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太,按照我原先和你解释的,现在恐怕需要进行B计划了。”
A计划是最好的生产历程,孕期满,孩子足月顺产。
如果中间有任何其它意外发生,需要执行的是B或者C等计划。为了以防万一,当时自己老公都没有醒来之前,顾暖只能和主治医生达成了协议,如果自己突发意外,允许医生给她进行A以外的其它计划进行抢救。
这里头,包括了一旦面临选择问题,不是她死就是孩子死。而这一切,还有医生看实际情况而定。
现在她意识尚清醒,所以唐思礼肯定要和她再说一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萧先生既然醒来了,我肯定要告诉萧先生。”唐思礼再告诉她她老公都知道这一切了。
顾暖点了点头,没有看见老公进来,肯定是自己老公要赶着先去和她家里人以及萧家人解释。因为眼看昨天前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没有把他们夫妇俩吓倒,却是把两家人的家人全吓坏了。
萧老太太的高血压都维持在高位,一直降不下来。鉴于萧鉴明的心脏情况因为上次受伤的关系不能再接受任何刺激,众人商量之后决定先不告诉萧鉴明这边发生的事。
总之一句话,主治医生认为,现在孕妇情况继续保胎无益,肚中胎儿也已经成熟,可以手术取出。至于孩子的早产问题,提前一个月,也不算是非常大的问题。
B计划已经算是较好的情况了,仅比A计划次一些。如果勉强保胎,孕妇突发出血等情况,或是打了太多的止血剂造成孕妇体内发生副作用栓塞等情况,到时候势必要执行更糟糕的C计划等。
无论是顾爸顾妈,或是老太太和萧淑菊,听萧夜白解释完这些话,有的表示了理解,有的却不能完全接受。
比如萧老太太,一直抱怨孙子孙媳妇不听话搬离这个凶宅,现在好了,要变成剖腹产手术了,孙子不知道,当初阮汝珍生儿子也是因为剖腹产手术死掉了。
顾妈感觉还好,因为她自己生第二个孩子时,同样是剖腹产手术,没有觉得太大的问题。现在医学更加发达,每天都不知道多少孕妇剖腹产。再说,她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孩子生不下来的话,肯定女儿要剖腹产的。
不剖腹产,难道叫她女儿生不下来去死吗?
萧老太太唠唠叨叨,坚持要去再请其他医生过来会诊再做决定,但是,不仅萧夜白拒绝,顾爸顾妈也反对。
一旦去请其他医生会诊,会显得不尊重现在给病人看病的医生,不信任医生的话,这医生在敢不敢倾尽全力救治孕妇的程度上肯定要大打折扣了。
再有,唐思礼的医术没得说,再去请其他医生过来,耗时耗力,有意义吗?
萧老太太见所有人都不听她的,一口气横起来说:“我出钱行了吧。我出钱去请医生来救我曾孙!”顾妈当场驳了老太太这话:“这事不是说你有钱就行,问题是现在我女儿和外孙都没有时间去等你用钱请来的医生。”
萧老太太扭过脸:“怎么没有时间了?不是说他很牛吗?他给拖一下时间都办不到吗?还敢说他医术很牛?”
眼看这个萧老太太说什么都是坚持己见,其余人都不再和萧老太太废话了,一群人走开去做准备。因为剖腹产手术快的话,半个小时内孩子都可以出来了,到时候孩子出来后,需要准备护理什么的。
顾妈就此倒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把家里她早先准备好的小孩子衣服都带过来,只知道女儿在电话里说很顺利,预产期要到下个月,她就缓了一缓,等下次。
顾暖自己却是肯定要提前做好孩子出世的准备,这些东西,她都让人整齐堆放在一个屋子里了。
萧夜白带岳母岳父走过去检查。他这个初次当爸的,老婆初次当妈的,肯定没有已经养过两个孩子的岳父岳母有经验。
顾妈看了看女儿准备的东西,说:“都是照教科书上做的,缺的不是一丁点。”
“缺什么,我去买。”大白一听立马张口说。
顾爸拉住转身要走的女婿,道:“回来。回来。你要在这里陪暖儿和孩子,要买什么要做什么,我去就行了。你也不知道买什么合适,我知道。暖儿和孩子这时候最需要你,你离开这,到哪儿都不行。”
萧夜白听岳父这样一说,转头对展大鹏招下手:“老四,你陪我岳父去买东西。”
展大鹏章三凤他们,是既然都来到这里,都留下来帮手了。
萧老太太口里说不和他们这群人同伙要坚持自己的独行,结果,看着所有人都在热热闹闹地忙碌,自己被排斥在外,心里倒开始焦急了。
刚好萧淑菊也在旁边嘀咕,说:“要是孩子出生不给我们看怎么办?我还想早点看孩子叫我姑妈呢。我第一次当姑妈。”
萧老太太这个心里急:“他们哪敢让孩子不叫你姑妈?”
萧淑菊回头看老太太说:“这可说不定了,奶奶。听说孩子睁开眼睛看见谁是第一个,就和谁最亲,最晚看到的人是谁,和谁最疏远。而且,他们现在都在给孩子准备东西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他们能懂什么?”老太太胸头一把火,从椅子上直接蹦跳起来,“没有我指导能行吗?我这一个孩子,几个孙子孙女呢?谁养孩子能有我有经验!”
萧淑菊一只手捂着嘴巴,不敢当老太太的面大笑,可肚子里憋的实在不行。
老太太早看出来了,一只手拍在她背上,骂道:“臭东西,胳膊往外拐的,知道你疼你弟弟,行了。还不快赶紧扶我上楼,生出来是萧家的种,怎么可以被外人捷足先登。”
说到这孩子出生后是姓什么,顾爸顾妈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他们都不是老旧思想的人,不管孩子姓什么,都是女儿的孩子,都是他们的亲宝贝。
萧老太太上楼来一路嘴里喃喃孩子一定要姓萧,顾妈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哭笑不得。谁和你抢孩子姓什么了。
但是,老太太确实养了那么多孩子有经验的,走到楼上看见顾暖准备的东西,和顾妈的意见是如出一辙。
老太太当机立断,对萧淑菊说:“你赶紧回去,到我房间里,对了,找汤叔,他知道我准备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不仅孩子用的,你弟媳要用到的,我都准备得整整齐齐了。你这弟媳,孩子的东西准备的多,有些挑挑还可以用,但是她自己要用到的,自己好像都没有多想。生完孩子,最辛苦的是你弟媳。要是月子坐的不好,一辈子都要烙下病根的。”
听老太太这话,顾妈心里头都觉得踏实多了。想这个亲家的老人,虽然脾气倔,说话硬生不好听,但确实是,长辈该做的事都会去做,去尽责。不说这老人家究竟喜不喜欢她女儿当孙媳妇,仅凭这点尽责了,都不能多做责备。
外面的人,热热闹闹的,都是没有往坏处想,只想着手术结束孩子抱出来,提前迎接孩子出生也不错。
家属可以这样想,做大夫的却不能这样。
唐思礼在仔细研究最后定下来的手术方案,打电话通知医院把他所需要的血浆尽可能多地送过来。
萧夜白因此已经派了人过去,伴随送药品救护车,全程监督以防发生意外。
安全起见,所有急救用品和急救器械未到位之前,唐思礼不准备急于给病人开刀。
欧亚楠站在老师旁边,眉宇一直深深地皱着,纠结成两个疙瘩。因为接下来的手术,不仅麻醉师,护士都是没有的,只有唐思礼。唐思礼需要独自完成许多东西,包括给病人进行麻醉。
“老师,我想——”
“我知道你想帮忙。”唐思礼打断他,“但是,我已经说过了,手术的事是不能出半点差错,更不能掉以轻心,以你现在的情况而言并不适合参与。”
“我可以在旁递交器械,做病人监护的工作。”
唐思礼抬头,在他脸上慢慢地扫过一遍,看他的神情是深思熟虑后说出的这话,终于点了头。
可以参与到手术里面了,欧亚楠开始道出心里面的焦虑:“在老师看来,这个手术有多大的风险?”
剖腹产手术,可以说是外科手术中算是比较简单的手术了,所以,对唐思礼这样的外科医生来说,基本是手到擒来,并不困难。
“你学过妇科,到过产科学习,这个风险你不知道吗?”唐思礼反问他。
“我是说,具体到这个病人身上——”欧亚楠尽可能不提到顾暖的名字。
“病人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唐思礼类似教训的口气仿佛在说他是在问一些废话。
欧亚楠垂下眼睛。剖腹产手术的风险,可以说有,但是,发生的机率极低。具体到每个孕妇身上,都是宛如中彩,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鉴于顾暖之前身上已经发生过怀孕好好的中途突发大出血,导致现在要提前停止妊娠的情况,只能说明,或许顾暖体内的血液机制有突发情况不能应变的可能性。
这样说的话,顾暖身上发生手术意外的风险,可能要远比普通孕妇高一些。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唐思礼才让人多准备点血液和血浆备用。
见学生不说话,唐思礼转过头去也不准备多做对方的思想工作。本来,他就觉得学生参与进来不合适,不是因为欧亚楠的记忆问题,而是因为不是每个医生都能做到给自己亲人做手术时一路保持平常清晰的头脑。
只看上次顾暖假装要抢救时,把欧亚楠一叫来,欧亚楠站在门口就傻在那里了,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欧亚楠心头是很乱,乱成一团。刚才见唐思礼去和顾暖进行术前讲话时,他都不敢跟过去。只是站在远处远远地眺望,心里紧张。
看她清秀略显苍白的脸上呈现出异常宁静的姿态,仿佛早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包括最可怕的意外发生。他当时心里就想,她怎么可以这样平静呢?
是可能会死的。
或许,她没有能完全理解唐思礼口里说的话。但是他不同,他是医生,是学习这些的,所以他比她要清楚很多很多这个手术到底有多危险。问题是,除了马上进行手术,他们又是别无选择。
他的手,不由地攥成一个拳头,有些无能为力。
不知觉中,他走出了和唐思礼说话的房间,走到走廊上,经过顾妈和萧老太太议论的房间门口。
顾妈和萧老太太商量着那些给孩子和孕妇生产后准备的东西,仿佛都忘却了此刻手术未开始,一切风险都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欧亚楠转头的话能看见,听见,顾妈这会儿勉强还能维持轻松的表情和其他人说话。
顾妈是在佯作镇定。
欧亚楠想的却是,一旦顾暖出了什么事,顾妈只有顾暖这个孩子,失去这个唯一的孩子的话,顾妈该怎么办?所以,迟早是必须回去的?不是那个人,就是他?
顾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只觉得门口好像有阵风拂过,又像是个人影在那儿走过,仔细一瞧,却不见人,更不见风。
“你看谁呢?”萧老太太问。
顾妈摇摇头,转回头,心里上不禁掠过一个念头:那孩子,千万不要因此压力大了。
想着那孩子和自己儿子长得像,而且都是一心一意想做医生的人,心地善良,所以,很容易因此想歪了走火入魔了,只怕发生问题的话都会怪罪到自己头上。
萧老太太探究的眼神,在顾妈突然变沉默的脸上偷偷打量着。
欧亚楠走回到自己的房间,进去后,进入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拿冷水冲洗,意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不冷静就全完了。至少,他是不能给主刀的唐思礼添乱的。
这时候,他要做的是,必须忘却一切,忘却她是刀下的病人,忘却顾妈的担忧。
感觉脑子里冷静了一些后,他抬起头准备擦干净脸,镜子里,突然出现了另一张脸。
那张脸站在他身后,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是神情。如果说他的脸在镜子里呈现出来的是压抑和隐藏的焦虑的话,镜子里同时出现的另一张脸对着他却露出嘲讽讥笑的表情。
由于是一样的面孔,让他瞬间再次误以为进入了异世界,在和自己体内的另一个灵魂说话。
“我说你这个窝囊废,是不是该把你的位置让出来了?”
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他耳朵里以后,欧亚楠全身激灵了下,接着,他快速地拧住快放满整个水池子的水龙头,回过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尼奥。
“你怎么进入这里的?”欧亚楠问。
这里听说因为遭遇过匪徒潜入,过后安保措施再升一级,这座别墅已经相当于一个再安全不过的保险箱,这男人怎么混进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莫非这男人有三头六臂遁地之术,去到哪里都可以穿墙破壁而入?
听他这句问话,尼奥嘴角再露出了一丝讥讽:“上次去你家,我都说过了,只要有你在,我都可以进出自由。”
瞬刻,欧亚楠听懂了,这男人是化身成他到处走,只怕不知不觉中,那些平常看到他欧亚楠的人,看的不是他欧亚楠,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你到这里做什么?”欧亚楠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调问。
“用问吗?”尼奥把两只手横抱在胸前,斜倚在门框上,一丝丝懒洋洋的目光落在他纠结的脸上,随之鼻孔里哼了下,“看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无能为力担负起这个责任。”
“你——”
“我有说错吗?你身为一个医生,读了那么多年医学,连她是真病了需要抢救或是假装的都看不出来。你真是让我大跌眼球,要我是你,早羞愧到无地自容找洞埋了自己了,还当什么医生呢?”说着,尼奥冲他挥挥手,“去洗洗睡吧,睡醒觉,脑子就清醒了,去学你的飞机,当飞行员,别再当什么医生仅丢我的脸。”
欧亚楠面对他这番像挖人骨头极尽热嘲冷讽的话却是面无改色。
尼奥看着他那张扑克脸冷冰冰道:“你那个老师,要不是因为你是欧家少爷的身份,早就把你打发回去了,你以为,他真觉得你有医学天赋?不说你,说他,我看技术也就一般般。真出点什么问题,够呛。”
欧亚楠被他后面那句话给刺了一下,心头一个戈登。
这个男人说话特难听,而且好像目中无人,可是偏偏,这男人是真有本事的,他很清楚这点。欧亚楠心里快速琢磨,接着抬起头,对对方说:“我知道你的目的了。你想变成我,接近她,是不是?但是,你应该知道,没有我帮忙的话,你很难办到的。我的老师会发现你的。你应该也很清楚,一旦发生抢救,一个人不能变成三头六臂样样包办。”
尼奥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却是再次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或是你那个半吊子的老师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呢?上次的话,我还可以解释为,你要化装成我进入这里的话,必须我先回到我老师的医疗团队中间,这样你才有机可乘,可这回呢,你本来可以直接下手的,为什么?”
“所以我说你是个笨蛋,欧少爷。你自始自终就是个笨蛋。我这不是要先把你弄昏了,找个地方藏起来,这样的话,我才能堂而皇之化作你出现在她面前,以便不让她受到惊吓。”
“但是,你会发现我还是有点用处的,比把我就此弄昏了要好。”
对于对方如此大刺刺的话,尼奥一个瞪眼加白眼,抱怨:“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你这是要舔着抱我大腿求我是不是?”
“如果就此可以让你答应的话,我愿意这么做。”
听完对方这话之后,尼奥像是默了下。紧接,他伸出的手突然揪到对方的领子上:“你给我记清楚了,她认得的顾笙是我不是你。”
“我也很清楚地告诉过你,事实上顾笙是我不是你。”说完这话感觉到对方揪着自己的领子更用力,欧亚楠道,“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两个目的是一致的,把她的命救下来,其它的事情,关乎我们之间的关系该了结的事情,应该由我们两个自己解决,更不应该把她无辜的性命牵扯进来。”
“你欧少爷很会讲话,但是,我用不着你,你知道吗?”尼奥一松手,将他放开。
欧亚楠整理了下自己被他抓皱褶的衬衫,显得神情淡定。这个男人喜欢说反话,好比他体内的那只蠢蠢欲动的恶魔,所以,这么一说,这男人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孕妇所在的房间里,大白准备好,遵从岳父大人的命令,打算全程陪老婆生产。
顾暖一瞪他脸上,道:“出去。”
“为什么?”大白狗脸上表现出无比的委屈。
不是都喜欢老公陪伴生产的吗?
“你能做什么?你又不是医生。”
“我不是医生,可我可以给你精神鼓励,我在这里握着你的手。”
“有什么用?等会儿我麻醉就睡过去了,根本察觉不到你在这里。倒是你在这里等会儿哇哇哇的,把唐教授手里的手术刀都吓坏了怎么办?”
萧夜白牙齿磨到嚯嚯响,把手拍胸头上,要对老婆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像个小孩子哇哇叫。
顾暖却是怎么都不同意。顾暖不是不想他陪,是有关他的情况她都听唐思礼提过了。别看他这时候装的很冷静,其实脑子里那根神经紧拉着,随时有断掉的危险。他更显得比外人更冷静的姿态,其实是越靠近了精神崩溃的红线。
小两口为这事争执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走进来,贴在萧夜白耳边说了些什么。萧夜白不得已起身,对做好准备的唐思礼说:“你明白该怎么做的。”
唐思礼点点头:“萧老板放心吧。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萧夜白急匆匆走出房间。转眼,他来到了楼下章三凤所在的小客厅里。
这里,除了章三凤,还有小九。
章三凤对到来的萧夜白说:“老六开车去了邻市。”
萧夜白面目难得一肃,眸子转深,同时冷啖一声:“看来他早做好准备了。所以离我们这么近。”
章三凤接着他这话:“很难不说,他其实早想着二哥出点什么问题他可以下手。老六这次过去凶多吉少,二哥有什么法子吗?”
萧夜白手指一拨刘海:“你说老六凶多吉少?你也太小看老六了。老六什么出身的,而且老六嫉恶如仇。老六如今脑子里已经不可能全信任他了,能让他下手得逞?”
章三凤的忧愁依然在,说:“只怕如果他拿出小七威胁老六?”
“哈!”萧夜白一声大笑,“那更是中我们下怀了。你信不信他胆敢拿出小七的话,老六立马拿枪把他扫成马蜂窝。”
章三凤愣了下,仔细琢磨似乎萧夜白这话有理。
萧夜白拉长的调子越显深长:“但是,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蠢事。”
章三凤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人聪明,只能说那人机关算尽,一方面意图把人逼死,实际上也是把自己逼上了条绝路。
那人没有其它的路可以走了。
小九张小链听他们两个说话,满脸都是愧疚,说:“要不我过去,或许他会听我的,我和他感情——”
这话未说完,两个结拜的哥哥朝他脸上仿佛可怜地扫了眼。倒不是说他张小链被那人抛弃可怜,而是觉得张小链确实脑子有些怪不过弯来。
章三凤叹口气,说:“小九,知道那人为什么把你这种人安排在二哥旁边吗?因为,不是你这种人的话,二哥已经说过了,根本不能让二哥降低心防完全信任你。那个人可以冷酷无情地利用你,但是,用你这个人选你这个人,却是必须是满身都是弱点和破绽的,才能把你当成饵。”
张小链呆呆的,垂下了脑瓜。
萧夜白的手掌伸出去,在他耷拉的脑袋上摸了一把,说:“沉住气,总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章三凤随之把另一件消息告诉萧夜白,固然可能萧夜白已经知道,说:“长达的员工出了件意外,现在家属好像到公司里闹了。”
说得是这两天报纸上议论得沸沸腾腾的,有关长达春节期间为公司出差,结果在外地遭遇意外身亡死亡的事。说得正是在顾暖老家发生车祸并且当场死亡的蔡姐。
关于蔡姐出差的事,长达对警方和公众都矢口否认。因为,蔡姐确实不是公司里公派出去工作的人员。家属就此不同意,说到蔡姐是这么告诉家里人的,要求公司给予巨额赔偿。
这事闹得公司内外都变成头条新闻在讨论。有人说蔡姐活该,因为公司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蔡姐和朱董结盟意图造反的事,而且,蔡姐确实是自己出去的,不是出差。
但是,蔡姐的小孩子年纪还小,而且蔡姐年纪也不大,这样突然逝去,的确也让人唏嘘一把。
很多人都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警察发现蔡姐的车和尸体时,蔡姐是连人带车撞上了桥墩再落入河里,初步判定为驾驶员操作失误酿成的惨剧。可是半夜三更蔡姐开着这车是准备上哪里去,成为了一个公众和死者家人的疑问。但是在警方看来这个疑问不够足以立案调查为他杀,除非有更明确的线索和证据出现。
听章三凤这样说,貌似有什么风声流露出来,萧夜白抬眼,道:“是,既然是公司的纠纷,我就让那个姓陈的去处理了,反正他处理公司的事务很在行,不像我,根本坐不住在办公室里。你们嫂子很会用人。”
“二哥——”
“你嫂子是之前夜里接到一通电话向她求救。死者的手机是不是因为车祸已经被毁了能不能恢复数据都不好说。”
“但是,二哥,在运营商那边,如果查找死者生前的通话记录,或许能查到这条。所以,家属可以咬定死者出事之前和公司老板发生纠纷因此死亡。”
萧夜白摊下手:“运营商那边能查到这个吗?”
章三凤恍然大悟,之前察觉到老婆异常的萧夜白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说什么,都不能让老婆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现在问题只剩下一个,蔡姐是谁杀的。那些人为什么想杀蔡姐?
顾妈和萧老太太继续检查物品时,感觉到门口又像阵风经过,顾妈回头去看,这会儿萧老太太陪她回头看,似乎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经过。萧老太太说:“莫非是那位欧少爷?”
“嗯,他是医生,是唐教授的学生。”顾妈答。
萧老太太瞥了她一下,傲气地说:“这我知道,这孩子很优秀,而且打算娶我的外孙女为老婆,婚都要订下了。”
顾妈愣了下,却是第一次听说欧亚楠订婚的事。
两个人刚转回头不久,又觉得有个人影经过了门口。
顾妈回头再看一次。萧老太太跟她回头,这回哎呦一声,说道:“我眼睛是花了吗?”
只觉得这会儿过去的那个人影,好像是刚才已经走过去的欧亚楠。
顾妈来不及拦住老太太,老太太一骨碌走到门口,手抓住门框把脑袋伸出去看看走廊,只见一个脚步如飞的身影走到病房门口那里走了进去,确实是欧亚楠的背影。
老太太糊涂了:“我这是把一个人看成了两个人?”说这回头请教顾妈。
顾妈愣愣,摇摇头,她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治疗室里,一切准备就绪。
唐思礼戴上口罩和手套,把麻醉机的呼吸面罩放在了顾暖的嘴巴鼻子上,道:“萧太太,听我的指令,深吸上一口气。”
顾暖刚吸上一口气,就觉得头晕。刚好,门口有个人走进来了,快速地换上衣服,穿过了手术间的隔离帘进来。
那人走到她的床头位置,检查麻醉机和监控器运转。
顾暖的眼角瞥了一下,这一瞥,瞥到对方蒙了大口罩只剩下一双眼睛的瞳仁上。
一看这个眼睛,她就知道是欧亚楠,不,不对,不是欧亚楠——顾暖刚缓过神来,努力睁开眼想再清楚对方一点确定自己是不是做梦。呼吸面罩里的气体量突然加大,灌入她嘴巴鼻孔里,她的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晕,接着,眼皮逐渐垂落下来,到完全闭上。
唐思礼见她闭上眼进入了麻醉状态后,抬头看着对面刚走进来的人,突然发出质问:“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他这话,是熟练地拿起操作台上摆放好的喉管,给病人插管。
唐思礼看着他动作,只看对方这娴熟到貌似闭着眼睛都能完成动作的姿态,都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人不是他的学生欧亚楠,因为这人俨然是个老手,水平可以与他旗鼓相当的老手。
欧亚楠要练到这个程度,没有再五年以上功夫不可能。
这时,门口的门咿呀一开,又有人进来了。
唐思礼望过去,这次换完衣服走进来的人,是他的学生欧亚楠没有错了。
尼奥突然发现,这个叫做唐思礼的男人,比他想象中更腹黑。俨然,唐思礼对于他们两个同时出现的情况似乎没有太大的惊讶,恐怕心里对于这种情形早有预感。
三个人,站在了病人床边,同时看着上了麻醉机的病人。
唐思礼随之对另两个人点了下头:“开始吧。”
*
欧家
眼看儿子迟迟没有回家,连打个电话回来的迹象都没有。欧春华万念俱灰,摊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欧士华都没有回家,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再去找女人了。
老公不可靠,儿子,音信全无,貌似要为了那个顾暖把她抛弃了。欧春华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会是走到了这一步呢?
手机响了不知道多久,她听也听不见了,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暗无天日的了。
没有办法,家里保姆跑上来叫她:“太太,您的电话,卢太太打给你的电话,说你手机没有接,不知道怎么回事。”
卢太太?是来追债的吗?欧春华冷笑再冷笑。如果卢太太再逼她一把,她就拉着卢太太同归于尽算了,反正她自己也是一屁股债还不了呢。
拿起手机,一看,确实是卢太太打来的电话。
欧春华拨了回去。
卢太太早等着她电话了,一听她拨回来,兴奋地说:“欧太太,你这人实在太厉害了。都怪我,以前不信你。这样好了,你以后如果需要用钱,用多少,尽管和我说。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天下最有信用的人了,这么短时间里,你都能变出这么多钱放到我银行账户上。”
欧春华听她说了老半天,原先以为她来要债,结果听她原来是来感谢的,心里却是一时惊讶,无法相信这个扭转的剧情。
谁帮卢太太填补的窟窿?她欧春华自己的窟窿都没有堵上呢。但是,她欧春华肯定也不会马上对卢太太说不是自己做的,不想卢太太因此再缠上自己,于是她做样子道:“嗯,刚好这边手头上有点余款,知道你心里急,先给你用上了。感谢的话不用说了,都是姐妹,客气什么。”
“哎呀,欧太太,你真的太好人了,不感激你怎么行呢?这样吧,听说你儿子要结婚了,你放心,到时候我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欧春华把她这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在打发了卢太太以后,她急急忙忙调查这是怎么回事。回头,她再查自己的账户,发现和卢太太一样多出了一笔巨款。
和卢太太不同的是,打电话到银行问巨款来路,银行答卢太太那边说是她欧春华的公司给卢太太打的。她欧春华这边账面上多余的钱款,却说是从一个私人帐户打过来的,之前,也有人用这个账户给她欧春华打过钱。
欧春华于是,一瞬间从天下掉馅饼的兴奋落入了十八层地狱里。
钱,是苏逸夏那帮人打过来的,目的很简单,把她欧春华拉入更深的泥沼里摆脱不得。
电话,又来了,陌生的。
看着这个陌生号码,欧春华像是能感觉到恶魔的脚步声在步步逼近,她畏惧,畏缩,但是不能不接。
不管怎样,如果这时候再失去这笔钱,她会破产,然后一无所有。因为老公儿子都不要她了。
“欧太太。”电话对面的声音,明显是经过调试的,伪装的。
欧春华努力保持冷静,道:“说吧,你们想怎样,钱我已经收到了。”
“欧太太是个爽快的人,其实,之前,我们的人已经先试探过欧太太了,认为欧太太符合我们的条件,才给欧太太汇了钱。”
“你们的人和我接触过?”欧春华疑问,想这段时间自己根本没有接触任何外人陌生人。
“是的。”对方道,“之前,我们给欧太太发了很多条短信,没有想到欧太太沉得住气,并没有贸然动作,这很好。”
欧春华立马跳了起来:“那些该死的短信是你们发的吗?”
“欧太太不要过于着急,我们发那些短信,只说了上截的话,下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什么话?”欧春华不信这些人能狗嘴里吐出象牙来。
“都叫了欧太太不要心急了,相信接下来的话,一定能让欧太太高兴的。”
欧春华坐了下来,等着对方怎么让她高兴,她刚才都想去跳河了。
“欧太太是有个儿子,对不对?”
“是。”
“但是,现在欧太太身边的这儿子不是欧太太亲生的,所以,欧太太亲生的儿子欧太太认为是死了不能回来了,对不对?”
欧春华明显不想面对这么一个令她心伤的问题,这个问题,她已经纠结多年了,悔恨多年了。
“现在让我们告诉你,欧太太,你的亲儿子没有死,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