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紫荆花开得正盛,被风吹了一两瓣花瓣,落到兰芝的窗前。
兰芝此时的心情,就跟这随风飘来的花瓣一样,迷茫不知所措。
“我母亲的事情我们相认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讲过了吗?”怎么又要说。
人都已经不在了,兰芝说不上对他的感情是怎样的。
他的眼神透出一丝怀念,声线却很平稳,“你的母亲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对待人很柔和,我对她的记忆也只存在于小时候。”
“我们两个的母亲是亲姐妹,她们感情非常好,家里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对于孩子都是一样的教育,甚至在继承家业方面,女方会更有天赋,我们家一向是讲究因材施教能者居之……”
在微燥的夜风下,兰芝听着孔继川沉稳干净的声音,缓缓向他诉说一个跨越了几十年的家国故事。
家族从祖上就一直是做药材生意的,无论是男女,只要是对经商或者是药材,甚至是行医方面有兴趣的,都会有专门的老师来去教导,贯彻因材施教。
所以不存在什么明争暗斗,兄弟阋墙的故事,或许是天分使然,家族里的女人,对于医术上的造诣,一直很强大。
那些枯燥繁琐的药材几乎过目不忘,诊断行医上面也是素有贤名。
而男人则是在经商上,很有天赋,药材生意还有丝绸生意等等,都做遍了大江南北,提起他们家族来,谁不说一个好。
后来小鬼子来了,率先盯上了他们家,当时的家主也就是兰芝母亲和孔继川母亲的父亲,宁折不弯不向恶势力低头,最后惨遭毒手。
现任的家主就是兰芝母亲的大哥,临危受命带着一家老小,寻求庇护,兄妹几个分离。
孔继川的母亲兰大小姐,带着年幼的妹妹投奔亲戚,路上波折自是不用多说,终于逃到了香江。
兰家有家训,除非妻子不能生育,否则绝不纳妾,所以兰家的兄弟姐妹都是嫡出,相互之间关系也非常好。
当时的家主联系自己的夫人是经受生育之苦,所以每生下一个孩子之后,过几年才会要下一个孩子。
兄弟姐妹之间的年龄差距,都非常的大,大姐带着小妹逃亡,他们那时候年纪相差已经有十几岁。
所以说兰大小姐几乎是把兰芝的母亲当做女儿来养大的,其中的感情自是不用多说。
作为最后出生,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得到他们的教诲。
兰大小姐又忙于自己的家族复兴,跟在其他地方的兄弟们联系,疏于对年幼的妹妹的管教,没有教他识人。
兰二小姐在医术上的造诣,是兰家有史以来最高的,天性善良的她,只要是看到有困难的人,都会忍不住的伸出援手。
兰大小姐和兰二小姐,在亲戚的帮助下,很快的站稳了脚跟,就是这样柔软的性子才会给了人可乘之机。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孔继川再多说了,兰芝的母亲肯定是被人欺骗了感情,懂事的她,不想成为姐姐的拖累。
后面的事情兰芝已经知道了。
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丢失了自己的命,不过她拼死生下了兰芝。
一阵风吹来,兰芝感觉自己的眼角湿湿的。
“那张婆?”
孔继川看着墙角的爬藤月季,感慨的说道:“张婆是跟着母亲她们,一起从老家过来的,从你母亲出生就在照顾她,后来在这边站稳脚跟,又跟随母亲他们一起回到内地,后来又一起……”
兰芝明白了,对于没有照顾好自己的母亲,以及对那个英年早逝的,兰芝没有来得及见过一面的母亲的愧疚。
现在他们两个人又长得如此的相像,或许是把感情的寄托在他的身上。
“张婆婆这么多年一直守在这里,是姨母长大的地方,我母亲养病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她的房间一直都没有让人动过,就是你现在住的那一间。”
“原来是这样......”兰芝心中百感交集,原来这其中竟有如此深的渊源。
她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日子,自己竟然有这么显赫的家世。
孔继川轻轻拍了拍兰芝的肩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我也会替姨妈照顾好你。”
兰芝抬头看着孔继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微风吹过,紫荆花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
“太感人了,呜呜……”
突然冒出的女声,让兰芝头皮一紧,温情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兄妹两个齐齐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原来他们不知不觉的走到沈妙瑜的窗前。
沈妙瑜本想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可是睡了一会儿,感觉肚子咕噜噜的叫,饿的根本睡不着。
无奈就想爬起来找吃的,就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听到了一个血泪的家族史。
一点没有偷听的自觉,沈妙瑜擦擦感性的泪水,“你那个不知名的爹真是太坏了,兰老爹多好呀,温文尔雅长得也好看,哎!人啊,就是不能……太……”
感受到孔继川射过来的死亡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大秘密,兰芝不是兰墨亲生的。
他还在这里点评人家的父亲,立马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嘴。
“我……那个,兰芝,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