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栩的掌心颤抖了一下,有些许悲伤:“陛下,现在就在朝堂之上。”
姜云天眼中茫然无措的神情逐渐消散,他这才坐直身体扫视一圈。
似是终于回想起了先前的事,他的眉宇再次低沉下来,在贴身大太监的搀扶下,他缓缓起身,一言不发的就转身离去。
似是完全忘记了,要让贴身大太监宣布退朝的事。
等到姜云天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朝堂上的官员这才面面相觑,最终视线汇聚在姜栩身上。
姜栩看了眼身侧的龙椅,金光灿灿,似有无尽的诱惑。
她看了许久,随之转头看向一众大员:“退朝!”
一声令下,百官退去,只有姜少兴攥紧了拳头,一脸怨毒的盯着龙椅旁的姜栩。
姜栩毫不畏惧,冰冷的眸子对上了他的视线。
只是片刻,姜少兴攥紧的拳头松开,转身,此刻朝堂之上已经只有他们姐弟二人了。
“姜栩,你终归是个女儿身,父皇糊涂了,但你不该装糊涂,那个位置不会属于你的。”
“难道会属于你么?”姜栩冰冷的声音传来。
“我们走着瞧。”姜少兴愤然离去。
他的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可惜姜栩看不到了。
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可他知道其中的些许端倪。
父皇和外公设下了一个天大的棋局,只为弄死楚渊。
只要楚渊一死,那么姜栩将再无任何助力了。
人人都说姜栩是当世第一才女,不输儿郎,殊不知,只要诱饵足够大,姜栩也会乖乖上钩!
……
自那日早朝之后,姜云天再次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因为姜云天卧病,众多朝廷大员被押解在大牢之中,还未进行下一步审判。
姜少兴偷偷去了一趟天牢探监,将陛下近日卧床的消息,隐晦的转达给了诸位大员。
闻言,大员们大喜过望,虽然被打入天牢了,可按照大皇子的话,陛下已经时日无多了。
大皇子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只要大皇子灵前继位,曾经的承诺依旧奏效!
见完朝廷大员们之后,姜少兴来到了上官文雄的牢房之中,比起其他大员,上官文雄就凄惨得多了,他的囚衣上,多了一道道血淋淋的鞭痕,显然已经被施展过重刑了。
见状,姜少兴愣了片刻,故作愤怒的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满脸愤慨:“外公,可是姜栩的手笔?”
上官文雄摇头:“这是‘陛下’的意思,不是姜栩让人动用的私刑。”
姜少兴点了点头,凑了过去:“外公,你还有什要交代的?孙儿一定会亲自去办。”
上官文雄思虑片刻,开口:“过些日子,你便让文和回京吧。”
“孙儿知晓了。”姜少兴表现得异常谦卑。
“殿下,还请记住,在没有除掉之前,得留下诸位大员一命,他们能助你扫平楚渊的残余势力,稳定朝局,等到楚渊死后,他的残余势力都被扫除,届时要杀要剐全凭殿下心情。”
“孙儿谨记。”
……
皇宫。
这已经不知道是上官皇后在陛下的寝宫外跪地求情了,她想要求姜云天饶她父亲一命,哪怕是贬为庶民。
然而,姜云天这次似乎是铁了心,一次也未曾召见上官皇后。
姜栩这段时间一直在皇宫之中,伴在姜云天的身侧,照顾着他。
按照御医院院首的说法,姜云天已经大限将至了,可能就在这几天。
在外人看来,姜云天大限将至,伴在身侧伺候的人只有姜栩,他想要传位于谁,不言而喻。
姜云天谢绝了所有的探望,包括大皇子,以及被分封在外的封地王们。
姜栩这段时间就住在皇宫之中,住在她母妃的寝宫之中。
白天负责照顾陪伴姜云天,姜云天已经不跟她谈论国事了,时常在她耳边,回忆着姜栩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因为他能记住的,也就只有那些了。
姜栩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小的时候也很讨喜,自然是有些记忆的。
这天夜里,姜栩母妃的寝宫之中。
“皇后娘娘到。”
姜栩母妃露出一脸惶恐惊惧的神情,很显然,在这后宫之中,娘家早已没落退出政治舞台的她,很惧怕这位皇后娘娘。
倒是姜栩神色平静。
“臣妾,儿臣见过皇后娘娘。”姜栩和母妃行礼。
皇后娘娘面容憔悴,她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随行的侍女太监退下。
姜栩会意,一个眼神,母妃宫中的侍女们也全部退下。
上官皇后脸上闪过纠结和犹豫的神情,旋即,就这么突兀的朝着姜栩跪下了。
这一举动,吓得母妃脸色惨白,连忙跪了下去,口中一个劲的说着不敢当。
姜栩微微皱眉,也欲要跪在皇后娘娘跟前。
然而皇后娘娘却是托住她的手,不让她跪下。
随后,皇后娘娘的眼睛滚下热泪,憔悴的面容令人心痛:“栩儿,就当是母后求求你了,你放过太傅大人吧,母后向你保证,他日后再也不会踏入京城一步,上官家后人也永世不如仕途。
母后这辈子没有求过人,你就行行好,放过他这一次吧。”
“皇后娘娘,太傅大人犯的是国法,法理无情,你不该来求我,只有陛下能够决定他的生死。”姜栩神色冷漠。
“母后知道,母后知道啊,可是啊栩儿,你父皇他不见母后啊,他只见你啊,他已经决心要将皇位传给你了,母后只能来求你了啊。
栩儿,你放心,我们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的,不会再跟你争夺皇位的,母后这就让少兴去跟你父皇请愿,让你父皇赐他封地,你看这样可好?”
说到底,姜少兴是上官皇后名义上的嫡长子。
如今还能够威胁到姜栩的,也就只有他这个名不副实的嫡长子的名头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姜栩母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模样。
上官皇后走了,姜栩什么也没有跟她承诺,她是抹着眼泪,失魂落魄的离去的。
京城似乎已经变天了,朝中老臣几乎都被送入天牢,姜云天卧床不起,姜栩代为执政,而朝中的官员,也大多都是新晋的官员,几乎都是姜栩派系的人。
任谁都会觉得,姜栩的皇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