有准备好。”孙明伟后悔了，他觉得刚刚在心电图室门口排队挺好的，自己为什么要来这边？
可朱医生却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声音突然温柔起来：“放心，很快的，我保证。”
“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然后通过虚掩的房门传到了外面。
正在外面排队的医生们听到这么中气十足的惨叫声，隐约猜到了检查室里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被吓坏了，脸色煞白。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科里还有病人没处理，我得赶紧回去。”有人突然说道。
“咳咳，我刚刚的化验报告估计要出来了，我现在拿一下吧。”有人掉头就走。
“雾草，我好害怕，我还是溜了吧。”
“我靠，你特么连借口都不找了？请带上我！”
……
几分钟之后。
朱医生打开检查室的门，身后是已经穿上裤子，快要坏掉了的孙明伟，而他则奇怪的看向门外，小声的嘟囔道：“奇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