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段曦那惊人的实力,陈安歌更看重的反倒是其重情重义,这点更值得自己花更大代价将他留在身边。
段曦:“竟然还想剥削我一辈子,资本家真狠毒啊!”
但在内心深处,却对这个一见如故、直接交心的女子,产生了更强烈的认可感。他能真切的感觉出,陈安歌是将他当做了真朋友。
“滚蛋吧你!”陈安歌也给气乐了,旋即恢复冷冰冰的模样,“我还得把洪坤和李宁捞出来,这俩货恐怕要被折磨惨了。还有内务、文教、经贸、财税、特别是治安这些系统的关系,还得一一理顺啊。”
“要全面反攻?理智点。”
“当我愣头青啊,反攻个头。我何德何能,要同时对抗整个丹江。但是,”陈安歌顿了一下,咬了咬银牙,“钱士诚那边是真的要不死不休了,这混蛋!”
一个赌气的决策者,会把团队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在陈安歌很冷静,很理智。
他没有一股脑地向内务、文教、财税、治安等一系列部门发动无脑攻击。那么干确实会爽在一时,但回头将会遭到整个丹江暴力机构的无情反扑,连驻军司令部都保不住她。
有些仇只能记在心里,等你有资格报的时候才能再忽然想起它,否则就只能让它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甚至直到烂在肚子里。
挨个儿打电话,有理、有利、有节,哪怕是此次出手最凶的治安司周副司长,以及跳的最欢脱的文教司牛科长,陈安歌都选择了主动握手言和。
而这些人意识到陈安歌的地位已经无法动摇,且拥有地下世界那种恐怖反击能力的时候,也自然会改用笑容来面对这位小极乐天地下女王。
成熟的世界,总会存在太多的妥协。陈安歌在妥协,周副司长等人也同样如此。
但是对于钱士诚这个罪魁祸首,陈安歌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他让治安司抓洪坤和李宁,无非是因为知道千禧集团不少秘密。”陈安歌冷笑,“而钱氏高层的秘密,难道我还知道的少了?”
钱士诚没能将陈安歌一击致死,那就得承担这头母龙反扑的后果。
段曦:“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于钱氏这种庞然大物,一般的把柄弄不死它。”
陈安歌:“那么,假如勾结叛军呢?”
段曦眼神微微一缩!
他来丹江,为的就是办这件案子,同时搜寻那个潜逃女重犯,而且二者之间还有必然联系。
上头怀疑钱氏和叛军有染,涉嫌利用宝黛日化的化工产能,秘密生产违禁药品供叛军曙光组织使用,并且帮助叛军秘密采购粮食等物资,只是证据尚不确凿。
而且调查钱氏并非目的,重要的是弄清楚叛军在东大区为什么大量储备战备物资,究竟有何重大图谋。
而且单独钱氏一家很难和叛军形成长期的合作链条,太容易暴露。所以,丹江城内是否还有别的勾结叛军者?假如还有,形势将会更加危急。
所以利用黄龄扩张招聘的机会,上头让段曦以天和保镖的身份打进内部,想必凭借他的手段实力,能迅速接近钱氏的高层。
哪知黄龄势利眼没有录用,反倒被陈安歌收留。而当时陈安歌依旧属于钱氏阵营,所以段曦向上汇报的时候才说不耽误任务的执行。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陈安歌却又脱离了钱氏。
不过也好,假如陈安歌因此而鱼死网破,反倒更有利于将钱氏勾结叛军的事情爆出来!
勾结叛军啊,这性质可比杜沙勾结江汉臣匪帮更加严重!
相对于联盟军而言,匪帮只是疥癣之疾,而叛军却是颠覆政权的心腹大患。连东海那种一线大城市都能被叛军攻陷,其威胁有多大可想而知。
但是,通匪已经是杀头的大罪了,那勾结叛军呢?不说灭九族,至少钱氏高层一网打尽是最基本的。
陈安歌:“老爹(义父钱剑丰)是坚决不同意和叛军接触的,我也不赞同。但挡不住钱士诚和长老团的利欲熏心。当老爹患病不能自理,大权旁落到钱士诚和长老团手中,这一切就都无法阻止了。”
段曦:“有铁证吗?”
陈安歌有点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你这人平时挺聪明,怎么会问这么二乎乎的问题。要是有铁证,钱氏还敢跟我开战?”
而段曦之所以问得有点冒失,是因为关心则乱。
当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马上恢复平静,点头道:“那倒也是。钱氏毕竟是个运转周密的豪族,做这种灭族大事不可能那么毛糙,给人留下明显的物证。”
陈安歌:“所以,只能从人证入手。虽然人凭一张嘴,有时候不能作为最终证据,但对于勾结叛军这种泼天大案而言,上头一般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
所以就算只是怀疑,上头还是秘密派遣段曦前来。
这也变相说明陈安歌对事态的判断非常准确。
“人证?钱氏内部直接参与和叛军联系的人?”
“钱士恭,钱家一个旁系子弟,深得钱士诚的信任。”陈安歌说,“只是风声紧了之后,这人马上躲了起来。不过丹江城就这么大,不难!”
段曦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不便继续追问,免得显得自己太迫切。
“其实每当想要下狠手的时候,都会想到老爹。我若是不顾一切地干这么一票,或许会将他一生心血都给废掉。而且钱士诚再不是东西,终究是他唯一的儿子。”
段曦看得出,前家主钱剑丰是陈安歌的心理羁绊。有他在,陈安歌的抉择会很艰难、很痛苦。
段曦也未推波助澜。
随后陈安歌让人把黄龄带来,只见这妞儿一身狼狈地反绑着双手,嘴巴里还塞着一只破毛巾,恶狠狠地瞪着陈安歌。
“别瞪我,事儿是你主子挑起来的,上门挑衅是你亲自往坑里跳的。愿赌就要服输,挨打就要立正。”
说着拿起电话,直接跟钱士诚联系。电话通了,那边传来的声音气喘如牛。陈安歌蹙了蹙眉,心道这个没种又没用的义兄,又犯了那老毛病。
“这回合交手,你满意吗?”陈安歌说,“你让治安司把洪坤、李宁和魏晋才放出来,我也请那边释放黄龄。”
“去你踏马的,滚!”钱士诚怒道,“黄龄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洪坤他们得死!”
陈安歌啧啧摇头:“要是你的黄大妞儿听到这句,得多伤心呢。”
对面,黄龄那满眼的恶毒和愤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失望和心如死灰。
咝……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道猛然吸食的声音。大约数秒钟后,钱士诚可能恢复了一些理智,咒骂了一声:“你用一个换我三个,算盘打得不错。”
“这不是抓多抓少的问题,假如刚才我愿意,能把你手底下那几十个人全都留下。”陈安歌瞥了一眼黄龄,打趣道,“再说黄龄能和洪坤他们比吗?咱们都继续盘下去,你觉得是洪坤开口早,还是黄龄开口早?”
黄龄毕竟是钱士诚心腹,终究知道不少黑材料。
而钱士诚已经让人在关押地点用了刑,但洪坤那张嘴死硬烂硬,死活不交代任何问题。更出乎预料的是,那个看似文弱书生般的李宁,竟比洪坤还硬挺,老虎凳都没能撬开他的嘴。
至于公司特聘的专业经理人魏晋才,本就不在地下集团的核心之内,就算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黄龄,能撑的住这些吗?
钱士诚:“中午十二点之前,我要求在宝黛剧场门口看到她。同一时间,洪坤他们也会出现在对面的千禧门口。”
然后电话粗鲁地挂了。
陈安歌起身,在黄龄的脸蛋儿上轻轻拧了拧:“黄小姐别介意,我这义兄就是这个薄情寡义的性格。和他接触久了,你会越来越发现这一点。”
黄龄扭过头去,这是她最后倔强。
……
这场重大变故算是钱氏和陈安歌分家之后的一次矛盾总爆发,出乎预料的迅猛,但结束得也出乎预料的快,没有给外界留下乘虚而入的机会。
这也是钱士诚在暴怒之后,最终选择罢手的另一个原因。
但是经此一战,陈安歌也终于奠定了自己的地位——离开钱氏照样能立得住脚。
而且地下世界里放出风声,称陈安歌并没有臣服于驻军势力,两者只是采取了相对紧密的合作方式。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人对其刮目相看。即便如杜沙这样的老谋深算的老对手,也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
所以现在陈安歌的各种经济和人脉资源虽稍有欠缺,但就影响力和实际统治力而言,丹江大部分势力已经将她视为二线豪门同等对待。
而钱氏的虎头蛇尾则给人一种黔驴技穷、后继乏力之感,并未体现出一个一线豪门应有的实力和霸气。所以这一战也基本上定性,钱氏已经开始从一线豪门滚落到1.5线。
连你自己扶持起来的地下世界头目都搞不定,你还称什么一线?真可谓是“四大豪门”之耻,而其余三族也已经开始不屑于与之同列。
所以说,这一战便打乱了丹江的顶层格局。
而由于格局的变化,也顺便带来了诸多的连锁效应。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沈氏这种老牌豪门也不得不收起当初的傲慢,认真审视陈安歌关于广播电台的收购。
陈安歌事先选择了通报,就已经表达了对沈氏的足够尊重。而现在陈安歌的实力摆在这里,后面又有丹江驻军的支撑,沈氏还能像此前那样不屑一顾么?
何况沈岚也适时向家族做了再次游说,表示自己非常欣赏陈安歌阵营的段曦,希望能与之保持一定的友好合作关系。
而且沈岚之志可不局限于花溪一地,她心中装的是全丹江……的百姓。所以,和小极乐天的地下女王提前打好关系,也是为自己的理想铺路。
于是当天下午,沈氏高层授权沈岚向段曦打来了电话——
“老弟,家族重新审议了广播电台的收购事宜。你们可以和白家谈,但也仅限于这一桩生意。白家其他的任何产业,都不可能再允许变卖一分。姐姐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用谢我啊。”
段曦笑道:“你说不谢就不谢啊!晚上我必须在岚烟楼好好摆一桌,畅饮几杯。我跟那酒店的美女老板可熟,能赊账。”
“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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