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甚抽完一根烟,打了个电话给沈骁:
“星星接回家了,带上几个人现在跟我走,父亲在那边断后,我们去支援。”
沈骁咬着牙正在半路,后背几乎全部湿透。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猛地吐出一口气来。
星星没事,太好了。
“好,我马上过来。”他带着手下撤离,又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几把m249,恶狠狠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
“老子刚好手痒了。”
殷甚安排安颜和安清两个人看好星星。
他的神情在黎明前的暗夜里极为阴冷:
“这次星星若是再出什么问题,你们知道后果。”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安颜掐紧了掌心,看向星星的房间,心想,只要她活着,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不会让星星出事的。
卧室开了一点点门缝,小孩小小一只睡在床上,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安清下楼巡视了一番,上来的时候嘴里叼了一根草。
他在安颜旁边瞥了一眼,贴紧她,压低了声音,笑得痞气:
“姐,小孩好可爱,我小时候有这么可爱吗?”
少年的眉眼是桃花一样的艳丽,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是张扬明艳的。
花妖一样的少年纤细漂亮,看上去毫无战斗力。
但安清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贫民窟的时候,因为她被一个胖男孩欺负,而直接咬掉了对方的两根手指。
最后被打在地上被逼着把手指吐出来的时候,满脸是血地咧着嘴将手指嚼烂了咽下去。
因为那件事他被打聋了右耳才侥幸逃脱,所以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左边的脸颊贴着安颜。
安颜一巴掌拍在安清的脸上,冷冷清清的眸子瞥了他一眼:
“没有,滚。”
安清撇了撇嘴:“姐姐好凶。”
说罢飞快地贴了一下安颜的侧脸,在她快要杀人的目光里后退两步,掏出腰间的短匕甩了甩,笑着眨眨眼:
“好啦,我不闹了,我去查一下周家最近怎么样了。
“他们自相残杀扔东西,可是差点让星星宝贝受伤呢。
“嗯,而且还让我亲爱的姐姐受罚。
“应该,很惨,很惨才可以啊。”
-
殷甚在车上将子弹上膛,垂着眸子,回想起之前自己和父亲的相处。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恶劣。
不管如何,父亲确实是他的再生者,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
包括他的命。
不可否认的是,他对父亲确实是忠诚,尊敬并且畏惧的。
可是一旦和星星有关,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果然,小孩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父亲说的是对的,有了软肋,很多事情都会变成不稳定因素,做起事情来也会考虑太多,束手束脚。
可是,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想要遇到星星。
有些光,即便是知道握住之后前方是万丈深渊,也是舍不得松手的。
沈骁在一旁将弹夹装好,声音微微沙哑:
“说一下什么情况。”
兄弟俩几乎没有共处一室的时候这么和谐。
殷甚简短地将过程说了一遍,沈骁死死皱紧了眉头:
“星星见过傅寒了?星星没事吧,身上有没有伤口,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针孔,细细检查过吗?”
一连串的问题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越发急切。
殷甚:“没事,你能想到的我都注意到了,检查过了,星星现在很好,睡了。”
沈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来傅寒那个畜生还没来得及对星星下手。”
-
一地的尸体里,巨狼后退流着血,一瘸一拐地走向一个躺在血泊里面的男人,呜咽着伸出舌头舔了舔男人脸。
忽然,男人的眼睛瞬间张开!
巨狼都被吓了一大跳,往后一个瑟缩,绿幽幽的瞳孔里多出一丝诧异的惊恐来。
沈沉舟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鹰隼一样的眸子紧缩,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有一片快要凝固的血迹,但是居然没有一点伤口。
而那个偷袭的人倒在他的面前不远处,瞳孔涣散,已经死了一会儿了。
怎么会?
他明明记得,自己和这个偷袭者,是同时射穿了对方的心脏啊!
子弹射入心脏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但是他的胸口确实是一点事情没有。
只有腹部和小腿的伤还在流血。
失血过多,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沈沉舟咬着牙,割下衣服的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他想到了自己失去意识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像是有人在他的身体里和他对话。
语气轻软,甚至带着一点戏谑的笑意。
他可以确定自己完全没有听过那道声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有一种诡异的直觉——
他应该是觉得熟悉,并且是十分重要的……
“父亲!”不远处响起殷甚的声音。
沈沉舟收回思绪,阴沉沉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殷甚和沈骁,带着几个人背着枪,大步走了过来。
沈沉舟没说话,扶着狼站了起来。
伤口在这一瞬间又溢出鲜血,但他站的很直,表情冷硬:
“回吧。沈骁处理一下尸体。”
即便是他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事情,似乎还是那一副能压制一切的优雅模样。
但是一身的鲜血和苍白的脸色还是让殷甚看出来了父亲受的伤不轻。
殷甚赶忙将车开了过来:“父亲,您上车。”
沈沉舟淡淡扫了他一眼,坐到了车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下来一点。
沈骁几人留下来处理尸体,殷甚开车往回,轻声问道:
“需要让时默过来帮您处理伤口吗?”
“不用。”沈沉舟看向窗外,语气很冷,“回去之后,十鞭。”
殷甚垂下眸子:“是。”
上一次被父亲惩罚还是好几年前,刚入商场的时候因为由于和心软作出了错误的决策。
那一次的二十鞭几乎让他没了半条命,也让他变得更加谨慎狠辣。
但殷甚没有想到,这次自己那样冒犯父亲,居然只是十鞭。
这有些太轻了。
他脱离那种极为恐慌愤怒的情绪之后,才意识到,父亲或许还是重视星星的。
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先走。
父亲还因为他和星星受了伤。
殷甚指尖紧了紧:“父亲,谢谢您,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车里诡异地沉默了下来,沈沉舟皱眉,极为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殷甚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诚的,不是在表忠心,也不是在畏惧惩罚。
但正是这种真诚让他不自然。
殷甚似乎更不自然。
沈沉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终于哑声开口:
“目前确实有需要你做的事情。
“我准备正式让星星成为我的女儿。你帮我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