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厨艺大赛新秀赛华夏分会场的团队赛,四组选手,苏家拿了第三。
而能作为团队组代表参加全球大赛的,不应该是第一名么?
更何况,第一名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个风头正健的松鹤明月楼,而是后来居上的阿婆之家。
第三天的比赛状况有点儿特殊,苏若彤昏倒以后,比赛还在继续进行,按当时送上去的菜品质量看,阿婆之家的确是除了苏氏酒楼之外,当天发挥最为出色的一组。
但不出意料的是,有几名早就得到过授意的评委,继续对苏氏酒楼压低分数,甚至还脑抽的给松鹤明月楼也打出了很低、可是符合松鹤明月楼实际水准的分数。
这样一来,不单苏氏酒楼的分数下来了,松鹤明月楼的分数也下来了,之前一直被压在下面的阿婆之家,登时稀里糊涂的拔得头筹。
本来已经被大家默认为第一名的松鹤明月楼,出乎意料的得了个垫底名次,成为倒数第一。
对乔修民玩的这一手,陶羡私心讲,若不是提前知情,还真是有点佩服。
谁得第一不重要,只要松鹤明月楼拿倒数第一,之前的什么公愤都会暂时熄灭,又对应着乔修民最后一天的出场,真是刷的一手大公无私、先抑后扬好名声。
只是方才苏若彤说的,让陶羡糊涂了,什么叫做苏氏酒楼接下来要去参加国际厨艺大赛新秀赛?国际赛的团队组,不是第一名才有资格参加的么。
“陶羡哥哥,乔家那边的人过几天会联系爸爸!”苏若彤道:“乔家要卖我们一个人情,来换药粉配方。但我也不知道那药粉是怎么产生效果的,给他们,八成不会起到改起的作用。”
听到苏若彤的话,陶羡的脑子回冷。
他倒是没想到,乔家竟然还有后手!
他们可真是玩的一手好一石三鸟。
除了大公无私的名声以外,他们还能落个明眼识贤的长处!暗地里,又将刺激人体产生新抗体的药粉拿到手,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那东西若是真的把控在乔家手里,转为量产,可以带来的经济利益,简直惊人。
突然,陶羡猛然想起前几天报纸上对苏若彤的负面报道,一下子所有的事情全通了。
是了!这完全就是乔家的做事风格。
他们一边做出一副肉痛的样子,让松鹤明月楼成为最后一名,来个刘备摔阿斗,博取名声。然后,将苏氏酒楼破格提拔,让本身就该拿第一的他们去国际上打拼比赛,一旦获得名次,荣誉全归功于乔家所有。
同时,还要让苏家投桃报李,将药粉给他们。
而且,为了防备苏家一飞冲天不好管理,自一开始便布了暗局,在媒体上对苏若彤进行恶意抹黑,等将来要控制苏家的时候,只要拿出这些玩意儿做要挟就好。
最让人觉得恶心的是,乔家手掌重权,有些时候,权利可以颠覆很多东西。譬如说,他能够这么恶心你,你却不能反过来这么恶心他,在这种不对等的力量下,是不存在复仇,只有碾压的。
想了想,陶羡道:“彤彤,你别担心,这件事,全都交给我来处理。”
他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眼神。那是乔家,他也要试试撼动这颗参天大树。
苏若彤摇摇头:“我感觉我来处理比较好,大概再有不到五天时间,他们就会联系爸爸了。五天时间,陶羡哥哥你能把事情全部解决掉么?”
明明苏若彤还是那张面瘫脸,还是那把虽然清甜但是没有什么波动跟感情的嗓音,为什么陶羡从里面听出了嘲讽之意。
膝盖,好痛……
五天时间,彤彤认为他五天时间还解决不掉这件事么?
一股热血冲上陶羡的脑门,还没张口,姗姗来迟的理智终于回笼,是的,五天时间,他解决不掉这件事。
因为对手,是乔家,他只能撼动它,却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
也许他爷爷可以,也许动用了陶家所有的力量可以,但他到底只是陶羡而已。
既没有爷爷经营了一辈子的人脉和底蕴,又没办法指令庞大的陶家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牺牲精神做这个,他又能如何?陶家这辆庞大的战车,在三十年内,不可能属于他,他现阶段只能被动享受陶家带来好处罢了。
无力感深深的抓住了陶羡的心尖,他是真的想让苏若彤安安生生呆着,任何事情全留给他解决的。
他的低落被苏若彤发现,苏若彤安慰陶羡:“陶羡哥哥你虽然不能独立解决这件事,但可以做我的助手。”
陶羡一愣,道:“你有办法?”
连他都没办法,苏若彤能有什么办法,刚才他念头飞流直下三千次,想的问题,已是在硬吞下乔家抛来的诱饵后,如何止损的问题了。
“当然有啦。”苏若彤站起身来:“五天时间,还是够的。”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动静,苏若彤和陶羡一回头,便见大门开了,肯定是苏长青回来了。
苏长青走进来,却没关门,反倒朝前让了让,他身后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褚玉湖手上提着一摞保鲜盒,对客厅里坐着的苏若彤跟陶羡笑了笑:“彤彤,陶先生,我和长青担心你们还没吃饭,给你们打包了点儿饭菜回来。”
“多谢。”陶羡犹豫一下,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接。苏若彤好像一直都对这个妈妈不是很热心的样子。但他和苏若彤这个关系,不是该巴结准岳母么?好矛盾啊!
“彤彤,有你爱吃的油焖河虾,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妈妈帮你剥的虾了,今天妈妈剥给你吃。”褚玉湖露出个笑脸。
新海市的海产品不少,就虾来说,海虾每天都能在市场买到新鲜又肥美的。但苏若彤嘴刁,愣是不吃海虾,非要吃河虾,说海虾有一股咸腥气。偏生她爱吃就算了,还总是要褚玉湖给她剥虾,旁人剥的不吃。
那时候,褚玉湖因为这个,越发觉得苏若彤烦人,河虾没咸腥气,可是有泥腥气呀!且这小东西真是混账,有苏长青和苏秋鸿两个姓苏的不去使唤,非要让自己这个姓褚的干剥虾这种脏活,是故意的吧!
但往日种种,放在今天,倒是让褚玉湖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神奇感受。那时候的罪似乎也没白受,眼下能拿出来拉近她和苏若彤的关系了,不是么?
苏若彤仔细搜了下原主的回忆,没发现有什么吃虾的故事。这件事若是真的发生过,恐怕也只有褚玉湖一个人在乎吧。
而且,就算原身想吃虾,那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不挑食,也没有特别爱吃的,虾在她的食谱中,并非被偏爱的那个。
“陶羡哥哥,你不是给我买了灌汤包和炒饭么?”苏若彤看了看陶羡。
陶羡道:“对对对!”
褚玉湖的脸色微微的僵了一下,转而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彤彤,你还在跟妈妈生气呢。”
苏若彤真的是懒得搭理褚玉湖,她对着褚玉湖毫不掩饰道:“妈妈,你别再与虎谋皮了。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确定你将东西给了程嫣以后,她真的会给你钱?”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褚玉湖面色大变,矢口否认。
苏长青一脸茫然,看看褚玉湖,又看看苏若彤。女儿说的话里没什么特别难懂的词汇,但为什么连起来以后,他就听不明白呢。
“长青,你把菜放冰箱里去。我看彤彤是不想见我,我先走了。”褚玉湖可怜巴巴的看了苏长青一眼。
苏长青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褚玉湖是在掩饰,他接过褚玉湖手中拎着的袋子,却不走开。
“爸爸,你去放东西吧。”苏若彤走到跟前,对苏长青说道:“我跟妈妈讲几句话。”
苏长青这才离开。
苏若彤对着褚玉湖压低声音,细声细气说话:“妈妈,你难道以为,乔家不知道你和程嫣在干什么?她在以卵击石,你又何必一同螂臂挡车。狡兔死,走狗烹,乔家知道他们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的时候——不管是到了他们的手,还是到了程嫣的手,你认为自己会过的很好么?”
褚玉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苏若彤说的,太可怕了,她从来没想到过。不,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毕竟,这都是现代社会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她要的钱又不多,对那些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那些人没理由这么做,苏若彤一定只是在吓唬她。
“如果你能从我这里拿到一些东西,别人必然也能通过你从我手里再拿到自己想要的。乔家绝不会让他们握在手里的东西烂大街的。独霸的意思,就是让别人不能染指!好好想想吧。”
一阵毛骨悚然之意冲上褚玉湖的心头,苏若彤说的这也太可怕了吧。但最可怕的,却是她说的这些东西,竟然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抿了抿嘴唇,眼神空洞的看着苏若彤那张平静的面瘫脸。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些话能够从苏若彤的嘴里说出来。
当年那个只会又哭又喊又闹事儿的熊孩子,已经在她看不到的十几年里,忽然长成了这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可笑她还在拿哄孩子的手段对待苏若彤呢。
苏长青将带回来的饭盒放在冰箱中,重新到了门口。
褚玉湖手脚虚软,她当然知道苏若彤跟她谈这个是什么意思。如果她想要好好活下去,就永远不要再管这件事。有的钱可以赚,有的却不能。她的价值是一次性的,用过一次,便万劫不复。
“长青,我有点儿中暑,我先回去了。”褚玉湖说道,一扭头,冲出楼道。
这一瞬间,她眼中的世界颠倒过来,心里的绝望疯狂蔓延,好像又回到了十九岁那年,无路可走,被逼着嫁给毫不相识的苏长青的那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