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奕玺深黑色眼瞳,祝九思反客为主,攥着奕玺的手,“你到底是谁?”
自称本君,凭一己之力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出来。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
话落,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瞬间阴沉,远处还出来几声闷雷。
奕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另一只手整理起带回殿的花枝,“本君以为你还要憋到什么时候呢。”
“是谁?”祝九思压低声音,握住奕玺的手在止不住发颤。
自己的皇后是妖?还是下凡历劫的,神仙?
奕玺用花枝轻轻勾住他的下巴,盈盈秋水的双眸注视着他,“你认为本君是什么呢?”
祝九思呆症住。
自己心底认为皇后是什么呢?
见祝九思沉默,奕玺手中的花枝无意有意扫过他发白的薄唇,最后落在他的胸口出。
“你认为本君是什么,本君就是什么。”
壳子里换了个人,助原主完成心愿,这话奕玺可不愿说。
会被土着认为夺舍,当成妖怪绑在刑行场烧死的。
所以奕玺才说出这句话,留下祝九思自己去思考。
到底是人,鬼,还是夺人肉体罪大恶极的妖?
“我认为…..”祝九思神志不清般嘀咕几声,脸上肉眼可见地苍白下来,松开奕玺的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看来自己解决这颗桃花了,奕玺挑眉,“七七,脱离…..”
话还没说完,原本走出椒房殿,奕玺认为因自己身份害怕的祝九思又走了回来。
这次,祝九思手中还多了把刀。
祝九思害怕到要杀了我?奕玺平淡扫视了祝九思一眼,不为所动地整理瓶中插好的花枝。
如果祝九思真敢拿这刀要自己的命,奕玺不介意在脱离这个小千世界前先宰了这个白眼狼。
祝九思拿着刀,一直走到奕玺面前才停下。
他绷紧表情,将刀反握在自己的左手划出一到长且深的伤口。
祝九思感受不到痛一般,抬起手伸到奕玺眼前。
“嫌自己伤得不够?”奕玺凉凉道。
手上却拿了块丝巾扔给了祝九思。
“不是,”祝九思用刀再次往手上划去,“妖要喝人血肉,以保性命。”
在祝九思心中,奕玺为妖。
神仙怜悯世人,不会来帮助会子手,而且还是一个手上沾染着上千百姓的会子手。
“祝九思,你不会以为本君是妖吧?”奕玺笑出了声,他还真是个傻子。
“神仙不会怜悯我的。”祝九思轻声说。
所以他们不会派神仙下凡,来帮助我的。
擦掉笑出的眼泪,奕玺起身用布裹住祝九思的伤口,“真蠢。”
“本君可不是什么妖。”
听了这话,祝九思冷冽眼眸中露出一丝迷茫神色。
“妖可没资格与本君相提并论。”奕玺现在心情大好,“本君的任务你完成了,现在该本君履行承诺了。”
提起承诺,祝九思回过神来,一丝笑意爬上眉梢,“陪在我身边。”
如果可以,自己渴望永生永世…….
沂国神武皇帝与皇后举案齐眉,锦瑟和弦,为百姓津津乐道;
京中大街小巷,说书人更是将两人感情夸得神乎其神,传两人千年前便是一对伴侣,至死不渝。
百姓爱听,宫中,特别是椒房殿内的大宫女依云更是高兴,瞧着皇上与自己皇后娘娘的背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本君想吃藕粉丸子了。”见璇玑从民间收集来的话本关上,奕玺吩咐石阶上一脸傻笑的依云,随后往桃花园走去。
桃花盛开季节已过,此时的桃花园入眼绿油油一片,无半点其他颜色。
折下一块枝条,奕玺停在园中,坐在了依云前些日子为了赏花编织的矮塌上。
原本奕玺挑了这块地种桃花,是想等来年吃口自己亲自参与长出的桃子,一切收拾得当后,结果七七与她这个不懂农事的修士说,桃树开花结果需最少两年时间。
为此奕玺少与七七斗嘴。
“桃子留给他们罢。”奕玺喃喃自语道,她带着这个世界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七七。”
“好的宿主。”一直在沉睡的七七从神识中跳了出来,“准备脱离…..”
“皇后,”祝九思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右手攒着根木簪,眉眼含情望着奕玺,“再过些时候便是南巡之日,我想你陪我一起。”
“我还做了个梦。”祝九思坐在奕玺身旁,“似乎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个摄政王,而我成了摄政王的男宠。”
祝九思笑了几声,“很荒谬的梦吧,我还梦到摄政王中了毒死在了眼前,身为男宠的我却被手下拥护登上了皇位,成了那个国家的皇上。”
“梦中的男宠恨摄政王吗。”由于神魂逐渐分离,奕玺厌怏怏掀起眼皮。
对祝九思说的这番话,提不起任何兴趣一般。
“不恨,”祝九思摇头,握住奕玺的手,“我能感觉出,他是心悦摄政王的。”
“就犹如我爱着皇后一样。”
“嗯。”奕玺胡乱应着,体温渐渐变冷,思绪也逐渐混沌。
“那个梦很奇怪。”祝九思像是没察觉到奕玺体温的变化,轻柔将奕玺抱入怀,“似乎我就是他,而摄政王就是皇后。”
梦里他的感觉很强烈。自己与皇后,是男宠和他心心念念摄政王的转世。
“祝九思,”这次奕玺没有推开他的怀抱,“本君要回家了。”
话落,奕玺清楚察觉到祝九思起伏的胸膛停顿一秒。
“我知道。”祝九思温柔地抚摸她的秀发,“等皇后醒了,我再说。”
“睡吧。”
“提取中,90%,95%。”耳边响起七七机械声,奕玺的视线愈来愈模糊。
“奕玺,本君叫奕玺,记住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奕玺艰难说道。
“提取100%,正在为宿中脱离该小千世界。”
等奕玺再睁眼,经脉受损的疼痛让她止不住叫出了声。
她回来了,回到玄北小世界,回到她自己的躯壳里了。
“大佬,出大问题了!!”七七的声音像是被吓得不轻,“祝九思就是瑾澈啊,啊啊啊啊!”
“大惊小怪的。”奕玺单手捂住耳朵,另一只手把七七扔了出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七七才缓过神来弱弱问奕玺,“大佬,你不惊讶吗。”
“看来是本君说对了,你们的管理存在漏洞。”奕玺没有回答她,而是将之前与七七终止的话题再搬上来台。
从那个时候起,奕玺就已经察觉到祝九思的灵魂不对劲,所以才会问七七。
七七干笑两声,“小概率事件,小概率。”
“下一个世界吧。”
疼痛感叫奕玺直冒冷汗,不愿再与七七争论下去。
“好的宿主,”七七球状身体滚到奕玺身旁,“正在前往下一个世界…..”
枝繁叶茂丛林中,一辆马车从杂草路上飞驰而过,吓得长相人脸般的虫子从草中爬了出来。
“要命,尼科你不能慢点吗?”马车上,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对着身旁的同伴骂道,“午餐吃的苹果酱都要吐出来了。”
“福柯,再慢点,教堂发现我俩,我保证你和我会遭到红衣教主鞭挞的。”那名叫尼科的男子挥动手里的皮鞭往马屁股狠狠抽去。
“见鬼,”福柯恶狠狠骂了一句,“烦人的骑士,不就是偷了教堂一点钱财,至于吗。”
“一点钱财?”尼科余光忘了眼福柯,“别忘了,马车里还装着…..”
天空轰隆一声,打断尼科要说的话,他仰头看了眼高耸树木,“要下雨了,看了我们得抓紧了。”
“福柯,去把绳索固定好,那东西可千万不要掉了。”
福柯挪动他肥胖的身躯往后方走去,嘴中回应着尼科的念叨,“知道了知道了,它能卖个好价钱,尼科你都重复几遍了。”
盖好篷帽,尼科哼了一声,“这单买卖要是做得好,我们两就能金盆洗手,不再是人人喊打的小偷了。”
还会有大把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
想到日后有钱的生活,两人嘿嘿笑出声。
雨来得比预想的要快,林中弥漫的雾气与浸了水的路面阻碍了两人原定的计划,马车的行驶的速度慢了不少。
“该死的鬼天气。”福柯怒骂一声,用他的身体压着马车后被大风吹起来的帆布。
但不管他如何补救,黑色阴沉的帆布总会被掀起一角,露出刻着精美雕花,边缘滚上一层金漆的白色箱子。
“风太大了,”福柯吐掉口中进的雨水,对尼科喊,“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林子里全是大雾,他们发现不了的。”又想到尼科之前的话,他补充说。
再这样下去,车后的东西都要掉下去了。
尼科摇头,“我与科瑟家族约的就是今晚,天知道雨会下到什么时候。”
他们等不起。
“福柯你再固定固定那件宝贝,只要熬过今晚。”
尼科扔给福柯一截绳子。
因为木不能斜的缘故,他扔得并不是太准,离福柯差了点距离。
无奈之下,福柯只能扭动他肥胖的身躯,去勾那团绳子。
空中一道惊雷劈下,正落在离两人不远的大树上,大树轰然倒塌,马儿受了惊吓跑得更快了。
笨拙弯下腰才拿到绳索的福柯被徒然加速重重摔倒在地,往后倒去。
而本就固定不牢固的帆布与马车后方的货物一同划向斜坡,在雷电照射下,白色精致的盒子漏出原本面目——竟是一副棺材!
“金库!”福柯心痛大喊,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阻止棺木下滑,况且,马儿发疯更没法停下来,再重新抬上马车,只能眼睁睁看着之前算是自己的财富滑走。
“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