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秋面无表情的说,“王爷早就知晓玉璃姑娘的身份。”
慕染云满肚子的话都被他这一句全部封入腹中,她惊愕地问,“你说什么,王爷早就知晓玉璃的身份?那他为何还会留这样的女人在他身边?”
“这玉隐楼明面上是老鸨在打理,实则全部是玉璃姑娘才是它的主人,而玉璃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江湖上一个暗门组织,隐逸门的门主。”他不动声色的说。
慕染云大吃一惊,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妩媚娇柔的女子,竟会是江湖大名顶顶的隐逸门门主。
传说隐逸门皆为女子,会得一手独门暗器,轻功卓绝,以买卖消息为主。江湖朝堂之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隐逸门都会在第一时间得知。
冷千秋见她低眉不语,继续说道,“玉隐楼明面上做着青楼交易,背地里则帮京城那些达官贵人打听情报,除玉璃外,那些歌姬舞姬皆是隐逸门弟子。王妃在第一次踏入玉隐楼时,就已经被那些探子盯上了。”
“所以,这就是君祈夜不让我靠近玉隐楼的原因?”她一时有些齿冷。
重生而来,她对很多事情的态度改变不少,而让她最为震惊的居然会是君祈夜。
她知道君祈夜有争夺储位之心,但没想到他居然早早就开始利用江湖势力为自己铺路,玉璃是他安插的探子,那么之前他给予玉璃的恩宠全部都是假的,只为隐藏她的身份?
“王爷自然不想让您卷进纷争中来,所以还请王妃不要再提及玉隐楼,否则王爷会生气。”冷千秋说得一板一眼。
慕染云感到一阵透心彻骨的凉意从脊背升起直奔头顶,今世当她刨除对君祈夜浓浓地爱意色彩后,她对这个男人又怕又恨,又惊又怒。
只要想起梦中那张嗜血的脸,她就怕;想到父母惨死,她就恨;
而这次玉璃的事令她惊,君祈夜的不管不顾令她怒。
她发现她从未看懂这个男人,甚至怀疑,他对自己青梅竹马的宰相之女夏霏雪,又有几分真情流露?
“可厢阁走水,王府闹蛇这些事,并不是君祈夜安排她做的吧?”过了良久,慕染云才缓缓说道,“她这样自作主张,难道君祈夜不管吗?”
“王妃,我们拿不出玉璃姑娘要陷害您的证据,若只有微臣和您口头为证,玉璃定会死不承认反咬一口。”冷千秋冷漠地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慕染云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憋忿不已,却也认为冷千秋说得在理,他们现在根本拿不出证据,所有的言论都是偷听得来,君祈夜又怎会轻易相信自己。
“罢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我觉得这船舱里的积水越来越多了……”
慕染云与冷千秋说话间,发现船舱中的水竟然已没过了她的鞋面,也不知是从哪里漏进来的水。
“不好了,画舫进水了!”
楼上传来女子慌乱的叫喊声。
冷千秋听后立刻拉住慕染云的衣袖,飞身一步跨上楼梯,将她带上舫间。
踏上甲板她才发现,河水已经将画舫底层全部淹没,二三楼内的青楼女子正惊恐的乱成一团,将不慎摔倒的人反复踩踏,还有几个人被硬生生地从窗子挤了出去,掉入波涛汹涌的河内……
“怎会这样?”慕染云见此情景也不由心惊,难道京城中的淤水已到了如此地步?
她刚想让冷千秋先去救人,余光就瞥到一抹赤色,于这凄冷的雨夜中带来一丝暖意。
君祈夜俨然也看到了她,赤色官袍被雨水打湿下摆,薄唇抿成一条线,站在船尾撑着竹伞冷冷睨着她,眸光幽暗阴沉。
“王爷,王妃无恙,微臣这就护送王妃离开。”冷千秋先行禀报。
君祈夜冷哼一声,上前拎起慕染云的衣领,一把便将她拉到了岸上。
他贴在她的耳边狠狠掷下了句,“回头本王再与你算账!”
慕染云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侧就传来一声轻笑。
“原来这位就是三皇嫂,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三皇嫂果然当得起‘南疆第一美人’的称号!”
她这才看到君祈夜身旁站着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少年,一身碧玉色官袍显得整个人俊俏活泼,想来应该是与君祈夜一同办事的六皇子君祈月。
宫中都传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便是这位六皇子,即是老年得子,又是皇后嫡出,五官也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昭庆帝。所以这次皇上才会将安置流民这样的差事交于年幼的六皇子,多半是想让他跟着君祈夜立下功劳。
“多谢六弟美誉,我现在被浇得像只落汤鸡一样,都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了。”慕染云半含埋怨地说了句。
站在她身旁的君祈夜倒是好好的打着伞,却让她在伞外面淋雨……
某些人就压根没点怜香惜玉这个技能点。
君祈夜斜睨了她一眼,冷声道,“六弟,别跟她客套那些没用的,赶紧派人去楼上救人!”
说完,就把伞朝她扔了过来,自己飞身上了二楼窗子。
她堪堪接住了伞,险些被伞柄戳到嘴巴。
君祈月指挥着身后的士兵,跟君祈夜上了楼,疏散二层三层的人,很多女子还衣衫不整,惹得未经女色的君祈月闹了个大红脸。
慕染云站在岸边看着他们救人,没有理会冷千秋反复催促让她离开的话。
初春夜里寒风料峭,君祈夜满身都是泥水,刚扶着一个簪花鬓影的女子上岸,就听到船舷发出沉重的断裂声。
“没有上岸的抓紧,这画舫要沉了!”他厉声道。
那个被他扶出来的女子倒在地上应声大哭,“香兰,大人求求你行行好,救救香兰吧,香兰还在里面!”
君祈月上前问道,“你是说这里面还有人没有出来吗?”
“我的姊妹香兰,大水淹过来的时候她正在一楼船舱里调琴弦,现在还没有出来!”女子掩面痛苦不已。
慕染云上前将自己身上穿的褂子脱下为她挡风,心中却默默暗叹,一楼是最早开始下沉的地方,已过去这么久还未出来,多半是已经淹没在河水里了。
在场士兵听后都沉默不语,一楼现在都被淹没在水面下,船舷也开始断裂,没有人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一个风尘女子。
还未等君祈夜开口,一个少年就朝画舫冲了出去。
“六弟,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