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铭听了顾暖这话,顿觉问题棘手。如果钟巧慧真找到了什么法子,忽悠美方做一部有关皇室的电影或是其它的。归之,钟巧慧确实找到了什么独特的方法。要知道,现在整个电影工业,缺的不是技术,不是资金,而正是内容。
要找到一部老少皆宜的主题,内容又劲爆,能引起全世界都关注的电影,可以说是现在全世界电影公司都非常头疼的问题。
电影公司,说白了,一样是趋利的生意,没有高票房,谁也不会想去做。再说回来,他们投资美国娱乐公司,不也就是为了赚钱。
比起钟巧慧侧重内容方的提供,他们长达此次投资入股的目标,则是希望在技术上寻求更多的突破。即在现有电影播放技术基础上,希望更进一层。打造更炫的商业电影厅,并且结合现有长达的商业地产,完成一个完美的娱乐综合体。
本来,他们以为这样较为稳妥的方案,能获得美方的青睐。结果证实,美方的电影工业,对于所谓的娱乐与商业地产综合体,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的兴趣只在于高票房以及带动电影周边产业的发展。商业地产,对于他们来说,可能认为并不是可以成为他们获得利润的大头,所以兴致缺缺。
对于合作伙伴而言,如果不能让他们看到非常可喜的盈利空间,其达成合作的失败率会成倍的增高。
或许,他们这回真是算漏了点什么。
“顾董事长决定改变方案吗?”陈家铭思考了整整一番后,问。
“改变也来不及了。”顾暖的口气在淡然中带着惯有的沉着冷静和斩钉截铁。
确实,现在说从头到尾去改变整个合作方案,重新起草,都不一定能和钟巧慧的团队比肩。并且,同时失去了自己的方案特色,更容易造成美方先入为主的观感。最糟糕的是,这会显得他们长达对自己的公司和方案都没有自信心。
这点是最致命的。美方寻找合作伙伴,肯定也不想找个没有自信心出尔反尔的人。同时,长达公司内部的员工也会因此承受巨大的打击。这远比撤销方案的打击还要大。因为改变初衷相当于对对方完全投降和妥协。
因此,一个顶层的公司决策者,是绝对不能随随便便说去改变一个方案,何况是方案进行到尾声这个关键时刻。
相对和合作方能否达成协议完成合作,顾暖更挂在心上的,始终是自己公司的一帮员工。因为她作为一个公司企业的领导者,很清楚,公司的一切,没有这些员工,都是白谈。所以,培养员工的自我自信心和对公司的信任感,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一个生意,失败了,谈不拢就谈不拢。反正,商场如战场,永远不可能百战百胜。这些公司高管都是历经百炼走到这一步的,对这个道理肯定都懂,不会因此受到更大的打击。
但是,要让员工们尽快振作起来,不可能是去向对方屈服投降,而是必须坚持己见,直至胜利。
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而人要走出来这条路,除了坚持,没有其它。
顾暖这些只以自己员工,以人为本的治理公司方针,在陈家铭听来也是十分惊讶。只因顾暖极少在其他人面前表明自己的初衷,虽然谁都看得出来,从顾暖上任后的一切改革和推进来看,都是在以企业员工为中心运转。
一般企业家想的可能都是企业如何盈利赚钱,但是,顾暖想的,总是与一般人不太相同。
陈家铭仔细琢磨她话里的意思,他是个务实的,不喜欢空谈,正因为如此,才是如此欣赏顾暖的作风跟随到至今。现在顾暖只是夸夸其谈地面对失败,对他来说,一样是失望的,无法接受的。
“不改变方案,退缩的话,今后我们要如何进军美国电影工业?”陈家铭问。
“创新型的小型科技公司是不少的,他们正是缺乏资金的时候。找到这些公司,挖掘他们的技术成为我们自己的,在美国政府发现之前,破除技术壁垒,带回国内。”
“带回国内?”陈家铭听出了她话里的重点。
应该说顾暖通过鲍伯尔的公司以及这次商业谈判,一系列与美国人真正地在美国本土交涉之后,真切体会到了不容易三个字。
她算是想明白了,美国人只想要中国人的钱达成他们的梦想,其余最值钱的东西,哪怕他们能忽悠美国企业家,美国政府也不会同意。可以说,美国政府和美国企业家,势必是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这其实无可厚非。哪个人能不自私自利?只是美国人相对虚伪些,一方面倡导帮助人,一方面却一直在拒绝帮助人,只想统治其他人。
要破除这样的障碍,只剩下一条途径,必须在技术成为鸡蛋未孵出之前,带回国内,因为一旦技术研发成功或是成熟,美国政府是不会允许尤其是中国企业将技术带回国内的。等于说,他们中国企业在美国本土的投资全打了水漂。这点,顾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建立一个技术分部。这个分部,我们文娱集团方面已经有设立,只是需要与海外部融合而已。想尽办法把技术挖过来,有的是法子。”
顾暖说到这儿,陈家铭看到了一个初端的美好前景,这实在是不能不令惯来冷静的天都兴奋热血了一把,嘴角不由都要扬起来了,笑道:“你果然够霸气,董事长。”
强强联手不成,和龙头打交道不成,谁也吃不下谁的情况下,鳄鱼不想饿死自己的话,唯一只能是先去吃小鱼了。
顾金融永远是以大局面来揣度形势,因此当别人认为她输了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另辟奇径,杀得你完全一头雾水。
“还有——”顾暖吩咐对方,“我已经让娜拉列出了一些好莱坞著名的经纪人公司。你让方部长那组人,按照这个名单去挑选适合的人选。”
双管齐下,既要内容,也要技术。可以说,对于钟巧慧和龙头都是双杀。
陈家铭挂上她这个电话时都在想,听了她的话以后,公司里的人,肯定没有一个会陷入在刚刚失败的商业谈判中,而是恨不得马上投入更高一层楼的梦想里。
可以说,一个卓越的企业家,总是能在失败里为自己重新插上一对能飞得更高的翅膀。有这样的公司领导者,谁都愿意追随吧。
钟巧慧在接到美方那边的积极响应后,第一时间并没有感到高兴,她是立马让人去调查顾暖的反应了。
对此,在旁一直陪伴她的章英琪感到了不满和不解:“和美方缔结合约,签署合同不就完了。他们输了,你去关注他们做什么?难道你同情他们了吗?据说你和她曾经是同事。我告诉你,商场上的残酷和战场上一模一样,你和她再好的朋友都不可以放弃自己公司的利益。”
钟巧慧明显没有听进去他这些唠唠叨叨的话,理由很简单,对于顾暖,他远没有她了解顾暖。而顾暖这个人,向来很容易给竞争对手错觉让人不足为惧,直到被顾暖杀个回马枪杀到头破血流倾家荡产的时候,为时已晚。
所以,提早发现顾暖的想法是必要的。说不定,顾暖他们的退缩,不过是个障眼法。
没多久,传来更确切的消息是,长达听说美方对他们的方案并不积极之后,并没有采取更加积极的争取手段,而是退却了,貌似是要放弃这次商业合作了。
章英琪高兴得不得了,跳起来摩拳擦掌:“看吧,他们输了,输到连脸都遮不住了,没脸见人了,干脆在完全举白旗投降前,灰溜溜先跑了,多么丢人现眼!你还会怕这样的人吗?”
钟巧慧低头没有说话。
章英琪看见她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显得相当生气:“你这是干嘛了?我们胜利了,赢了他们了。你这幅灰心丧气的脸什么意思?我知道了,你始终是她那边的人是不是?”
钟巧慧终于拧巴了下眉头,斜眼瞟了他一下:“你不懂不要装懂。”
“什么?!”
“我说你不了解她那个人。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布局。我需要找人再调查调查,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想怎样。因此先不要急于回复美方的反应。”钟巧慧这样一说,相当于要与美方的合作延迟。
这对于章英琪和其他美方商谈的章家工作组成员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在他们眼里,这个钟巧慧,肯定是内奸了。
“你说延迟?凭什么延迟?我们赢了还得因为他们输了放弃签署合同吗?”章英琪愤怒地在钟巧慧面前抡手臂,大喊大叫,“你不是个傻子,就是从一开始有阴谋的。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是我们章家的人,你根本不可信。”
钟巧慧尽可能忽略他话里的那些人身攻击。主要是考虑到,他不了解顾暖。
但是没有想到章英琪越说越离谱,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从头骂到脚,更是把她内心深处的痛点全给毫不留情地揭出来骂:“你给我说明白!我大哥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害死的!肯定是你害死的。瞧瞧你现在说要帮我大哥完成心愿,可是现在要完成我大哥的心愿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要来玩我们章家的!”
章英熙,死了,死之前,说了,为了她灵魂都可以卖掉。
她现在每天每时每刻闭上眼之前,都还能清楚地回想起他对她说的每个字。
章英琪说什么都好,都不该这样说她。不过,她通过章英琪这话,突然是想起了顾暖当初嫁进萧家后遇到的一切劫难。
嫁一个人,不是嫁给他一个人,是嫁给他全家。此刻,她真实体会到了当初顾暖嫁进萧家的那些痛苦。因为现在章家人同样毫不留情地把这些痛苦加诸在她身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婚姻这么奇妙的东西出现呢?两个人结婚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弄到所有人指指点点,到被他家人无情指骂,说她恶心肠,说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谋害亲夫的新娘子。
“我告诉你,这个合同必须签!”章英琪在她面前大拍桌子,面孔狰狞,“你不是我大嫂,章家没有一个承认你这个身份的。在你把我大哥怎么死说清楚之前,你在我们章家人心里,连猪狗都不如。”
钟巧慧抬起头,面对他这声恶声恶气,神情麻木而冷漠。因为,她心里对此早有准备了。章家人会怎么看待她对付她。但是,她要做的事还是必须去做,这是她唯一可以去做的。
支撑她这么做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顾暖在她婚前对她说的那句话,按照你自己所想的去做吧。
“与美方的合同暂时不能签。一切必须由我调查清楚之后再来做决定。”钟巧慧放完这话,起身。
章英琪伸出手抓住她衣服,凶气腾腾:“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出这个门吗?”
“二哥——”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插入的点刚刚好。
章英琪望过去,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那抹身影,嘴角一勾:“怎么,青梅竹马来护驾了?”
“二哥,不管怎么说,在法律上,她是大嫂。我们必须尊敬她。”章三凤平心静气,并不受到他的挑逗。
“哼。”章英琪放开手里抓住的衣服。
钟巧慧挣脱以后,目不斜视擦过他们兄弟身边,出了会议厅。
为此章英琪看到坐轮椅的那抹身影尾随她追上去以后,面色划过一抹阴暗。
“二少爷。”与他们同行的章家组员,都不由围到了章英琪身边询问意见。
在他们看来,钟巧慧确实很任性。到口了的大鱼居然不要,是很让人怀疑钟巧慧的用心。
章英琪冲其他人点头:“不需要她拍板。我大哥不在了,怎么可能由她这个女人做决定,当然由我来做决定,继续和美方谈,准备和美方签约。”
“但是——”有人提出了疑虑,“这次,由钟小姐来做谈判组的头儿,是因为章家和钟家各出一半的资本。如果,钟小姐不同意,钟家那边入资的资金恐怕不给予拨款——”
章英琪捏了捏拳头:“不怕,我去和钟家那边的人说。钟家人理亏,害死我大哥,这点钱,也活该他们出的!”
同时,章三凤追着钟巧慧追到了她的房间,见到她拿出行李箱在收拾行李,不由担心起来:“你打算做什么?离开这里?想去哪里?我二哥说话向来都是这样,有点急。”
钟巧慧并不在意章英琪说什么,他再骂她,她都没有感觉。实际上,她此刻十分冷静。因为非常的冷静,所以更认为自己不能被章英琪几句骂言左右,必须坚持自己正确的商业策略。
“你二哥说老实话,不太适合做生意做决策者。”面对章三,钟巧慧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章三凤说:“既然你都知道他这人脾性怎么样了——”
“不,我要离开,做我自己要做的事,能做的事。”钟巧慧斩钉截铁地说。她拎起了行李包,提脚就走。
走到门口,突然一只手拉住她提行李的手。她回头,看是他拉着她,不由眼里划过一抹诧异:“你这是做什么?”
“你自己一个人出门,不危险吗?”章三凤认认真真地说。
钟巧慧感到好笑:“我成年人了。当初我到哪里上班,都是一个人的。钟大小姐这个名称,对我来说也就是那样。我又不是总统的女儿。”
“你应该知道现在不一样了。那些人,或许已经盯上你了。”
听他这个说法,他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钟巧慧眸子里一深。
“你想怎样?”钟巧慧的视线扫过他坐在轮椅上的那条腿,“他都差点不能保护我,他自己的命都丢了。你呢?”
“我能保护你。”
五个字,十分的笃定,强大的自信和霸气,来自于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
钟巧慧一时愣住了。
过了不久,两个人坐上了钟巧慧的车离开。站在楼上窗户边的章英琪发现这一幕,不由冷笑:“一个扫把星,一个瘸子,两个倒霉蛋挨在一块儿,能做出什么?”
萧淑菊是离开钟巧慧这边以后,上弟弟那儿先看看。
过来的时候,她一眼先看到了两只猴子。
两猴子未反应过来呢,被萧家老三一人一条长手臂深深地环抱住。
二猴子差点儿透不过气来,小脸蛋憋得通红,像溺水的人在萧淑菊怀里探出了个小脑瓜,大喊道:“你是谁?想绑架我们吗?我告诉你,我们有超人护身!”
萧淑菊一听说自己变成了绑架犯,大吃一惊,放开了猴子们,道:“怎么,你们不是我侄子吗?不是聆信和明礼吗?”
“你是谁?”大猴子沉着地问,感觉这个女人,貌似有点熟眼。
萧淑菊笑起来,两只手又开始摧残祖国花朵,像捏小布丁一样,捏起猴子们的脸蛋:“我们见过面的,通过电话的,能这么快就忘了我吗?”
二猴子眨巴小眼珠对哥哥说:“她长得好像有点像大白。”
大白?对了。萧淑菊笑眯眯的:“我是你们的姨妈,三姨妈。”
没有想到,这话惹得两只猴子更为冷静。
“三姨妈你来做什么?”
萧淑菊不高兴了,嘟着嘴:“我怎么不能来找你们了?我是你们姨妈,随时都可以来看你们的。”
二猴子非常实在:“你来探望我们,有带礼物吗?”
“有!”萧淑菊跳起来,马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顶假发,向两猴子炫耀地甩一甩,“瞧瞧,这是什么?你们喜欢吗?”
两猴子看这个东西肯定不喜欢。大猴子喜欢的是书,二猴子喜欢的是吃的。
看侄子们兴致缺缺的小脸,萧淑菊也有点受到了打击,说:“这可是,连皇室的小朋友都非常喜欢的东西,叫做假发。皇室刚出生的小朋友,头发没有长好前,一戴上这个东西,对着镜头会咯吱咯吱笑个不停,别提有多喜欢了。”
见她这番大肆宣传后,两只猴子没有反应,倒是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看到是顾暖,萧淑菊拿着假发的得意笑容顿时僵硬,是很显出一番尴尬来。
不知道她去了钟巧慧那里后,是不是给顾暖的生意造成了一定影响。
顾暖走过来,两只猴子马上跑过去站在妈妈身边。
“妈妈,她说她是三姨妈。”二猴子仰着小脑瓜说。
“嗯。”顾暖点头,“她是你们姨妈,你们应该有点印象的。”
“就是,就是。”萧淑菊趁机走上前打招呼,冲顾暖笑道,“弟媳,你今天有空,不用忙吗?”
“嗯,原先的计划取消了。”
看来真的是,让顾暖的生意受到影响了。萧淑菊对此怀了一丝愧疚:“其实,我只是去钟小姐那里还钱,因为欠了她人情,所以——不过没有关系的。如果弟媳你也需要的话,我肯定百分之百提供协助。”
“不需要。”顾暖三个字,非常淡定从容。
萧淑菊愣了下:“不需要吗?”
顾金融向来自信的脸写着当然两个字。
“可是——”萧淑菊有些担心,“这个,如果生意不能谈成,我可以帮忙的——”
“生意不能谈成还有其它生意可以谈。没有理由说别人看不起你,你就看不起你自己。”
萧淑菊犹如被一阵飓风刮过,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她这个弟媳,确实是霸气。
聆信小手枕着脑袋瓜,专注地听妈妈说的每句话,怎么听,顾金融的每句话都是让他感到热血沸腾,好想以后成为妈妈这样的人。
萧淑菊问:“夜白呢?”
“他去厨房了。”顾暖说。
是有听说大白自从老婆生了孩子以后,专注做家庭煮男的时间多了,为的是给老婆进补,因此专门去学了不少厨艺。但是,在萧淑菊看来,她这个弟弟,向来柴米油盐都分不清,能做出菜来,简直不可思议。
不管怎样,萧夜白是推着餐车到房间里来了,身上围着厨师的白色围裙,拿着两只铲子,要给老婆现场做中式炒面。
来到海外,他们一家四口依旧吃不惯海外的菜品。这不,如果到华人办的餐厅的话,或许他们一家在外国人眼里不算出名,但是在中国人眼里肯定是出名的,怕会引起不必要轰动。况且,两猴子出道了,更不适合出去吃饭露脸。
萧夜白亲自给老婆做中餐。
萧淑菊看着弟弟推餐车出来时,手背捂着嘴巴一直笑:“夜白,你不会把糖和盐弄错了吧?”
大白白了她一眼:“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年前,大白还是会把糖盐搞错。萧淑菊哈哈大笑,前扑后仰,乐不可支。
大猴子和妈妈坐到一边去了,等着萧夜白炒面。至于爱吃的二猴子,那是忍不住扑鼻的香气,非要站在餐车面前,看着炒锅里的面条流口水。
萧夜白对二猴子说:“去去去,没有你的份。你不想想,你在节食。”
二猴子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肚皮,这段时间严格管控饮食之后,他的肚皮缩小了不少。于是,他抽着可怜兮兮的小鼻子,对大白爸爸说:“我可以吃一点吗?只吃一点。”
大白头也不抬,专心给老婆做炒面,随口一抛出一句:“不行。你吃什么吃,还是那么胖。”
二猴子顿时委屈到了极点,哇的一声,爆发了,直冲到妈妈怀里。
连聆信听见弟弟这个哭声,都被吓一跳。这回二猴子不像是装可怜。
顾金融这个当妈的,被小儿子这一哭,真给哭心软了。把小儿子抱起来放在怀里安抚着,一边对老公瞪眼:你瞧瞧你,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把孩子弄哭才高兴。
大白嘴里刚好咬了一条面条尝味道。
二猴子转头看见,又哇的一声:“爸爸骗人,说好不在我面前吃的。”
“我说的是不在你面前吃饭,不是不吃面条。”大白继续吸着面条,当着二猴子的面,坑儿子没有下限。
二猴子哗啦啦的小眼泪落了一大把,好像江河决堤的趋势。
顾暖一边哄着,一边忍无可忍了,冲大白发出最后的一记严重警告:“饭和面条不是一样吗?”
老婆说的都是对的。大白连声道:“是是是,好吧,等会儿炒好了给你吃一条。”
二猴子的眼泪才有点止住的迹象,可怜兮兮的小声音继续说:“只能吃一条吗?”
萧淑菊这时抢着当好人了,对二猴子道:“他们不给你吃,姨妈给你吃。”
结果二猴子一个不屑的嘟嘴和别开小脸。
萧淑菊对弟弟两口子叹:“你们这两孩子真有脾气耶。”
“三姐你怎么过来了?”萧夜白问。
“我怎么可以不过来呢?”萧淑菊用夸张的手势比划着,“我的侄子们,现在已经在全球爆红了。我再不赶来看看,是OUT了。”
萧夜白挑下眉。
“真的!”萧淑菊对弟弟努力地强调,“他们的直播我都听了,太牛了,那个女声唱山歌。”
聆信小脸蛋一红,拿书遮盖住脸。
二猴子咋吧小嘴:“我也唱得很好的。和哥哥对唱。”
“是是是,我知道,炸鸡的阴谋。”说到二猴子的创新,萧淑菊再次手指扶着餐车哈哈大笑。
萧夜白只好赶着她:“你快把我的炒锅弄翻了,到时候全部人都没有的吃。”
萧淑菊眯下眼:“谁能想到,风靡网络界的萧公子,现在当起了家里的专职厨师。”
八卦说到这儿,炒面炒好了,一家子一块坐着吃饭的时候,萧淑菊还是说起了自己正经的来意:“之前给你们打过电话的,说是要去老四家里看看。我这就想你们是不是有空。”
“四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顾暖问。
两猴子听说是要去四姨妈家,有些好奇。
萧淑菊摸着爱吃的二猴子脑袋,说:“你四姨妈住的地方,是个大庄园,里面什么吃的东西都有。而且,都是可以减肥的食物,你可以尽管吃,不会胖。”
哦耶。二猴子的双目闪闪发光:“我要去四姨妈家。”
萧夜白切一声,对老三把这个怂恿的主意打到孩子身上,不怎么乐意。
萧淑菊这也是没有办法,有些愁眉地对弟弟说:“我打电话打不通。老四不接。要是我去到那,我一个女人,被他们拒绝了怎么办?”
萧夜白对此没有说话,顾暖更是不会帮他们家里人拿主意。
有另一件事,顾暖却是想了起来,说:“梦瑾离开之前,曾经对我说,说在这里遇到过佳茵。”
朱佳茵?萧淑珠的女儿。朱佳茵之前已经对进军娱乐界拥有浓厚的兴趣,看起来是很有可能出现在好莱坞的。
话说,娜拉姐的团队里,因为有个随行人员不小心把脚弄伤了。刚好那天欧亚楠在,欧亚楠作为医生也就不可能袖手旁观,出面给这个伤员做了处理。于是,今天欧亚楠随娜拉姐到录影碰,给这个伤员再做了脚伤的换药。
这药正换着,欧亚楠后面走来一个人,冲他喊:“欧大哥是吧?”
娜拉抬眼,不认得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是谁。
欧亚楠给伤员绑完了绷带,再转头,看见了朱佳茵。不,一开始他并不记得对方的名字,纯粹觉得面善。
朱佳茵看他眼神也知道他认不出自己,嘴角无奈地弯了下,有些自嘲的意味:“欧大哥只记得我大表姐,恐怕连悦婷都忘了是谁吧。”
“你是——”
“我妈妈是萧家四小姐。我叫做朱佳茵。”
见他们两个是熟人,娜拉就走开了。
朱佳茵邀请欧亚楠:“一块吃个中饭吧,欧大哥。”
欧亚楠当时想的是,好像之前顾暖他们在议论萧家老四的事,据说这萧家老四一直联系不上本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问题。
接受了朱佳茵的邀请,两个人来到一个快食餐厅,点了两份商务餐,欧亚楠顺道给顾暖发了条短信,说今天不回去吃中饭了。
朱佳茵看着他发短信,有些酸酸的口吻:“给我大表姐发的?”
“不,你大表姐回国了。”欧亚楠说。
“哦。”朱佳茵像是想起来,“难怪前段日子我还在这里看到她,现在却看不到了。”
欧亚楠用刀叉夹起猪排。
朱佳茵看着他的手,再看他的脸,说:“欧大哥好像变得更英俊了。”
“嗯?”欧亚楠好像对她这话不太理解。
朱佳茵笑笑:“我们好几个姐妹,都同时喜欢上欧大哥呢。只是欧大哥不知道。对了,听说我大表姐,和欧大哥的婚事取消了。”
“是。”欧亚楠对此并不会说遮遮掩掩的。对于自己原本身为顾家人的背景,他打从心里并不觉得可耻。
出身不是他能决定的,再说顾家人也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朱佳茵只听他这句是,就知道自己听说的全都是真的了,更是一声叹息:“即便如此,欧大哥还是只想着我大表姐吧。也不知道那个真正的欧少爷是什么人。欧大哥见过吗?”
欧亚楠摇头:“没有。”
“是啊。我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呢。虽然我知道,哪怕欧家继续想和萧家的女儿联姻,肯定也轮不上我,第一个还是我的大表姐。”朱佳茵仰着额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着。
欧亚楠对她说的这些话肯定没有兴趣,只问:“你一个人来?”
“是。”
“你妈妈呢?”
“我妈妈?”朱佳茵好奇他为什么这样问。
“以前,听说你妈妈一直陪着你。”
听见他这话,朱佳茵笑了:“我今年多少岁了,怎么可能由我妈妈一直陪着我。再说了——”
再说?
朱佳茵没有再说话,可是,欧亚楠似乎能听见她暗地里的自语,是说:没有妈妈也没有关系的。
听起来,这个萧家老四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欧亚楠想了想,道:“吃完饭,要不要去你舅舅舅妈那里。”
“嗯?”
“你舅舅舅妈都在好莱坞,你不知道吗?”
朱佳茵像是怔了下,接着很快地低下脑袋:“不用了。”
两个人吃完午饭离开餐馆。门口突然而至的一个身影,让朱佳茵闪躲不及。
萧淑菊一路像火车头冲过来,冲到朱佳茵面前,一把拦住朱佳茵的路,笑:“怎么了?佳茵,看见三姨妈都不叫一声,亏我以前对你那么好,可没有少过给你买吃的用的。”
“三姨妈。”朱佳茵怯怯声说。
“你这怎么了,鬼鬼祟祟的,都不敢抬起头说话。”萧淑菊抓住这个小妮子的手臂,道,“来,告诉我,你妈妈呢?”
“她在家。”
“刚好,你带我回家去看你妈。”
朱佳茵身体一僵,赶紧摇头:“不,我妈不在家,我家里没有人。”
“你撒谎骗谁呢?我是你的谁,你说!”萧淑菊抓着她不放手。
朱佳茵挣扎不出来,带着祈求的声音道:“我求求你,三姨妈,真的,我妈不在家,我爸也不在家,家里没人,你去我家里没有用。”
“我是你三姨妈,你妈妈的亲姐妹!我想见我亲妹子都不行吗?!”萧淑菊冲朱佳茵耳朵一阵怒吼。
朱佳茵浑身哆嗦着。
这时,冲出来一个人影,硬生生地插到萧淑菊和朱佳茵中间,说:“放开她。”
萧淑菊闻声转过头去,见到是个戴墨镜的男人。黑头黑脸的,全身黑色打扮,好像黑会。
“你,你是谁?”萧淑菊问。
“你不用问我是谁。”对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枪口抵在了萧淑菊额头前。
萧淑菊惊呼。
朱佳茵连声叫道:“保罗,你停手,她是我姨妈!”
“他是谁?”萧淑菊一边冷汗淋漓盯着那个枪口,一边问朱佳茵。
朱佳茵颤抖的声调说:“我都叫你放开我了,你不放。他是我爸爸的保镖。”
萧淑菊一听原来这么回事,不怕了,而是开始尖声大喊起来:“你是我妹夫的保镖而已,居然把枪对准我!把你老板朱民轩叫出来!给他小姨子磕头道歉!”
戴墨镜的保罗见听见叫声围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一只手把萧淑菊推搡开,可萧淑菊拉着朱佳茵的手没有放。于是这个男人拿起枪,按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
萧淑菊倒在了地上。
朱佳茵放声尖叫。
看见纠纷第一时间报警通知警察过来的欧亚楠,听见枪响赶紧转回身跑到萧淑菊那里。
萧淑菊肩膀中弹,地上全是血,但是她还是喊着:“别给他逃了!”
保罗带朱佳茵来不及撤离现场,四周赶来的警察警车把他们团团围住。
消息传到了大白那儿。
顾暖都不由一丝震惊。没有想到对方这么狠,连萧淑菊都动手,而且当着朱佳茵的面。这个老四的老公,究竟对萧家人还有没有感情的。
大白忽的起身,快速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
顾暖搂着两个儿子对他说:“小心点。”
大白点头,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两猴子看着爸爸离开的身影,突然有些害怕,抓紧妈妈的衣服。
萧淑菊被紧急送往当地医院救治,好在现场有欧亚楠在,处理及时,萧淑菊的伤口及时止住血以后,已经没有生命大碍。
在车上,听了欧亚楠的汇报以后,萧夜白直接开车前往警察局。朱佳茵和开枪的保罗都被带到了警察局。
保罗涉及刑事犯罪,已经被关押候审。
朱佳茵一个人坐在警察局的大厅里,耷拉着脑袋,不言不语。警察尝试联系她的家人。
萧夜白到了以后,自称是她舅舅,于是获准与她见面。
听到脚步声,朱佳茵抬头,看到萧夜白,又马上低下头去。
“以为是你爸爸来接你吗?”
朱佳茵一听见他这话就笑了,冷笑:“我爸爸自从有了我弟弟,眼里都没有我了。我是死是活,他都不操心的。”
“要不要见你爸?”
朱佳茵眉头一皱,再抬头时,见惯来以吊儿郎当形象著称的舅舅脸上已然是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