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珠和萧淑菊,被齐叔亲自护送着,一样坐的飞机,不用半天,回到了城里。
由于母亲留下的阮家别墅,已经不属于萧家了。好像别墅里的主人,却是允许萧家的人把东西搬出来的。
萧奶奶让人另找了一处临时的住屋,当然没有阮家别墅那么大那么豪华的一个宅子,是普通的一个住宅,只比普通人家住的好一些,独立的一栋二层小洋楼,房间,是足以萧家几个女儿回家住的。
因为儿子说要出院了,萧奶奶早让人把这个新屋子收拾了,接着,让人把一些从阮家别墅里拿出来的东西,搬进了这个新屋。
萧淑珠和萧淑菊,从机场听说了这个消息,因此直奔这个新屋来了。
这两姐妹,固然脸色略带苍白,但是,听说父亲好起来之后,精神随之提振了一些,是想,好在不是完全都是坏消息。
两人走进屋里,刚好见着萧鉴明从公司里回来后,坐在客厅里,由高院长亲自给量着血压。
“爸——”两姐妹刚叫出声,紧随看见了萧淑兰端着一碗可能是补药之类的汤出来,不由惊讶,“二姐,你怎么在这?”
看来这两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萧淑兰的目光扫到萧淑菊那脸上时,略显犹豫。
“二姐你看我做什么?”萧淑菊敏锐地感觉到哪儿不对,问。
萧淑兰看回坐在那里的父亲,明显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萧鉴明看着她们三个站在那里,都是一个母亲一个父亲的孩子,当然是五官上有些相似了。
其中,老二长得偏向老三,老四,确实是长得最艳丽的一个,因此被洋人看中了。这三姐妹,老二鼻子像老大,老三的嘴巴像老大,老四的眉毛和顾盼的眼睛,是有点像老大的。
萧淑梅,不能说是四姐妹长得最漂亮的,却是最有韵味的,谁让是他和他老婆的第一个孩子呢,其实是最受他们夫妇俩人宠爱的一个孩子,从小,最受父母严格的教育。
看着眼前这三张脸,合起来,貌似就是大女儿萧淑梅的脸。
萧鉴明登时摸了下胸口。
高院长说:“董事长要避免情绪起伏,这对于董事长的身体健康很重要。”
“这些话,很久以前都有医生和我说了,我心里很清楚,主要是年纪大了。”萧鉴明摆摆手。
高院长于是收拾起血压计,弓着腰说:“董事长要是没有其它吩咐,我先回去医院。”
“嗯,你走吧。”萧鉴明点头,接着,在高院长要拎着药箱走时,加上一句话说,“你的事,不需要和其他人提起,明白吗?”
高院长愣了下,随之很快领悟到萧鉴明这话,一层冷汗从他背上直冒。
或许萧鉴明想到有谁给他注射了昏睡的药物,但是,这么快猜到他高院长做的,这——
不,萧鉴明这话意思是,不仅知道是他做的,而且知道他是谁的人了。结果,萧鉴明果然是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最宠儿子。就这么的,原谅并且要继续包庇儿子了。
高院长偷偷往后窥一下萧鉴明面无表情的那张铁面脸,接着把药箱拎着像是没事的人走了出去。
萧管家给他开了门,送他到外面去坐车回明新医院。
在场的三姐妹,似乎对刚才萧鉴明这话,听得似懂非懂的。
“爸。”萧淑珠和萧淑菊一块走到了萧鉴明面前,用颤抖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们,我们没有能阻止,让他们把大姐给——”
“淑梅其实心里有这个准备的了。”
“爸?”三姐妹一块讶然。
萧淑梅做好了什么准备?
要说了解自己的孩子,莫过于做父母的了。老大萧淑梅,算是个不爱说话的,喜欢把心思都藏在心底的。
萧鉴明面部肃穆,不是因为女儿遭绑,而是因为女儿的煞费心机做的这一切的目的,说:“淑梅应该心里有准备了,有准备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由于她背叛了。既然如此,她只能逼对方动手。”
“为什么?为什么大姐要逼对方对自己动手呢?”萧淑菊抢着先问。
萧淑兰和萧淑珠很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先垂下了头。
“是为了试探——”萧鉴明道,“看他们的资金,能吞掉长达的资金量能达到哪个地步。如果,对方准备的资金十足的话,截然不需要如此着急地对人动手。淑梅这一试探之后,情况已经非常明显了。对方来吞长达的资金,不仅仅是不足而已——”
“而且是拆借来的——”萧淑兰接上父亲这话,脸色一样严肃,“所以,他们不能拖延时间下去了,要取得绝对的控股权,而且,必须速战速决,拿到长达的商标权,即我们母亲房子的产权,可是这些,都在神秘人手里。”
那个握着她们的母亲房子产权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爸,你知道是谁拿走了妈的房子吗?”萧淑菊又是抢着问。
萧鉴明摇摇头:“不知道。”
“可是——”萧淑珠有一个大家都有的疑问,想问父亲,“妈为什么不把房子留给爸呢?”
“你妈是个聪明人,有古至今,有谁会把所有财富集中在一处呢。你们都学过投资,更应该清楚这个道理。越是富有的人,必须把财富进行分化分类处理。避免被人一攻击,顷刻颠覆破产。”萧鉴明说到这里,带了一点批评的口吻说这四个女儿了,“人贪婪是本性,你们爱钱,不是错,错在于,你们不懂得怎么爱钱。”
说白了,这是一场财富斗争,表现在各个方面来说,远远,肯定不止长达公司受到对方攻击这么简单。
像萧鉴明说的,财富,是要分化分类处理的。不仅仅是公司一处产业而已。
在场的三个萧家女儿,都不由的一震。她们或许,多少有猜到,父母留下来的财产,肯定不止长达公司,但是,现在听说是真的之后,内心里又由于萧鉴明后面这番话,感到了一阵恐惧。
“不要想着有钱就全是好事,被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虎视眈眈,你的内心,将会承受难以想象的折磨和苦难。那都是沉甸甸的肩头。”
萧鉴明吐出这话时,三姐妹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父亲的腰背似乎有些弯了下去,她们的父亲,真的有些老了。
屋子里,登时弥漫起沉默的气氛。
萧奶奶从外面回来了,被汤叔扶进屋里时,看到了平安回来的老三和老四,终于松口大气。接着老人家问:“听说你们碰到了夜白?”
“没有。”萧淑珠摇头,“夜白一直没有空见我们几个。”
萧淑菊急着接上:“梦瑾应该和夜白在一起。要不是夜白的话,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给梦瑾交代才好。”
“没想到那孩子,和夜白感情还不错。以前都没有听他们两个人自己提过。”对于赵梦瑾意外地粘紧了萧夜白,萧奶奶都感到意外。
萧鉴明接下来,让老二先带老三到楼上的房间去,留了老三萧淑菊下来。
早在萧淑兰那扫到自己的目光不对时,萧淑菊已经感觉到有事发生了,她暂未听说到的消息。
萧鉴明沉稳地打量这个三女儿,道:“我让汤叔去问过了,说是林家乐之前对你提出离婚诉讼,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吗?”
“签了。”萧淑菊好像没有想到父亲问的是这个事,撅撅嘴,“爸,那种混蛋,是,我承认我之前瞎了眼了,只是没有想到爸你和我一样瞎了眼的。他从一开始娶我,就设计我和我们萧家,处心积虑——”
“你说他贪图我们萧家的财产,是不是?”
“不是吗?”萧淑菊疑惑。
萧鉴明吐出一口气,对着这个三女儿:“你认为,单纯这个理由的话,能说得通吗?”
老三的脑子,到底没有多少沟沟壑壑,愣是想不到其它理由,但是,萧鉴明说的这话,不能说不是。
林家乐想要一口吞下萧家的财产,好像有点不切实际了。因为,她是家中老三,又不是老大。娶了她,也不过是当了萧家的三女婿。
“他当年见过你妈,你知道他在什么情况下见过你妈吗?”
“什么情况下?”
萧淑菊真有些吃惊了,突然发现,自己对于林家乐的过去,居然一无所知。
“好像是向你妈求一件事。然后,你妈说啥事都不管,让他来找我,我没有遇到那时候的他,我不知道他后来向谁求助了。”
“他有什么事需要求我妈,借钱吗?”
“有这个可能,他年轻的时候,和那个后来他自己招的姓吴的小子一样,都不是很有钱的,但是,有抱负要实现。”
听到父亲说了这么多,萧淑菊感觉自己真是和林家乐之前的日子都白过了,她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偏偏两人之前都相处了那么久的了。
夫妻都能做成这样,萧淑菊心头一阵寒意,幸亏这婚离了。
说到那一瞬间促使她终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人,是赵梦瑾。那是在她们在火车站不巧遇到林家乐之后,在火车上,萧淑梅说她。
“大姐是这么对我说的,说,事到如今,钱多少,都无所谓了,和那种混蛋再有一张纸牵着彼此,心里不觉得恶心吗?我想想,是这个道理没有错的。当时,爸出事,公司出事,我突然清醒了,这钱再多,都没有人重要。”
听老三自我批评到这,萧鉴明终于对她说出那个消息:“他出车祸死了。”
萧淑菊眨了下眼:“你说他死了?”
“是的,他坐着的车,是康家的,然后,被人撞了。他和司机当场死亡。至于凶手,警察立案调查。”
“呵。”萧淑菊突然笑一声,道,“他这算是罪有应得。”
话是这么说,萧鉴明还是能看到她脸上闪过的一抹情绪。毕竟,那是她曾经很喜欢的一个男人,本想和对方白头到老生儿育女的一个男人。到后来哪怕得知对方目的心怀不轨,是个坏男人,可终究,当年开初自己的那份感情,是真的,没有错的。
“爸,你会说我很可笑,很糟蹋自己吗?我后来竟然想,要感谢他,曾经让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萧淑菊说。
老三是那么的,有点儿傻脑筋。萧鉴明摇摇头:“不会,是人之常情。”
“爸,你问我什么时候签的离婚协议?”萧淑菊再回想起来,察觉父亲这话话中有话。
“他公司破产了,所有资产要拿去抵债。如果你和他离婚的时间,刚好在他破产之后,那么,你还要帮他还债。现在看来,你没有进了他这个死后的无底洞。”
萧淑菊似乎只有在听到这里时,嘴角露出了真正的笑意,是喜悦之情,说:“他机关算计,想给自己后代留下最好的,现在,却只能留下一屁股烂债。自作虐!”
可见得,这老三,满腔的恨意,不是在林家乐身上,而是在林意珊身上。要不是有这个继女占据了林家乐所有的爱,她萧淑菊怎么会过的如此惨,或许还有一丝机会钻进那男人的内心世界里。
林意珊这个活着受罪的结果,比什么,都能让萧淑菊感到最大的满足。
萧淑菊情绪高昂地上楼,去和老二老四话聊。
萧奶奶走到儿子旁边,先劝了几句:“医生让你注意休息,你这是做什么呢?你想想,你一倒下,这个家都没有主心骨,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年纪比你更大,都不知道能不能再保护这些孩子,还有淑梅——”
“妈——”萧鉴明打断母亲的唠唠叨叨,说,“现在我醒了,当然,会主持回这个家的。”
“对了,夜白——”萧奶奶终于忍不住吐出心爱的孙子的名字。
“他想怎样就怎样。一贯以来,你我都是这么对他的。他习惯了,我们管着他的话,他反而不习惯。他性子像他妈。”
萧奶奶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他现在陪那个女人回家,等于说——”
“到时候再说吧,这事——”
“什么叫做到时候再说。”萧奶奶担心的,倒不是说孙子怎样,而是儿子这张脸,“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反对这门婚事,如果你屈服了,你的脸往哪儿搁呢?还有谁能信任你呢?”
萧鉴明听见老人这话,嘴角不由扬了下:“儿子让老子屈服是吧?”
萧奶奶咳咳,咳咳两声。
“消息我放出去了。”萧鉴明神情淡定,“我这回家养病,大体上,公司运作照常,反正,收购方SUNV暂时也没有下步动作,看起来不像是想和我们谈判的样子,应该说,他们知道和我谈判没有用,知道商标权不在我手里,因此,让几个孩子继续尝试吧。”
萧奶奶疑问。
“比赛,会继续进行。我没有说让比赛停止过。她们几个,和夜白一起,看哪个,更适合胜出,来顶替我这个位置。”萧鉴明合上眼皮闭目养神。
萧奶奶的眉头一皱一松的,接过汤叔手里的毛毯,给儿子的身上披上。
另一方,顾暖他们陆续接到了各种消息。据说柳董、齐董、康董等一批公司里的要员,大人物,都被警察带走去问话了。
罪名诸多,但是,外界媒体都猜测可能与商业黑幕交易有关。为此,长达的股价一度再次上演过山车一样的情节。不同的是,这次明显SUNV没有掺和到其中,这次股市表现完全是属于一般投资者的情绪反应。
长达这次会走向何处,战局似乎变得越来越不明朗了。固然,凶狠的有备而来的收购方具有强大的气势,控制了相当的股权,但是,握有长达一定股权的一批股东落网,无疑是给了掌管长达的萧家给予反击的最好机会。
谁生谁死,貌似,谁都暂时没有办法看透。
投资者们要求长达发布相关的公告,长达方面根据程序只需要告知董事会人员变更的消息,以及萧鉴明回来的消息,都足以给对方一些打击了。
至于公司里有了萧鉴明回来坐镇以后,情况当然与之前乱糟糟群龙无首的情况不一样了,恢复成以前非常平稳冷静的状态。公司里那些试图蠢蠢欲动的人心,一下子全都寂静了。
毕竟,像柳董、康董等那批人一旦下马,几乎公司里那些敢和萧鉴明作对的人,应该是基本都被铲除了。
可谓是一锅端。
顾暖都不禁考虑起,这是不是自己那公公一早都策划好的,借她老公这只手。
飞机本来要飞往美国赵家的,结果乍然听说赵氏夫妇和赵梓荣突然有事不得匆匆离开美国。
顾暖和萧夜白等,猜测着这肯定赵家的生意里又出了什么大事,了赶去见赵家人,顾暖他们临时转机,改往前去巴西的飞行路线。
巴西,众所周知,被誉为足球王国的一个国家,但是,足球并不是这个国家的支柱产业。最近几届的世界杯,巴西队,也不像以前那样所向无敌没有敌人了。
事实上,顾暖早从学校里积累的一些人脉那里听说过,巴西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巴西的经济状况,根据电视里报道的,一般人也都知道,是每况愈下。
一个社会,如果经济基础发生了动摇,相当于制造了乱世的基础,治安等问题伴随而来。道理很简单,如果人人都有面包吃,都有衣服穿,怎么会想到去抢人家的东西呢。
可以说,一般老百姓都是循规蹈矩的,但是如果逼民为盗的情况,不可能是没有的。
经济,真的变成了非常非常的重要,这归根于货币这一东西的发明。
如果个个都有一块地,自给自足,可能,都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经济问题。人,总有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把这个世界变得益发的复杂。难怪更有钱的人,更喜欢返璞归真。犹如她老公,异想天开在邱三姑的垃圾山上建庄园,而且不对外开放。
顾暖想着这些的时候,发现自己总会不自禁的拿目光去看回身旁自己的那个男人。
上了飞机的大白一改平常的疯癫状态,眼睛上蒙上了黑色眼罩,好像安静到呼呼大睡的一条狗。
大白狗确实在睡,而且时不时把她瘦弱的肩头当成了枕头。
展大鹏坐在他们前面,回头看时,都有些看不过眼了,对章三凤指桑骂槐地说:“好像二哥从来没有一上飞机就睡觉的情况吧。”
章三凤嘴角勾勾,流露出一抹不知道该不该说顾暖可怜的意味。
这小朋友,睡眠状况不太好,因此,只有在安心的环境或是安心的人身旁,才能睡的这么的香,而且是恨不得一辈子都在睡觉的一条慵懒狗。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一般成年人哪里会有这样奇怪的状况发生。顾暖无语着,除了无语她都不知道怎么办。
只记得顾妈还曾记私底下拉着她警告她说,不准她欺负大白。
得了。
她爸妈现在都变成他的人了。
“二哥也不坐经济舱的。”展大鹏继续说。这次他们为了赶飞机,不得不在没有头等舱的情况下坐了经济舱。
有明显奢侈洁癖的大白狗,原先是死活不坐经济舱的那种人。
章三凤再勾勾嘴角:“上回,二哥坐过一次经济舱了。”
那回大白狗坐经济舱,是为了赶回去看老婆。
顾暖一只手指揉了下眉角,发现老公这么一幼稚,连累到她随时可以变成他一帮兄弟调侃话聊的话题了。
说到他这帮兄弟,一个个侠情义情兄弟情,是能让天下感动,问题是,那些嘴巴,闲起来没事时,和他那张毒舌差不离多少。真是所谓的物以类聚,绝对没有错的。
把大白狗的头推开了一些,顾暖准备起身走去卫生间。
“你去哪儿?”
只见大白狗的那只爪子突然抓住她衣服的一角。顾暖无奈的回头,道:“我去下厕所。”
这小朋友,居然睡都能睡成这样,大人一走开,马上醒了。
大白悻悻然,只好翻个身,对她抛出一句咕哝:“早点回来,不然我去找你。”
飞机上能出什么事呀?上回坐火车都不见他这样。不过,坐火车的时候,他们在单独一个软卧包厢,没有其他人,不像现在这样一个飞机舱什么人都有,大杂烩。再说,那次她离开不也是才久了一些,他也是很快跑出来找她了。
顾暖于是不好说什么,径直走去卫生间。
在她离开自己座位不久,舱内有另一个人跟随她的节奏,从自己座位上起身。
顾暖进了飞机舱上单独的卫生间,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顾小姐——”只见对方发出声音说。
顾暖抬头,见是一个戴墨镜的男人。
对方西装西裤,一身干净整洁,宛如商业精英。伴随男人把鼻梁上的墨镜慢慢摘下来,露出的是一双浅褐的谦谦有礼的眸子。
顾暖略显迟疑的:“你是——”
“我姓庄,顾小姐,庄浩然。”男子充满成熟魅力的脸,露出一抹笑眯眯的表情,很是温善地看着她。
顾暖猛然记起,登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说:“原来是庄先生,原谅我,从来没有真正和你见过面——”
对于她这话,庄浩然点头:“是,我们通过视频电话,可能,那个摄像镜头不是很好,彼此看的人影不是很清楚。”
庄浩然,是顾暖在学校里,帮着教授干金融顾问兼职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客户。要是庄浩然是普通的客户,顾暖肯定不用如此有些低声下气的。
要知道,她借钱帮老公买下阮家别墅的那个一亿,正是这个庄浩然老板帮的大忙。
“顾小姐,你真人,比在摄像头里我看见的,要漂亮多了。”庄浩然说着用手指指了下自己在飞机舱里的座位,刚好离顾暖坐着的地方有一定距离,“你上机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然后,一直不敢确定,因为确实比我想象中更漂亮。”
顾暖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庄先生能认出我,我都没有能认出庄先生——”
本来,她就是服务大老板的顾问,相当于是给庄浩然打工的雇员,结果老板先认出雇员,雇员没有能认出老板。
庄浩然接着摆了个手势,希望走到一边和她继续说话。
顾暖对此没有拒绝,和他走到了角落里,继续交谈。必然,先要交代她和他借的那七八千万的事。
“庄先生,你放心,那钱我会打借条的。”
庄浩然的眼睛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脸,眼神是那样的安谧,温和。
顾暖不由疑问了:“庄先生?”
仿佛才回过神来,庄浩然说:“对不起,我刚刚出神了。那卖了房子七八千万的事吧,当初一开始都说好了,那笔钱,都是送给顾小姐当我的资金委托人的,由顾小姐处置,我很安心。赚多少,都是顾小姐的。至于没有赚到,全亏了,也没有关系。”
真是有钱的大老板,七八千万全扔给她当玩具用了。顾暖肯定是很快想到了这是不合逻辑的,于是一口拒绝:“不,钱的事,不能不说清楚,这是我做事的原则,我是专门给人做钱的顾问,这是没有错,因此,更不能为所欲为。”
“我信任顾小姐都不行吗?”
“不行。”
顾暖两个字斩钉截铁,让庄浩然不由一笑。
到底都是聪明人,庄浩然很快就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了,因此坦白地说:“之前,我从一个朋友口里,听说顾小姐和男朋友分手了,因此,通过她,希望和顾小姐以另一种方式正式会面,没有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顾小姐好像是没有和男朋友分手,还是——”
顾暖想都没有想到这中间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给愣了一下。
庄浩然站在她面前,笔挺的纯手工西装革履,上流人士的派头十足,而且,五官英俊,说实话,比她想象中的年纪要小。
顾暖都不由的有些纳闷了,不是之前听教授说,说这人是成功人士,而且,是个情痴,娶过老婆,老婆死了,然后对原先的老婆念念不忘,因此一直没有再娶。
庄浩然现在真人出现在她面前,大概这个真实的年纪,应该就比她和大白大一些。
“我今年三十一。”庄浩然把自己的真实年龄报出来时,同时都有些困窘,分明是因为之前他对外界隐瞒自己年龄的事。拿墨镜柄擦了些额头,庄浩然说:“对不起,可能顾小姐听说的,都是和真实有些出入的。这主要是因为——”
“因为庄先生很怕女人倒追庄先生吗?”
庄浩然回眼,一看她那个有点儿眯着的眼睛,是带足了俏皮的味儿。她生性貌似有些冷淡清冷,但是,偶尔这么一点微妙的表情变化,不得不说,是给她的清丽添上了一抹艳丽的色彩,仿佛彩虹一般把人的眼球牢牢地吸住了。
“是——”庄浩然暗中换了口气,不敢和她的眼睛对视,只感觉被她的眼睛一看,脸皮都快跟着烧了起来。
很少人知道,不,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脸皮是很薄的,从小都是这样。属于很容易害羞怕生的一类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性,更是如此。正因为这样的缘故,他很有钱,但是不喜欢暴露在媒体当中,也不喜欢和人接触,更喜欢一个人单独相处。
“那个故事版本,实际上是真实的。”庄浩然说,“但是不是我,是我大哥。”
“哦——”顾暖恍悟的样子,道,“其实无所谓的,庄先生并不需要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我只是给庄先生做投资顾问而已。”
“不。”庄浩然摇头,“我不想欺骗你,实际上,我本就想之前和你见面的时候,把话全说出来的——”
“说什么,说什么给她听?”
蓦然出现的声音,横生生地打断了庄浩然的话。
顾暖差点儿扶脑袋。
这大白狗,果然像福尔摩斯一样,一点不对劲的气氛,离那么远,都能嗅出来马上跑这里来了。
萧夜白站在距离他们不过一步的距离,双手抱胸,望着庄浩然的那双眼,斜斜的,流邪的气息十足。
大白狗此刻就像一只主人要被人抢走的狗狗,生气,愤怒,但是,不能让主人看出这些,因此,只好露出傲气的眼神,向抢夺者发起挑战。
庄浩然好像有些吃惊的样子,目光落到萧夜白的那张过于漂亮的脸,可能是都没有想到这是怎么一个人物。
顾暖轻咳一声,对这两个男人彼此介绍道:“这是我先生,姓萧。——这位是庄先生,我在学校里的导师教授的朋友。”
她的先生?岂不是结婚了?
庄浩然震惊的神情写在脸上。很明显,他根本没有听说这个消息。这是不言而喻的,因为顾暖结婚了的消息,邱三姑一直都还不知道。
大白狗却是骤然凶怒了起来。因为眼前这男人的表情不是太明显不过了吗?要不是对他老婆有企图,干嘛听到人家结婚的时候摆出这样一幅惋惜痛惜的表情。
一只爪子立马把人抓回来的大白狗,使劲儿往老婆腰上一搂,相当于用行动向对方宣告:没门!
庄浩然脸上登时青了一下,很显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让他感觉非常的狼狈。
顾暖只好捏了下大白的手臂,对庄浩然说:“庄先生,这样子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联系。”
“好。”庄浩然点头,神情立马恢复到平常冷静卓然的状态。
大白用力地瞪她的脸:她说啥?还和这男人联系?
转身,主动带大白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顾金融开始教育小朋友了:“他是我顾客,我不可能说嫁了你,连点个人生活都没有。对不对?”
大白撅着嘴角,哼。老婆看不出来,因为是女的。他是男的,看的太明显了,那男人分明贪婪女色。
不说话,私底下搞定就是了。
转眼,这心里打定主意了的大白狗,开始在她肩头上蹭蹭了:“没有你当枕头,我睡不着。”
顾暖只得把他的肩头直接推到了对面机舱的窗户上,说:“那里更适合当枕头。”
“没有,没有你身体软软的,舒服极了——”被她按着脸的狗狗露出委屈的眼神儿。
顾暖真想拿腿踹这个小小朋友一脚。
小盆友,到底是需要哄的。好在她早有准备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直接塞进了他的嘴巴里:“吃吧,好好睡觉。”
展大鹏和章三凤在前面,已经笑得声音都哑了,抱着肚子疼。
顾暖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反正,她耳朵本就有问题。拿了件衣服披到自己身上,睡觉。
应该说,她昨晚一样都没有睡好,早就很疲累了。
别看机舱里好像有灯,其实机舱外是黑夜。正是人可以睡觉的自然环境。
舔着她给的棒棒糖,大白喃喃:“草莓味的,这么少女心——”
顾暖翻个身,很显然,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给他挑了个草莓味的,早知道,给他挑个巧克力或是咖啡味的。
小朋友舔着舔着,明显很喜欢她这个草莓味的棒棒糖,说:“好像初恋呀——”
顾暖拿衣服盖住头,佯作什么都不知道,脸都怕自己红了一片。该死的,她怎么给挑个草莓味的!
“暖儿——”小朋友的指头戳戳她软绵绵好捏的手臂,小声说,“我下次送你一条草莓图案的裤子怎样?”
顾暖不说话,没有反应。
咩!
小朋友心里叫一声:装睡?!
算了,要送她,自己买了就是了,何必问呢,这样没有惊喜炸弹了。
顾暖是真的睡了,疲惫压住她的身体,她的眼皮。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睡的那么沉。
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的身体再盖上一层,他的手指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搬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见她睡了,这会儿,他却是了无睡意了。
飞机落到巴西里约热内卢的机场,几个人下了飞机,由于倒时差的关系,从飞机下来后都头脑有些晕晕的,昏昏欲睡,因此,打了车,赶往据说赵家人下榻的那家酒店。
在出租车里,顾暖拿手捂住嘴,暗中打了个哈欠,看着身旁好像没有什么睡意的大白狗,有些意外:“我后来睡了,你没有睡吗?”
这小朋友不是总是喊着要睡吗?
“你睡觉的样子好好看,我就舍不得睡了。”边说,大白边把自己的战果拿出来炫耀。
只见他拿出来的手机,拍下了一大堆的图片。
顾暖确实不知道他有爱拍照的嗜好,因为平常都不见他有拿相机到处拍相的行为。
大白确实不爱拍照,也不像外界说的那样是个自恋狂整天拿相机拍照拍自己的人,不,不是。自己这张脸有什么好照的?
要拍,得拍老婆美美的脸。
不过老婆向来低调,不爱让他拍。他只好每次趁老婆睡觉的时候偷偷拍。
顾暖于是在看到他手机里的图库之后,看着看着,眼珠子越瞪越大。
“你图库里,都是这些?”
“是呀。”小朋友乖乖点头,十分骄傲地说,“除了你的美照,没有其他人的了,你放心,连我的美照都没有。”
“你拍我睡觉的照片做什么?!”要不是有出租车司机在,顾暖要吼了。
小朋友登时害怕她抢手机,赶紧双手保护住这些珍贵的照片,说:“你,你不准删!我告诉你,这些照片,多少钱我都不卖的!”
她买自己的照片做什么?问题是,她流口水的照片他都拍!
冷静了一下,顾暖冲小朋友露出勾引的一抹微笑:“放心,我不删,只是给你点指导意见。”
“指导?”小朋友满脸质疑。
“对,我告诉你,哪张好看,哪张不好看——”
知道她要删哪张了,大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冲她也笑一笑:“行,你不喜欢的,我当然也不喜欢了,我把它洗出来,扔进垃圾桶,好不好,这样才彻底。”
顾暖忍不住要拿手捏他那张阴险狡诈的脸。
酒店门口,一个老妇人站在那儿,向行驶来的出租车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