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公寓确实是小了点。
大白和顾金融不是没有钱去租更大的房子,只是,这房子住习惯了,两人都是恋旧的,有感情的东西,舍不得离开了。
想他们结婚后,都是住这里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挪家。
现在来了个小布丁,瞬间,感觉这地方不仅仅是小而已,是真的,太小了,长期的话都容不下第三个。
暂时,大白又只能到外面客厅里铺床板了,小布丁跟着顾暖睡房间里。
看着房间里那么大的床,单纯的小布丁张开小嘴,直接说:“比我爸爸妈妈的床都大。”
孩子真是童言无忌。大白和顾暖心里头都不禁想,赵梓荣把孩子放到他们这儿,没有想过泄露他们夫妻*这点吗?
顾暖在房间里找个底层的一排小抽屉,告诉小布丁说:“以后你的衣服都放这里,好吗?”
小布丁抬头看看她,眨着星星一般的小眼珠子,答:“舅妈,你像幼儿园的老师。”
“是吗?”顾暖伸手温柔地抚摸孩子脑袋,这孩子真乖,让人忍不住心生疼爱,“你在幼儿园里学了很多,是不是?”
“我现在可以自己穿衣服,穿鞋子了。”小布丁有些骄傲地抬起自己的小脑袋。
“那么,我觉得,你自己喜欢穿什么衣服就挑什么衣服穿,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不喜欢吗?”顾舅妈眯眯眼说。
小布丁冲她咧开小嘴,微笑在他嘴角两个小酒窝里荡漾,像是撒入了两束阳光,可帅了,这个小男神。
“喜欢。”
接着,小布丁高高兴兴的,从顾舅妈帮忙打开的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放进属于自己的衣服抽屉里。
在这个地方,有了自己的属地,等同于给了孩子一个归属感。小布丁这么聪明的孩子,怎能不领悟到这点,于是心里高兴。
顾暖在旁边偶尔伸手帮着,发现了在小布丁的行李箱角落里,放着一只小猴子公仔,于是有些好奇,问:“这是什么?”
小布丁并不是属猴子。
“哥哥说,舅妈要有小宝宝了,应该是只小猴子,叫我先带来,将来送给小弟弟小妹妹的。”小布丁一字一字清楚咬着字眼,向顾舅妈解释。
这赵家人,真的是很会做人呢,礼节周到,几个孩子都是被教育的非常有礼貌。看看吧,这么个小布丁,多么小的一个孩子,一个人出来,离开父母和哥哥姐姐身旁,换做一般孩子,早像齐天大圣一样大哭大闹了。
顾暖由小布丁这话,不由想到自己预产期真的是明年,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都是未来的齐天大圣。
蓦然,她感觉到有一股黑线的冲动要从自己额头上落下来。
齐天大圣?这个比喻实在太对了。
猴子嘛,再有大白小盆友那个遗传基因——
不知道大白先生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点?顾暖往外面客厅里瞟一眼时,不见人。
这大白小朋友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回家,像只懒狗往沙发上一躺,翻起小人书。
可见大白这个不同寻常,被小布丁给影响一点都不为过。
小布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要送给未来小表弟小表妹的小猴子抱着,走到客厅里找舅妈。
顾暖先走开了,在厨房里忙活。几个人刚下飞机,肚子肯定都饿了,要吃饭。
小布丁个子小,小眼睛,没有看见被隔板挡着的舅妈,因此先看到了坐在客厅里拿着台手提电脑装做认真研究学术的小舅。他迈开小腿,朝舅舅走去。
“舅舅。”
萧夜白转头,望见小布丁那张小脸。
怎么看怎么的清白的一张小脸,好像空白的白纸似的。
不知怎的,萧夜白感觉到体内应该蠢蠢欲动的邪恶捉弄基因,此刻不仅没有动,反而是顿觉到一股压力,从眼前这张小男神的小脸蛋上冲着自己迎面扑来。
“怎——怎么了?”萧夜白捏了下自己衣领,不知觉的,清声嗓子正经起来问。
顾暖听见他这声音,悄悄回头,目光瞟到他脸上端倪。
俨然,现在家里这位小朋友,因为家里来了一个真正的小朋友以后,不得不收拾起平常爱装模做样的撒娇样子。没有办法,总不能在真正的小朋友面前撒娇。
大白瞬间变得满脸正经,让人看了都不得不感到怪异至极了。
顾金融嘴角微微不留痕迹地勾了下。
小布丁把小猴子送到大白舅舅面前,说:“这是给小表弟小表妹的。”
这孩子的脸,像赵梓荣那样的正经,好像从来不会开玩笑的。
整天嘻哈惯了的大白,自然是感到了无所适从。双手略显迟疑地接过小布丁手里的公仔,接着,考虑再三,像其他人那样夸了夸小布丁,说:“谢谢。”
“真的吗?”小布丁马上高兴起来,小脸蛋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本来,他都觉得舅舅有些怪怪的,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似的。
眼看小布丁瞬间能高兴成这样,萧夜白更觉亚历山大了,巨大的山体都向着他压过来似的。
这孩子太单纯了,太正直了,和他截然相反。让他这个以“邪恶”基因为主的人,情何以堪。
果然是,是赵梓荣设的某种圈套吗?
大白脑袋里警铃大作。
送完小猴子的布丁,转头看到了顾舅妈,跑过去,说:“舅妈,我帮你,我会搬凳子,摆碗筷。”
“行,椅子在那里。”顾暖指道。
反正,家里的碗筷,都是环保的稻壳餐具,摔不烂的。孩子能自立,那就给孩子锻炼手脚,顾暖并不反对。
顾金融,这是提早借着小布丁提升自己做妈妈的能力了。小布丁垫起了脚尖,在和自己脑袋差不多高的餐桌上,摆起了吃饭的碗和筷子。
他正儿八经的小脸,以及清澈到像小溪一目了然散发着童稚气息的小眼瞳。
萧夜白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匆匆去拉开屋门。
小布丁的基因遗传自赵家和赵梓荣,乖,太乖——
相比下,他大白是什么样的性子自己最清楚不过了,生出来的孩子如果来比小布丁?
天,肯定是一只小绵羊和一只齐天大圣!
砰。
家里小朋友突然摔门而出。
顾金融想都知道是咋回事。
也好,让这位小朋友好好反省下了,因为都要当爸的人了,再这样吊儿郎当地还是小盆友的邪恶性子,怎么行呢?
小布丁当然是有些紧张的,把小脸蛋对向舅妈,疑问写在一双清澈的小眼珠子里。
“没事,你舅舅也要工作养家糊口,和你爸爸一样。”顾暖对孩子说,同时笑一笑。
小布丁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血缘关系的缘故,他和姐姐一样,老喜欢舅舅了。
就不知道,大白要是知道,这只小绵羊喜欢上自己,内心里会是什么样更复杂的滋味了。
瑶姐的飞机,是比他们的那趟迟半天到的。
当唐庆中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了。
顾暖和小布丁在公寓里中午吃完迟来的午饭之后,肚子一直很饱,下午,她带着小布丁在房间里睡了一下午的觉,足足地补完乘坐飞机的时差欠缺的睡眠。
手机震动时,顾暖醒过来,手一摸,先摸到小布丁侧着在床上睡得老熟的身子,耳朵里,勉强听着孩子呼噜呼噜打呼噜的声音。
这孩子,倒是真像他舅舅大白,第一天到陌生的环境,都能睡得这么好的,好像一点提防心都没有。
顾暖简直要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想这家人究竟是怎么了,在顾氏身边都这么有安全感吗?
给孩子再轻轻披了一件薄被,秋天来了,天气稍微转凉。
顾暖再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客厅里,不见自家那位大白先生。
拿出手机和唐庆中视频通话。
唐庆中在对面的表情有些异样,说:“组长让我打电话给你。”
方永兴在唐庆中身边,接过手机继续说:“瑶姐的儿子贵贵,可能被人绑架了。看来,这事儿,真是贵贵做的。”
什么事儿?怎么他都没有听说过。唐庆中登时听见,脸上写了意外两字。
说的,其实是上次,顾暖从瑶姐那儿,拿到方永兴让瑶姐带过来的储存盘时,发现储存盘被人动过手脚。想瑶姐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让东西在公司里出错,唯一有可能的是,瑶姐回到家里之后,东西带回家里,被瑶姐家里人动了手脚。
瑶姐的老公,常年出差的,不一定能在家里作案。况且,瑶姐老公做的是,技术工作,在国企技术部门工作,和民营企业的生意完全无关,拿的是技术饭碗。对方想拿瑶姐的老公当突破口,难,肯定难!
除了瑶姐的老公,瑶姐家里只剩下一个婆婆,即瑶姐老公的母亲。瑶姐的婆婆,是个退休职工,拿的退休金响当当的,而且,文化程度不低,想要其上当受骗,同样难。
唯一的突破口,最容易下手的,肯定就是小孩子了。
刚好瑶姐的儿子贵贵,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年纪,最容易被人影响受到大人诱惑的年纪。
贵贵这孩子,独特在,表面上看起来很乖,成绩也不错。但是,孩子都有个叛逆的青春期,太乖了的孩子,心里面总是有些想宣泄的逆反心理,只要有人带一带,贵贵马上上钩。比如说,只要有人带贵贵去游戏厅玩游戏,给一些免费的游戏币,免费又可以玩的东西,孩子很快上瘾。
这样玩游戏的事,贵贵也知道自己不对,因此,一定要瞒着自己父母和奶奶。导致,贵贵迷上游戏这么多天了,瑶姐家里人没有一个知道的。
唐庆中始终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的,问:“他们找瑶姐的儿子下手做什么?因为瑶姐和我们好吗?”
方永兴对后知后觉的唐老鸭瞪了瞪:“不要忘了,赵氏那些杯子的设计者是谁。”
是瑶姐。
设计权,和商标权专利权都是分离的。这是保护设计者的权利。准确来说,设计权,叫做著作权,版权。
如果对方,要挟瑶姐,让瑶姐主张自己作品的著作权,那么,赵氏的商品权利,将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再一次直接影响到赵氏企业的名声。这个后果可就是不得了,毕竟赵氏之前已经犯过一次类似的案件,而且普通大众都知道的事儿。
对方拿这个下手,是最好的策略。
可见,那些人,不仅仅是鲁莽的野蛮人而已,同样精于商业算计。
说到这里,唐庆中脑袋里啪的光线一闪,拍下自己脑门,说:“奇怪了,那些人,怎么知道赵氏的杯子是瑶姐设计的?”
这么久远的事情了。很多人,包括他唐庆中和方永兴,几乎都忘了这回事儿。要不是顾暖到瑶姐的办公室里看见过那些杯子,问过瑶姐自己本人。
况且那时候,这事也是属于商业秘密吧,要不是他们和瑶姐关系好,都不知道这事儿。
只有一个可能,不是赵氏企业的员工,就是长达里头和瑶姐亲近的员工爆的内幕。
有内鬼!
这些人盯住瑶姐,肯定不是现在的事儿,而是很久以前已经有的事儿了,因为,他们都能借助贵贵,对方永兴给顾暖的储存盘动手。
“组长,那个东西,给对方都看到了,怎么办?”问着这话,才知道其中出了这么大事儿的唐庆中,害怕道。
“我和顾暖早就想到了,因此没有多大关系。”方永兴说。
想到了?
唐庆中再愣,他们什么时候想到的?
“上回我不是在医院出过事吗?那些人,肯定是知道我握有什么东西了,瑶姐频繁出入医院和我接触,那些人,不找瑶姐下手都说不过去。”
“那么?”唐庆中问,既然他们想到了,应该有策略应对吧,不至于如此狼狈。
方永兴眼神老沉着。
可以说,他们故意的,故意让瑶姐带那东西给顾暖,目的很简单,想试探对方是不是要拿瑶姐下手,结果,正如他们所料的。
方永兴的媳妇,和唐庆中听到这儿,都大气不敢出了。
无论是顾暖,或是方永兴的脑袋风暴,都是他们想都想不出来的,完全两个等级,两个世界的人。
方永兴对着视频里对面的顾暖,突然发出一声:“贵贵在他们手里,你有信心吗?”
顾暖不假思索,道:“组长你都瘸着腿呢,我能让组长出马吗?”
方永兴爽朗地笑一声,接着按掉了电话。随之,在他的嘴角边,挂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想那会儿,顾暖不过是个新人,在他面前怯意明显。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能是如此狂妄自信的口吻了。足以说明,这个女人,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让自己快速疯狂地成长起来。
同时,也说明了,顾暖背后的那个男人,有多么的强大和恐怖。
*
机场
瑶姐和傅玉博搭乘同一趟飞机。在机场门口,两个人住的地方不一样,因此分别乘坐不同方向的出租车离开。那时候,和瑶姐刚分手的傅玉博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等到傅玉博离开,瑶姐坐上出租车,拿出了手机。
打电话给她的是贵贵。
“妈妈,快来救我!他们说你不来,要把我杀了——”
瑶姐的脑袋轰的被当场炸成了空白。
“你说什么?贵贵,你说你在哪里?”瑶姐向手机里的儿子拼命地喊着话。
对面的声音,已然从贵贵的手里,转移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手里。
那个陌生的,冷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对着瑶姐,毫不留情的:“你一个人过来,现在,马上,我们会把地址发到你手机里。不要报警,我们知道你刚从机场离开,已经有人盯着你,如果你有报警或是告诉他人的行为,你的儿子立马没命!”
瑶姐满身冷汗,一股子心头只想哭的冲动。她只有这个儿子,说什么都不能失去,因此唯唯诺诺地对对方说:“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请不要伤害我儿子。”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十分钟内,你必须到达这里。”
得知儿子遭遇绑架,而且随时都可能被人撕票,瑶姐脑子里早就混乱成一团,根本没有想到其它,更想不到对方为什么绑架她儿子。要论钱,他们家也不算真的有钱人,社会上比他们家有钱的,比比皆是。
她只能像木头人一样,遵从对方的吩咐,乞求对方不要伤害她的儿子。
指挥出租车上的司机,开到对方向她手机发来的地址。走出车门,抬头见是一家KTV。
此刻已是夜晚,华灯初上,城市里霓虹满目,KTV门口人来人往,出入大都是年轻男女,或是开着豪车过来娱乐的大款。
瑶姐吞吞口水。
深知这种地方本身,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人都有。
她按照对方的指示进入这里以后,能和儿子一块全身而退吗?这样一想,她不由打起了退堂鼓,手里捏着的手机考虑给谁发个信儿。
门口早有人在等待她,见她下车,已经冲她走了过来,把手一伸,直接先抢走了她手里拿着的手机。
瑶姐一双眼睛,仿佛惊弓之鸟看着对方动作。
对方翻了翻她的手机记录,接着,冲她诡异地笑了下,说:“挺听话的吗?没有报警,也没有通知其他人,包括你老公。”
瑶姐点着头,说:“你们可以放走我儿子了吗?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我儿子是无辜的。”
“你儿子无辜?知不知道你儿子欠了我老大多少钱了吗?”
什么?
瑶姐对儿子借钱的事浑然不知,同时也是不敢相信,叫道:“我儿子和人借钱?不可能!我们家里,给他吃的,住的,他零花钱也有,为什么需要和人借钱?”
“这个,你和我们老大亲自见上面再谈吧。”
接下来,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押送瑶姐进了KTV,是走到了最里层一个包厢里头。
瑶姐一路感觉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KTV里空气不好,浑浊,灯光一样是昏昏暗暗的,到处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并且心生恐惧的气氛。
她被人一推,到了包厢里唯一坐着的男人面前。
只见那男人,应该三十以上的年纪了,下巴留着硬茬,染了点金色的头发刘海斜飞,后脑勺留着一条小辫子,左眉上一道刀痕,上身穿着一件豹纹夹克,下身一条斜纹灰色西裤,手腕上戴着黄金手镯,左边手指上戴着三枚戒指。
那气势,一看都知道是老大,有钱,有派头。
听室内其他人,喊这个男人叫——胡哥。
瑶姐哆嗦着,跟着其他人叫:“胡哥——”
“哎呦。”那胡哥叫一声,灰溜溜的眼珠子,在瑶姐的脸蛋上转溜起来,说,“没想到孩子的妈,长得这么如花似玉的。”
瑶姐的身体猛的一颤。
在胡哥两边,自然粘了不少KTV里的姑娘们,左拥右抱的。
听见胡哥这么说,这些姑娘倒也自觉,并不撒娇,而是配合着胡哥说:“真的保养的很好呢。看这年纪,应该有三十多岁了吧,怎么皮肤像水灵似的。缺钱不?要不,到我们KTV来,有胡哥捧你!”
瑶姐是纯正的姐儿,哪儿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事儿,脑袋再次被一轮炸弹轰炸过去,硝烟滚滚,身体打颤到不止。
打量着哆嗦的瑶姐,胡哥抓起桌面上摆放着的啤酒杯,喝了一口,对身旁起哄的姑娘们说:“你们都出去吧。”
“是,胡哥。”几个红妆绿粉的姑娘们,拿了胡哥打赏下来的银票子,嘻嘻笑着,擦过颤抖不止的瑶姐身旁,走了出去。
包厢的门关上之后,室内只剩瑶姐这个女的。
瑶姐顿觉天昏地暗,是欲哭无泪,感觉,和下棺材差不多了。
要是她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她是已婚妇女,回家怎么和老公交代。
思到此,她砰的,两个膝盖冲胡哥跪了下来,说:“胡哥要什么,要多少钱,尽管开声,但是,我们家确实是没有钱的,不知道胡哥是从谁口里听说了什么,误以为真。”
胡哥好像想起了什么,摸摸下巴上的胡茬,道:“好像你儿子是欠了我些钱,是不?”
他身边一个男人,马上递上本子,对着瑶姐说:“她儿子,这些天一直在游戏厅里,借了胡哥的钱打游戏机。我们胡哥的钱,是借出去要收利息的,这点别怪我们胡哥,你们向银行借钱,不也一样要收利息,一样的道理。”
瑶姐听到这里,才知道,儿子贵贵被人带坏了,上了游戏机厅,而且进了人家的圈套。只见对方,把贵贵欠下的账本递到她面前。
这一看,连本带利,一共是两千二百万。
这哪里是高利贷,是剥皮吃肉!
瑶姐脑子里顿然浮现出一个词:万恶的资本主义!
“胡哥,我儿子是不懂事,被人带坏了!”瑶姐把头磕在地板上喊,同时重申,“我们家里,我和我老公都是工薪阶层,最值钱的那套房子,卖出去也就才两百万。我们这还在还房贷,欠银行贷款。胡哥,你看行行不,高抬贵手,原谅小孩子年幼无知——”
“你家小孩子是年幼无知,但是,我这本钱,同样是从其他人手里借来的,怎么,你儿子的钱如果欠了可以不还,我呢,要怎么和其他人交代呢?”胡哥高声说。
瑶姐一声一声气息喘着,额头布满了一颗颗汗珠,低声说:“胡哥,你说要怎么办吧?我一条命也就在这里,只要您愿意把我儿子放了。”
“伟大的母爱,要你的命来换儿子的命。听起来蛮令人感动的。问题是你的命,也没有办法帮我还钱。”胡哥继续摸着下巴的胡茬说。
“不!”瑶姐这时脑袋里非常清楚了,对方肯定冲着自己什么东西来的,抬起头说,“胡哥你一定有什么法子,让我还上这笔债的。”
“哈哈!”胡哥大笑两声,手掌拍起大腿,灰溜溜的眼珠子再次打量起瑶姐。
瑶姐抬起的脸,逐渐变的平静和冷静。到了这时候了,如果自己服软,反而更救不了儿子,两个人都得去死。
好像看出她骨子里崛起来的性子,胡哥眉头一皱,紧接那手越过桌面,骤然抓起瑶姐的下巴。
瑶姐顿觉自己被铁钳夹住了脸似的,疼得入到她骨头里了。
对方像是要把她骨头给捏碎了。
同时,对方看着她这张挣扎的脸,似乎感到了非同寻常的兴趣,说:“虽然,人家说,你欠的债,可以用你的脑袋来还,但是,如果你愿意用你的身体来还的话,我觉得也可以考虑。”
瑶姐对此不假思索,一口痰直吐到对方脸上。
胡哥的脸色骤然大变,紧接狠狠地抓起她把她一摔。
瑶姐根本抵不过对方力气,纵然是被摔在了沙发棱角上,碰到头,便是一片血流成河。
胡哥伸手摸了把自己脸上,摸到了她吐出来的口水,更是怒火中烧,走到她面前,抬起脚往她身上踩:“没钱的东西,让你做婊子还债,是给你面子,给糖你吃你不吃偏要吃鞭子,我成全你!”
说罢,抽了腰带上系着的皮带,甩起来,要往瑶姐身体上抽打。
瑶姐已如死鱼一般,躺在那儿,半死不活的了。
节骨眼上,包厢门口冲进来一个人,匆匆走到胡哥耳边,耵聍了几句。
胡哥回头,看着对方:“你说谁来了?”
“说是给胡哥带大钱来的人。”
胡哥脑子里转了两圈,好像对不上号。
可是,紧接着,又有人进来了,带了个皮箱,放到胡哥面前的桌面上,箱子一打开盖子,满箱子的美元,花绿绿的,亮瞎了室内所有人的眼睛。
胡哥猛的抽口气。
谁不爱钱呢?
他爱!
这个人不管是谁,出手真大方!
他喜欢。
“让人进来吧。”
胡哥大手一挥,走回自己原先坐的沙发上。
瑶姐依然躺在原地,无声无息的,好像死人似的,但是,也逃不掉就是。
门口站着大汉把守门口。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出现在包厢门口。
“进来。”胡哥喊。
门打开。走廊里射入来的灯光,照进了瑶姐勉强留着的那条眼缝里。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头发不长,梳着整齐的马尾,上身一件刺绣的白色衬衫,下身一件黑色女西裤,脚上一双低跟黑色女皮鞋。
五官清秀,冷静的面容仿佛玉质一般散发微微的光亮。
瑶姐愣了下:这不是顾暖吗?
天!
为什么是顾暖?
这个鬼地方,无论如何,是个男人来都好过再来个女人。
瑶姐心里焦急着,但是,她在黑暗里,好像和救援者对不上眼神。
说顾暖真是胆大包天,不仅仅吃了豹子胆而已,看看吧,只身一人进了这个包厢,居然连个保镖都没有带。
疯了!瑶姐心里又喊。
她那时候都忘了,都没有想到顾暖怎么知道她被人带走,并且找到这里来。
胡哥看着对方是个女性时,也是吃了一惊,表情难掩惊吓:“你一个人?”
“怎么?不行吗?胡哥不是只认钱的人吗?要那么多人做什么?有个人给胡哥送钱来就够了,不是吗?”顾暖说这话时,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室内所有男人看着她,只觉得她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带足了某种魔力,一团人都跟着发呆。
“我能坐下吗,胡哥?”
不知觉中,顾金融已经掌控了主动权。
胡哥吞了下口水,道:“坐。”
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时,身旁的人,比他更听话,马上给顾暖搬了张椅子。
怎么看,这女人像女王一样,有种尊贵的气势。
冷静了一下,胡哥想起来了,这个女人自己都不认识呢,于是问:“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顾暖说:“听说我朋友欠了胡哥的债,到底是朋友一场,知道我朋友还不起,这不赶紧带着钱来给胡哥送钱来了。”
胡哥扫到了角落里的瑶姐,想来也是这么回事。他因此脑袋全部冷静了下来,沉下脸说:“那可不行,那是她自己欠的钱,怎么可以其他人来还?”
瑶姐心头发紧。
顾金融微扬眉梢:“怎么,胡哥不是最爱钱的吗?还计较谁还吗?难道钱还会分谁还吗?胡哥之前向人讨债认人不认钱的吗?要是讨不回来钱,跟着胡哥的这帮兄弟怎么办?眼睁睁看着这么多钱从自己眼前溜走吗?胡哥和胡哥的兄弟都是聪明人,不是吗?”
胡哥一阵警惕,只见四周自己那帮兄弟,听了顾暖这番怂恿的话之后,都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
他轻咳声嗓子,道:“她欠的钱可多着了,可不是你这一箱子钱能还得起的。”
“有多少,我瞧瞧。”
有人把瑶姐的账本拿到顾暖面前。
顾金融往那账本上瞄一眼,似乎表情顿然显出一股鄙夷的神气来,说:“就这么点数目呀。”
两千多万少吗?
室内的人,包括胡哥,都诧异地往她那口气看过去。
顾金融轻描淡写的,翘起一只皮鞋尖子,说:“这个利息低了点,配不上胡哥的身份。要不,还个一亿,怎样?”
室内的男人们,无数狼一样的目光射了出来。
胡哥确实被震了一下,嘴巴哆嗦了阵,正不知道怎么反应过来。
他一开始拿两千万,不过也就是装样子吓唬瑶姐用的。哪里知道,瑶姐这朋友一开口就一亿。
这钱,好像在这女人手里是张口就来的东西。
胡哥吸口气,装作冷静,说:“一亿的话——”
“是一亿美金哦。”
室内四处遍地想起了抽气声。无数的人心在沸腾,翻滚。除了胡哥。
胡哥的兄弟们,当然没有听到这么多的数目。只有胡哥知道自己能收多少。于是,胡哥登然感到了眼前这个女人最令人害怕的一点在哪里。
顾金融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兄弟抛出如此一笔大数目,无疑是在怂恿其他人随时为了钱揭竿而起。
“你——”胡哥的脸色变了变。
顾暖逼近他的脸,眼神像出鞘的刀一样锋利,低声道:“我是带了真金白银过来的。都是为了钱能干出任何事情来的人。实话实说吧,对方用多少收买的你,我可以给你双倍,同时保你地位,否则,你我,都别想出这个门。”
胡哥的眼珠子直瞪在她那张脸上,很意外,非常意外,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之前他听都没有听他人提过。
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个狠角色,应该,早就名扬圈内外的人了。
“呵呵。”胡哥冷笑,“你一个女人,自认能自己走出这个门吗?”
“我说过,否则,你我都别想走出这个门。”顾金融气定神闲的,仿佛在说一件小儿科的事情,“我身上带有炸弹的,一爆炸,同归于尽。”
什么?!
胡哥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可置信:这女人,为了朋友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顾金融微微一笑:“把她儿子先带过来吧,我相信胡哥是个聪明人。”
是人,最怕遇上不要命的。哪怕像胡哥这样在刀海里混的。
胡哥看看顾暖,在想顾暖话里的真实性有多少,但是,确实他犯不着冒这个险,尤其顾暖提出了这么丰厚的条件。
所谓,用不着和钱过不去。
“好。”胡哥打了下大腿说。
顾金融眼神里一闪,心里是想着:自家大白先生的这招用钱砸,原来真是这么有效的!
她这下,真是被大白小朋友给带坏了。
至于她这钱从哪里来的,当然是,大白先生听说老婆要用钱砸死坏人之后,立马屁颠屁颠地给她捧过来的。
大白老早就想着,等她用他的钱砸人了。
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刻,某人高兴的要死。
诚然是,顾暖也不可能是单刀赴会。大白不会同意的。
胡哥等和顾暖谈妥,才得知,楼底下,不止门口和所有出入口,整个KTV,其实已经被不明来路的人包围了。胡哥事后想想,一身的冷汗。
“慢走。”胡哥对着带人质走的顾暖,领着一群兄弟毕恭毕敬地弯下腰。
对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像女王气势一样的女人叫什么。
看到了被人带回来的儿子贵贵,瑶姐冲过去抱住儿子痛声大哭,同时痛骂着:“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贵贵一样大哭,抱住瑶姐,说:“妈妈,我错了,我贪玩,上了人家的当!”
危机解除,瑶姐赶紧带着儿子冲到顾暖面前,说:“这个恩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还——”
顾暖抽出口袋里的帕子,轻轻地,放在瑶姐受伤凝了血疤的额头上,说:“先到医院里看看。”
等于说,什么还恩的话都不用说了,没有必要。
瑶姐喉头哽咽着。
顾暖径直走,走出了KTV大门,走到了门口停着的那辆宝马。
某人在车里一直等着她。
见到她回来,咧开牙齿:“感觉如何?”
砸钱的感觉够爽吧。
顾暖坐到他身旁,瞧这小朋友得意到眉毛飞扬的样子,道:“我爸那时候,上彩票站,因为你买了所有彩票那一次,让他那天光是刮彩票都要刮断了手指,他现在每次想起来都后怕自己的手指,现在,他都不沾彩票了。”
大白压根不知道这事,给愣住了。
顾金融继续说:“你那箱子美金,光点数都能点死人。”
某人抽抽嘴角:这太有钱也是罪了。
“这事儿干一次就行了,我干不来。”
某人脸皮直抽。
所以,顾金融拍拍某人的脸:这种砸钱的事,还是你来干比较合适。
被老婆仿佛爱抚一样拍了脸,赶紧趁机亲一把。
顾暖推开趁机粘上来的大白狗,说:“打个电话给唐教授吧,瑶姐的伤,恐怕得上他那儿看看。”
刚好,要安排回国做产检的事了,萧夜白转头给唐思礼打电话。
唐思礼接到老板电话的时候,在医院没有走,因为刚回来,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欧亚楠站在他身边,听到了消息。
挂上电话,唐思礼转头看到了他脸上一丝奇怪的表情,问:“有什么问题吗?”
“她怀孕了?”
“是的。”
“这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