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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筑阳郡主府!
萧氏苦夏,提不起精神。
燕云歌在床前伺候,“女儿让人做了母亲最爱喝的冰镇酸梅汤,母亲要不要尝一尝?”
萧氏点点头。
燕云歌亲自伺候她喝下。
只是,萧氏喝了几口,就摆摆手不想喝了。
燕云歌放下汤碗,面色迟疑。
萧氏含笑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燕云歌张张嘴,“母亲可是有心事?是因为平武侯即将进城吗?”
萧氏:“……”
她一直沉默着!
燕云歌越发忧心!
她故意挑起话题,“说起来,我也只见过平武侯一面。还是躲在花厅隔壁,从洞眼里面偷偷看了一眼。如今叫我形容,我都想不起平武侯具体长什么模样。这一回,一定得好好看看。他毕竟是大姐姐的夫婿!”
当初,燕云菲的婚事定得十分仓促。
平武侯石温为了隐藏行踪,始终没有公开露面。
迎娶燕云菲,都是让手下儿郎代劳!
真正称得上和平武侯石温熟悉的人,只有广宁侯燕守战!
就连身为母亲的萧氏,都没有和平武侯正儿八经见过一面。
只是……
事情往往不是人们想的那样。
萧氏突然说道:“本宫年少时,曾在京城见过平武侯石温数面。那时候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意气风发!没想到,兜兜转转,大姐姐云菲竟然嫁给了他。这回他带兵进京,但愿是本宫想多了。”
“原来母亲和平武侯认识啊!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变了!”
“大家都老了!”萧氏笑着补充道。
燕云歌说道:“母亲就别替皇帝瞎操心,皇帝可不会领情。反正,皇帝已经同意平武侯带五千兵马进京,最终结果是好是歹,都是天意!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反贼司马斗。
真是令人意外,司马斗竟然没有退兵,还留在京畿,是准备挨打吗?
这次司马斗攻打京城,完不符合他以往打不赢就跑的行事作风!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萧氏肯定地说道:“本宫不担心反贼。有豫州兵马在,反贼迟早要退兵!本宫是担心,反贼被剿灭后,平武侯会不会及时退出京畿!”
燕云歌心中了然,“母亲是担心平武侯要做权臣?”
“他本就是权臣!本宫是担心,他不甘于做权臣,还想做个只手遮天的逆臣!”
“母亲为何如此担心?论实力,豫州兵马并非最强,论财力他也不是最强。论在朝中的人脉关系,论皇帝的信任,他也排不进前三。就算他想当逆臣,也得看有没有机会?为何,母亲似乎认定他会有不臣之心,一定会借此进京机会生事?母亲莫非另有消息来源?”
萧氏连连摇头,“本宫年少时就认识他,本宫知道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没有改变,而是变本加厉。”
“凉州刺史刘章,母亲为何不担心?”燕云歌突然问起了天下兵马最强的凉州刺史。
萧氏显然愣了下。
沉默了片刻,她才说道:“刘章是忠臣!”
燕云歌却说道:“女儿以粗浅的观人之术,斗胆得出一个结论,驸马刘宝平并非忠臣。”
萧氏看着她,叹了一声。
“云歌,和本宫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大姐姐的原因,所以才会站在平武侯那边?”
“女儿没有站在任何人那边!我只是,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不会轻易下结论。我也承认,我不了解平武侯。就算朝中真的因他生出乱子,我想我也能接受!毕竟,我不了解他,我不会提前判断他,不会提前下结论!”
萧氏笑了笑,“我就知道,一向很有主见。从不因为旁人的评论,随意判断一个人。本宫会给平武侯下帖子,请他上门喝茶。届时,陪同本宫露个面,近距离观察一下他的为人。”
“我听母亲的!”
……
平武侯石温领五千兵马进入京城,进宫面圣。
城瞩目!
朝臣……
警惕者有之,欢欣鼓舞者有之,不为所动者有之……
太宁帝萧成义内心难掩激动,同时又颇为忐忑。
这么多年,平武侯石温是第一个带兵进京的武将。
按照老规矩,地方武将,只能带不超过一千亲兵进入京城。
平武侯石温,首次打破了这个规矩!
太宁帝萧成义在等待的时候,深吸好几次。
他不确定,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他甚至,在今天之前,根本没见过平武侯石温。
他对平武侯的影响,是通过朝臣的评价讲述,以及平武侯递上来的奏章。
金銮殿上……
君臣第一次见面,气氛颇为热烈!
平武侯石温,并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相反,像是个儒将!
看上去温文尔雅!
凌长治躬身站在群臣中,心想,舅舅的外表真是太具有欺骗性。
太宁帝萧成义对平武侯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没有看见粗俗的军中汉子,反而是个儒雅武将,这令他的心情很不错。
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平武侯石温恭敬请安,言语文雅,说话有力又不失趣味。
太宁帝萧成义,对他的好感,一再提升。
这是一次成功的,愉悦的君臣会面。
当天宫宴,群臣作陪!
给足了平武侯石温面子。
平武侯石温,说话有趣,偏偏还能搔到太宁帝萧成义的痒处,可比那些整天只会反对他的朝臣强多了。
一场宫宴下来,太宁帝萧成义对平武侯石温更加满意,甚至是称得上喜欢。
有本事,说话又中听,又有修养。
这样的武将,谁不喜欢!
比起那些说话粗鲁,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将,说话一口一个钉子的武将,强太多。
平武侯石温,才是太宁帝萧成义心目中的完美武将!
能文能武!
又有真本事,说话还风趣。
不会以势压人!
太宁帝萧成义举起酒杯,“石爱卿,我们君臣喝一杯!”
“臣敬陛下,祝陛下心想事成,天福永享,再开太平盛世!”
“哈哈哈……再开太平盛世,耐石爱卿!祝石爱卿旗开得胜,一举剿灭反贼司马斗!”
“臣定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君臣和睦,可喜可贺!
宗亲们没有放下警惕心。
诸多朝臣,则是一脸懵逼。
眼前这人是平武侯石温,没有被人掉包?
那个嚣张跋扈,老谋深算的平武侯,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马屁精?
众臣纷纷朝凌长治看去。
凌长治:“……”
别看他,本官什么都不知道。
本官和大家一样懵逼!
他震惊到下巴都快掉下来,好吗?
这绝对不是他记忆中的大舅舅!
他甩了甩脑袋,希望能让脑袋清醒些。
或许,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再次睁开眼……
幻觉没有消失,君臣之间相处起来,比之前更为亲热!
就差把酒言欢,抵足而眠!
凌长治连着几天遭受刺激,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
不愧是恶名在外的平武侯石温,果然是老奸巨猾!
……
凌长治等不到第二天。
当天,宫宴结束,他就冲到石家位于京城的府邸,石府!
“舅舅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舅甥二人都是一身酒气。
好好的书房,都快被熏晕了。
平武侯石温挥挥手,当即就有下人端上醒酒汤。
“先醒醒神!有什么话喝了茶再说!”
舅甥两人分宾主坐下,喝茶醒酒汤,听着伶人唱曲,小日子很快乐。
只是,凌长治心头有事,静不下来。
平武侯石温瞧了他一眼,了然一笑。
他挥挥手,当即,伶人以及伺候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长治啊,本侯记得一直是个稳重的孩子。今日,怎么如此急躁?这可不像平日里处事作风!”
“多谢舅舅提点,是我心急了!我只想知道,舅舅到底想做什么?和陛下,今日君臣欢颜,着实令人惊叹且疑虑重重。不少朝臣私下里都在怀疑舅舅的用意!”
平武侯石温喝着温热的茶水,嗤笑一声,“们就是疑心病太重!还不许本侯同陛下君臣和睦,是何道理?非得看见本侯同陛下针尖对麦芒,才满意吗?”
“我绝无此意!只是舅舅今日所言所行,同以往大有不同!”
“本侯到北边打了几年仗,见识了异族的残酷,越发忠君爱国,难道不行吗?”
噗!
凌长治想吐血!
这话换做别人来说,还有一点说服力。
换做自家舅舅平武侯说这话,就像是屠夫说自己从不杀生一样,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天大的笑话。
把天下人都当做傻子玩弄!
“不相信?”平武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凌长治苦笑一声,“我的确不相信!”
平武侯随口说道:“信不信,本侯不在意。朝臣信不信,本侯更不在意。筑阳郡主给本侯下了帖子,本侯打算明儿一早登门拜访。若是有空,要不要随本侯一起去郡主府喝杯茶!”
凌长治当即调侃道:“岳母和女婿会面,我去瞎凑什么热闹!舅舅莫要开玩笑!”
平武侯再次石破天惊,“本侯还邀请了平亲王,明日一起上郡主府喝茶!”
什么?
凌长治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