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慧，”
微弱的喊声在不大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明明只叫了一声，却似是循环不断地回荡在白色的墙壁之间。
如同丧钟的声音。
“是我，你……”
杨美欣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她的手腕还被抓着，寒凉的触感像是定身符，让她无法动弹。
直到耳边响起微弱的求救声……秀慧，快来见我。
喝！
杨美欣惊慌失措地终于找回神魂，第一时间用力挂掉电话，仿佛手机会咬人一样，忙不迭地飞快扔掉。
然后，她僵硬的脖子像是生锈的机器“咔嚓、咔嚓”的回头望去，瞳孔越睁越大。
……
“她还先挂掉我的电话？”
夏家，听到手机话筒里嘟嘟的忙音，华秀慧气得血压飙升，同时又后悔不已：“都怪我不听晨曦的话，非要让杨美欣住进来，这下是自作自受了！”
非但跑到公司找夏怀德大吵大闹，还冤枉了陆厉远，亏她一口一个要维护夏家的声誉，这次夏家的脸面才是叫她自己丢尽的。
想到这里，华秀慧又是一阵的站不住，又悔又恨。
“夫人，消消气，”
王妈扶着她，不停帮她扫背，“谁也没想到表小姐满口谎言，她是利用了你的善良。”
“那也是我蠢才会被利用的，”华秀慧摆摆手：“罢了，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王妈，你快点去准备些上好的礼品，我要亲自去找陆厉远赔罪。”
“好，我这就去准备。”
华秀慧拿着手机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的想了一会，然后自言自语的：“怪了，刚才没留意，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电话里有谁在叫我的名字？”
“夫人听错了吧，”
王妈不以为意地安慰道：“夜了你赶紧去睡，明天一早还要去找陆少呢。”
“也是，”
华秀慧点点头：“应该是我气昏头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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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风肆虐，吹得半开的窗户噼啪作响，灌进来的冷风让病房的温度低得像是在停尸间。
如果不是胆子够大，杨美欣早已尖叫着夺门逃跑了。
她看到了什么？
上一刻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这一刻正睁大双眼看她，眼珠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而显得浑浊不清，但还能清晰看到里面的震惊和愤怒。
“水……”
华秀珍张着干瘪的嘴巴，她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火烧，身体的求生本能让她模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
“我、要、水。”
妈妈醒过来了？
妈妈居然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杨美欣又震又惊，眼珠子不断胡乱转动，整个大脑处于空白的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水、水…”
华秀珍呢喃乞求的轻声在呼呼风声中终于传到杨美欣耳里，她轻啊了声，手脚比大脑更快一步动作，不听使唤的去拿水杯倒水，再小心翼翼地喂了华秀珍几口。
从头到尾，华秀珍都一直瞪着杨美欣。
喝下水滋润了干燥的唇舌，她的意识又恢复了几分，也想起摔下楼梯前发生的事。
“滚！”
华秀珍忽然发难，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拨掉杨美欣手里的杯子，声嘶力竭的沙哑骂起来，“杨美欣，我生你养你，不指望你能回报给我大富大贵的生活，你居然敢动手推我！？”
昏迷的世界里，她不断看到自己被亲生女儿从楼梯上推下来，血流了一地，女儿只是站在高处冷漠看着她。
华秀珍心里又惊又怒，没想到了防了一辈子人，最后竟没防住自己的女儿。
“啪！”
杯子掉地的声音在黑夜中特别响亮，震荡得人心不安。
杨美欣空白的大脑也在这一声响亮中回过神来。
“什么声音？”
巡夜的护士听到响声推开门，看到杨美欣愣住一样站在病床，开口问道：“杨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患者有情况了？”
“护士……”
华秀珍才开口，倏然嘴巴被人用力捂住。
“没事，”
杨美欣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对护士摇了摇，抱歉说道：“是我不小心摔了杯子，我妈妈还没醒。”
“哦，没事就好，”护士边关上门边说道：“有情况的话可以摁病床前的开关，我们值班室可以听到的。”
“好的，谢谢。”
“唔唔！”
华秀珍在杨美欣手下用力挣扎，含糊不清的想叫出来。
“妈妈，你想对护士说什么？”
直到走廊的脚步声远去，杨美欣才松开手，一反刚才的惊愣，脸色阴冷阴冷的。
“是不是想告诉她是我推了你？让她报警抓我？”
“咳咳咳！”
华秀珍被捂得几乎喘不过气，手指颤抖地指着杨美欣，“不孝女！你是想要杀死我吗？我生女儿有什么用！真应该在你出世那天就先掐死你！”
华秀珍本来就虚弱得不行，费尽全力喊出来后整个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脸色蜡黄得如果不是看到她胸口上下用力起伏，还以为躺着的是一个死人。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掐死我？”
杨美欣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既然护士说过妈妈有清醒过来的迹象，那么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只不过碰巧是现在醒了。
杨美欣拉过椅子，重新在病床边坐下来，声音阴阴冷冷的，也没有看华秀珍。
“你生我出来真的是为了我好吗？还是想给大哥找个免费提款机？”
“不孝女！”
华秀珍再次爆睁开双眼，气得喉咙嗬嗬声的响，虽然用尽了力气叫，但因为身体虚弱，声音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
“亏我让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全都白读了！大哥是你的亲哥哥，问你要几分钱用怎么了？大哥能为杨家传宗接代，你可以吗？你不趁着现在对我们好一些，等你以后嫁出去了，我们还能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我养大你的钱岂不是全都白花了！”
“哈，我就知道你从不把我当做女儿看。”
杨美欣嘲讽地勾起嘴角，“既然这样，我也不必感到愧疚。”
她眼里露出疯狂的红光。
华秀珍吓得心头大恐，不停地往床里缩，“你干吗要这样看我？你想做什么？”
“妈妈，”
杨美欣缓慢靠近她，扭曲的五官逐渐在华秀珍的眼里放大，“你知道吗？我刚刚想到了一个能让慧姨原谅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