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拉着贺桩说了会儿话,原便想着叫她出去陪陪女婿,偏巧张秀才、吕秀才来了,新妇不宜待在正堂,只好道,“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可不能让你下厨,你回房待着去。”
贺桩哪里肯,只道,“娘,这是什么话,我来给您打下手。”话音刚落,便麻利的准备午饭了。
因有外男,女子不宜上桌,梁氏提了一桶潲水去喂猪,灶房里就剩贺桩一人。
没一会儿,灶房一下暗了下来,贺桩回头一看,立在门口的竟是樊络。
男人一双黑眸灼灼,也不说话,蹲在她身旁,像变戏法般,从背后掏出一只碗,只道,“吃吧。”
贺桩仔细一瞧,里面有两块鱼肉,几片腊肉,还有菘菜,她笑,也不矫情,“这么快便吃好了?”
“嗯,我吃得快。”他伸出手,将一旁的炭火堆在一起,“冷不冷?”
他发现她似乎很喜欢躲在灶房。
“这里有火,不冷的。”贺桩慢慢挑着鱼刺,又问,“是不是很无趣?”
樊络这下倒没掩饰,“岳父说的那些,我向来不懂。”
吃了午饭,张吕二人便告辞,贺炜盯着贺硕写字,梁氏把贺桩拉进房内,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裹,一层又一层地打开,才瞧见里面的一块玉牌,此玉碧绿通透成半月状,反面刻着‘宸’字,正面雕有黻纹缀麟图。
“这是七年前你母亲临别相托,只叫待你成亲便交与你,而今娘亲也算完璧归赵了。”提及当年旧友庄夫人,梁氏一霎红了眼眶。
“娘——”贺桩隐忍着,久久才轻轻吐出一个字。
梁氏吸了吸鼻子,只道,“桩儿,以前的事能忘就忘了吧,娘看得出来,姑爷年纪长了你许多,知道疼人。”
“若是能忘……”贺桩一时凝噎。
当年庄府上下,血流成河,父亲为官多载,素来耿直,他怎会谋逆?
若是能忘便好了,她何至于郁郁寡欢?
“娘不必担忧,桩儿自会守着夫君,安生度日。”父亲不许她报仇,不忘又能怎样?
梁氏心知不能逼她,叹了一声,“哎,这东西你好好收着,至于其他,你好好想想吧。”
提及旧事,贺桩心有郁结,梁氏看在眼里,申时一过,便催着樊络夫妻回去了。
贺桩出嫁时,要来的聘礼尽数交给了地主方家,也没法子腾出钱来为她置办嫁妆,她虽不是梁氏亲生,却视如己出,梁氏每每想起便觉愧对女儿,只好趁着临出门,塞给女儿一串铜钱,还有二十来个鸡蛋也一并叫她带回去。
她自是不肯的,忙推脱道,“娘,女儿有钱,相公昨日将钱,尽数交给女儿了。”
这倒是令梁氏颇为意外,再看樊络,当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回到家,樊络也没有打开铺子做生意,清河镇荒凉偏僻,人不多,他当初来时,也是看中此处清静。
以往,若有邻舍需要铁具,只消提前几日告知他一声,他打出来,倒是只需在院子外知会他一声即可,不必日日开着铺子。
他以前真真是一人吃饱,全家无忧,对于银子的事,够用就行。
不过,如今娶了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小妻子,他自是不愿让她跟着自己吃苦,于是趁着天色还早,老樊又进打铁房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