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桩只好乖乖躺平,小声问道,“娘,相公怎么还不回来?”
梁氏听她声音仍旧柔弱的模样,撤下冷脸,打趣她道,“姑爷才出去一个两个时辰未到,就想他了?”
“娘,女儿是担心他气不过,又去寻方家算账。”贺桩话音一落,只听门口传来浑厚的男音,“我这不是回来了?”
梁氏见姑爷回来了,想来这小两口定有许多话要说,便起身告辞。
男人拍点肩上的落雪,挽留道,“岳母辛苦一日,不如吃了晚饭再走?”
“家里头还是冷锅冷灶,你爹腿还没好,娘得赶回去做饭。”梁氏解开围兜道。
男人一想,便没有挽留,“小婿送送岳母。”
“也好,”梁氏还有些话要嘱咐他,点头答应,又叮嘱贺桩,“你身子弱还不安生些,仔细回头岳父又训你。”
贺桩精神头不大好,窝在被褥里,撇着嘴应了。
出了院子,男人要给梁氏披上蓑衣,却被梁氏拉住了,“姑爷先别管这个,桩儿这几日病着,姑爷费心了。房中之事可要节制些,至于孩子,终究也是要看缘分的,桩儿年纪还小,急不来。”
樊络点头,神色淡然倒瞧不出什么难为情来,“小婿明白。”
梁氏又吩咐几句,他一一应了。
送走梁氏,男人在院子里又立了一会儿,挺拔的身姿略显孤寂,不知在想些什么。男人抬头瞥见卧房煤油灯散发着温暖的柔光,突然笑了,心道还在纠结什么呢?
回到卧房,见贺桩披着衣裳准备下榻,忙拦住她,紧张道,“这是要去哪儿?”
贺桩还在找鞋子,“相公定是饿了吧?娘炖了野兔肉,我去给你端来。”
樊络牢牢攥紧她,“你若不安生,岳父大人可是要训你的。”
“我知道相公心疼我,肯定舍不得爹训我的。”
男人索性抱起她,把她放进被褥里,盖得严严实实,“我不饿,倒是困了,陪我躺会儿,嗯?”
他的鼻音慵懒里透着倦意,贺桩知道他为了照顾自己,一宿没睡,实在不忍心闹他,便翻身缩在他怀里,自己也闭上眼睛,“嗯,睡吧。”
怀里香香软软的身子,没多久便传来浅浅的呼吸声,男人突然睁开深眸,眼底一片清明,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梭着苍白如纸的容颜,莫名地满心欢喜。
他不在乎什么罪臣之女,也不在乎什么拖累,她在自己怀里安睡,他便知足了。
默不作声地把她按在心口,他闭上眼,便沉沉睡去。
男人还惦记着每隔两个时辰喂她喝药,夜里再度醒来,悄无声息地去灶房熬药,锅里的饭菜冷了,他又点着微火热着,想等她饿了随时有热饭热菜下肚。
待他熬完药,回来却见贺桩已经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娇俏地缩在角落里,声音有些迷离地唤了句“相公”。
“醒了?先吃着稀饭垫垫肚子,我再端药来。”说着便端过来要喂她。
贺桩张嘴,却是听见他独自叽呱作响,抬起头对着他笑,默默接过碗,轻轻道,“相公陪我一起吃吧?”
男人一贯直来直去,也不忸怩,“你自己可以么?”见她点头,又道,“我去拿碗筷来。”
于是,小两口一人坐在榻上,一人端坐案桌旁,大半夜吃饭。
男人动作依旧很快,许是饿得很了,来回添了好几次饭,不过动作并不粗鲁。
贺桩胃口不佳,努力咽下半碗稀饭,便不愿再动,男人想着她一会儿还要喝药,便没有劝她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