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李自成的眼睛瞪大了,傻傻的看着李岩,李岩笑道:“没错,闯王,就是假的,他李朝生不来不要紧,咱们也可以派人演一出李朝生前来共襄盛举,咱们要的就是李朝生的名声与影响力,还有想让他帮咱们吸引朝廷的注意力。”
“弄个假的,咱们就对外放出消息说李朝生秘密来参加咱们洛阳大会了,谁又能知道真假呢?而且就算有人拿李朝生发出的公告为理由,咱们也可以直接回他,就说李朝生是怕朝廷怪罪,所以才发布公告,想要混淆视听,其实暗地里已经来了,只是不想让朝廷知道而已。”
“这……能行吗?”
李自成有些不自信了,抬眼看向一旁站着不说话的牛金星,别管是宋献策,还是李岩,其实在李自成的心中都不如牛金星,毕竟这是他第一谋士,第一个投奔他的谋士,他甚至曾经还跟人说过,此乃某家李善长也。
你听听,牛金星堪比李善长,这就足以看出李自成对他的信任了。
牛金星这时笑道:“闯王,李兄才思敏捷,此计甚妙,可以一用。”
李自成又看向宋献策,宋先生以为呢?
宋献策想了想道:“此计甚好,不过尚有可改进的地方,这直接冒充李朝生有些难以服众,毕竟李朝生谨小慎微是出了名的,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此僚出过蓝田老窝,咱们直接说他来参加盛会,他人未必肯信。”
“说的也是,那先生的意思呢?”
宋献策笑道:“我闻蓝田乃是李氏家族统领,自李朝生下,还有李朝龙,李朝虎,等李氏宗亲,尤其是这李朝龙,乃是李朝生的堂兄,听人说在蓝田军中之事,李朝生还要听李朝龙三分,所以我想,这种事情,当是李朝龙出面为好,李朝龙代替李朝生参加此次聚会,可信度更高。”
“嗯,宋先生此言倒是更贴切几分,李朝龙前来参加盛会,倒是比李朝生更加可信一些,闯王是我思虑不周,还请闯王降罪。”
“哎,三位先生都是为某家出谋划策,何罪之有,但是三位先生之计,倒是非常不错,传我帅令,九月初九重阳日,洛阳大会,共襄义举,对了,在我座位之旁,放一个座位,找一人冒充李朝龙,施行今日之计。”
“是闯王。”
三人抱拳齐声应是。
“哈哈哈……好,好,我看你李朝生如何应对此计,这叫烂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哈哈哈……”
李自成开怀大笑,甚是高兴。
而李朝生的反应也很快传到了,孙传庭那里,孙传庭最近被搞得焦头烂额,原因倒不是李自成,而是河南的诸多军阀。
河南大明军队现在已经高达二十万了,其中包括杨嗣昌留下来的五六万人,以及各路支援而来的军队,还有最近从潼关开进来的左良玉部队,大大小小二十多万人马,聚集在河南,可是孙传庭这个河南总督,能指挥得动的,只有自己麾下的区区一万人马,说他是河南总督,其实,他也就是总兵官。
剩下的军队,比如,杨嗣昌留下来的这个烂摊子,贺人龙镇守河南以南,寸步不动,不尊号令,也不行军,已经有割据一方的势头了。
而贺人龙不动,那杨嗣昌的旧部也不动,他们都不动,那其余前来茫茫的军队,也都停下来看热闹。
孙传庭本来是准备研究把贺人龙杀了,来个杀鸡儆猴,从而号令河南军队,可就在计划实行一半的时候,左良玉来了。
左良玉还跟贺人龙关系不错,左良玉一来河南战场,直接就跟贺人龙凑在一起了,这两个混球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直接团结起来一个排除孙传庭在外的小圈子,把孙传庭这个河南总督架空了。
而朝廷呢?
自从左良玉进入河南之后,那是一天一个催促文书啊,催促孙传庭早日收复洛阳,歼灭流寇,活捉李闯。
这不是纯属放屁呢嘛?
李闯是这么容易打败的吗?李自成占据洛阳,基业已成,想要剪除,就非一日之功,仓促开战,岂能成功,更何况整个河南的军队也不听自己的指挥啊,难道就凭借自己手下这万把人的秦军打败李自成的四十万人马?这可能吗?
可是朝廷也有朝廷的苦衷,没钱啊,财政蹦了,这打仗是要钱的,这洛阳战场耗上一天,那朝廷就要拿出海量的银子,这已经让朝廷本不富裕的财政,再次雪上加霜。
朝廷是耗不住了,国库,内帑,全部掏空了,再耗下去,非要国破家亡不可。
有时候看明末这段历史,总感觉崇祯皇帝是傻逼,明明稳扎稳打可以赢的战争,他非要催一催,这一催,就导致整个战局改变,大败而归。
那真的是崇祯傻逼么?
其实不是,追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大明朝的财政崩盘了,打消耗战,崇祯扛不住了,想必这些战争前,崇祯也是召集文武大臣商量对策,结果是,打消耗战,咱们打不起,大明必败。
若是现在冲一冲,说不定还有奇迹,还可以打出优势,速战速决,解决战斗。
在这两个条件下,让你选,你咋选?
我感觉大部分人会选择第二种,毕竟第二种还有百分之一的胜利可能。
所以当左良玉进入了河南战场之后,朝廷就疯狂的催促,不催不行了,没钱了,皇帝穿的衣服都快露腚了,上面还都是补丁,皇帝穿这样衣服,你让大臣们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绫罗绸缎套在身上,自己还得去下人那里借脏衣服,或者把新衣服丢在地上踩几脚,然后在打上补丁,好衣服当破衣服穿。
不然在朝堂上,那个穷逼皇帝一旦跟自己开口要钱,自己该咋说啊,没法说,所以大明现在朝堂是,皇帝真穷,大臣们装穷,对外一致宣称没钱,对外领兵的将领们,你们最好是能自己克服克服,不要老是朝着朝廷要钱啊。
因此当孙传庭听到李自成准备召开重阳洛阳大会的时候,孙传庭的心当时就咯噔一下子,完了,朝廷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逼自己出兵的,毕竟反贼如此公开开大会,那就是对皇权的藐视啊,崇祯肯定不能干啊。
而朝廷诸公也会趁机,想办法,逼孙传庭出兵,甩掉这个大包袱。
孙传庭感觉不好,自己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万把人的秦军跟李自成四十万人打,一打四十,这想想就知道后果了。
不过孙传庭又听李自成还邀请了李朝生,并且给李朝生命名为关中王,听了这话个消息,孙传庭笑了,笑得很开心,这李自成也是个傻子,李朝生何许人也,自命不凡,自诩清高,就连皇帝在他眼里,也只是尔尔,你一个流寇出身,刚占了洛阳,吃了几天饱饭,就敢把自己跟李朝生并列,这李自成也是想瞎了心了。
孙传庭借着自己跟卢象升的关系,对蓝田还是非常了解的,他是知道李朝生底细的人,自然知道蓝田多么强大。
李自成在蓝田人眼里,也就个臭要饭的,一个臭要饭的,你狂什么狂?
尤其是当人具体探听到,李自成竟然放出豪言,要让李朝生当二代王,给李自成当小的之后,孙传庭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叫啥,一个臭要饭的看到了一个大富豪,对大富豪道,你以后跟我混吧,我让你当我们团伙二当家的。
其实呢,这个大富豪随便掉点渣,都够这些乞丐要一天饭的了。
这李自成还真是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啊。
果然很快消息又传回来了,李朝生严厉拒绝李自成的邀请,并且再三强调,自己乃是大明的县令,不是什么反王关中王,请注意你的言词。
至于李自成所谓的让李朝生当二代王这件事,李朝生压根就没搭理他,这就好像郭德纲说的,一个发射火箭的专家,听到张三说,发射火箭要先抱柴火,用火柴点燃,火箭升天,这时候,专家只要多看张三一眼,专家就输了。
同样道理,李自成想让李朝生当老二,李朝生若是顺着这个思路跟李自成掰扯,我得当老大,我多多牛逼,就算李朝生赢了也是输了。
他们俩现在根本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李朝生搭理他作甚,这不是把自己身份降低了吗?
对待不知好歹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我压根就不搭理你,并且强调一下,自己的身份,蓝田县令,是,现在蓝田有点大的不像话了,囊括了整个陕西,半个湖北,半个甘肃,还有塞上大片领土,可是又怎么样呢?
我还是县令,只是地盘大点而已,不行吗?
这是明明白白的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也是给朝廷一个台阶下,让朝廷主要矛盾还是在流寇身上,而不能转而对付蓝田。
李朝生这套韬光养晦,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方针,真是太有用了,这些年就凭这一招,已经让蓝田发展成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需要仰视的庞然大物。
“李朝生啊,李朝生,这天下总归要是你蓝田的啊!”
孙传庭叹了口气。
这天下人放在棋盘之上,就是李朝生的一副棋子,李自成是,张献忠是,自己是,恐怕就连陛下也是李朝生的棋子啊。
以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第一子落西北,盘踞一角,进而鲸吞天下,好气魄啊,好气魄!
与此人生在一个朝代,悲哉,幸哉!
孙传庭仰天长叹,是无奈,更多的是佩服。
孙传庭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天赋异禀,学富五车,可是跟李朝生一比,自己就是个渣渣,人家从一个地方民兵团体,通过兼并土匪,获得第一股势力,然后借助那几年陕西大灾,利用关系与洪承畴处获得了一个县令职位。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在县令这个职位上,做的风生水起,短短几年时间把整个蓝田县治理的物阜民丰,一跃成为陕西路第一县,然后开始发展名声,兴修水利,训练军队,发展科技,这一步步看来好像没什么,其实仔细一想。
你就是把他成功经验放在这里,你照着抄都不一定能做的如此之好。
孙传庭算是服了,他站起身子,看了看自己身后架子上挂着的宝剑,他知道九月九重阳之后,朝廷一定会疯了一般的要求自己进攻洛阳,因为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自己要是不能尽快消灭李自成,那天下反朝廷的流寇,会如过江之鲫一般的出现,朝廷扛不住这样冲击的。
所以陛下,还有朝廷诸公会拼了命的让自己进攻洛阳,但是现在河南战场,谁听自己的啊,到时候惨败应该是唯一的结局吧。
想着孙传庭怅然叹息:“哎,孙某食君之禄二十年,真当以命相报。”
想着孙传庭拔出宝剑道:“杀贼!报国,马革裹尸还!痛快,痛快……”
蓝田,西安府,公主行园,这里本是李朝生在西安府的别院,不过现在却留给朱媺娖居住了。
行园内,曹公公听了锦衣卫汇报的消息,脸色阴沉的可怕。
“李自成要召开反王大会,还约了李朝生!”
一旁的朱媺娖,也脸色铁青,李朝生已经准备造反了吗?
“是的,公公,不过李朝生并没有答应,而是发布了公告说他永远是大明的县令。”
“呼……”
朱媺娖松了口气,曹化淳却冷着脸道:“哼,场面话谁不会说,是我多想了,那李朝生眼高于顶,岂能跟流寇同流合污,不过李自成召开大会,对大明也是一个打击啊,公主殿下,您还要约见李朝生。”
朱媺娖闻言道:“公公,那李朝生明显就不想娶我,我多次约见也不见,就算见了,我又能如何让他娶我呢?”
曹化淳闻言道:“无妨,我有一计,等到李朝生愿意单独接见你时,你就把衣服扯掉,说他对公主行无礼之事,到时候公主清白没了,他李朝生就不得不负责任,咱们逼着他娶公主您。”
“啊?这……”
朱媺娖闻言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