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钧霆的脑子里，一下闪过很多个画面。
暮色里，那辆朝他冲撞而来的卡车，那个在家等他归来的女人，还有父母不停争执的模样，重重叠叠的像是要挤破他的脑海。
而后耳边似是嗡嗡作响。
除了震耳欲聋的碰撞声，他记得那天是大年三十，他回家时，沿路也有烟花声，那些声音乱七八糟的交汇在一起……
他迟缓的抬起手，重重地摁着眉心。
脑子时而一片空白，时而被那些画面缠绕，他都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
徐渺渺像是感应到了，猛地睁开眼睛，撑着因为蜷缩身子而麻木的双腿朝床边跑了过去。
“我马上喊医生过来！”
她伸手要去摁内线，慕钧霆却抓住了她那冰凉的手腕。
对上慕钧霆双眸的那一刻，徐渺渺眉心突突跳了下，说不上为何，那样的眼神让她心慌极了。
怎么说呢？
她好像从他眼里看到了冰冷……甚至陌生，那样的眼神锋锐而凌厉，并不像是一个大病未愈的人该有的。
“你抓疼我了……”
她很小声的说着，一边轻轻地将手往后拉，想要挣脱出来。
慕钧霆深邃漆黑的眸底映着女人那张苍白却又精致的小脸，心里有一抹尖锐的刺痛滑过，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停地碰撞着，宛若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抓住了自己想要看到的……
他额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一片，抓着徐渺渺手腕那股遒劲的力道也渐渐松了点。
徐渺渺有些莫名的茫然，直到听到他低哑着嗓音开口——
“抱歉。”
“没……没事。”
徐渺渺揉了一把自己被他拽红的手腕，没想到他都这样了力气还这么大。
不过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真的不需要我喊医生吗？“
“不要。”他顿了片刻，视线落向茶几，“帮我倒杯水吧。”
“好。”
徐渺渺迅速的走到茶几边，倒了一杯温水。
她艰难地将他扶起来，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他的后背，让他靠着。
慕钧霆这才低下视线，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穿着干干净净的蓝白相间的条纹病服，一身清爽，除了有些医药水的味道，好像也没别的。
徐渺渺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轻描淡写的说：“知道你受不了脏乱，所以我每天有帮你擦身体，换衣服。”
“你？”
听到男人疑惑的语气，徐渺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我怎么了？不可以吗？还是说你更想让那些看护小姐姐每天帮你擦身体，换衣服？”
徐渺渺这突然冒出来的醋意让慕钧霆唇角微微勾了下。
“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这样照顾我很辛苦。”
徐渺渺抿了抿唇，很久才出声，“是，我的确一个人照顾你不来，我又不是专业的看护，替你擦洗时，我怕弄伤你的身体，所以还是叫了别人来帮我，但是……他们也顶多只是看到你裸着上半身的样子而已……”
她承认她有私心，不想让她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彻彻底底的看了去，虽然看护小姐姐并无二心，但每次帮慕钧霆脱衣服时都会面红耳赤，羞涩好一阵。
“那下次你就让我脏着吧。”
“什么？”
男人低笑一声，粗哑着嗓音道：“我的身体不要给别的女人看。”
“……”
看不出来，他还这么有节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