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三法司府面临众人声讨围攻的时候，凌杰就已经感觉到那股裹挟而来的强大威压！
一度让凌杰有点喘不过气来。
如果在中鼎，或者帝国东部，凌杰压根不在意别人的声讨，围攻。
哪怕发生再大的议论风暴，凌杰都可以压下去。
都说人言可畏，凌杰不以为然。
但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朝臣聚集之地！
整个大夏帝国的中心枢纽，天下所有耳目聚焦的地方。
这里，是真正的人言可畏。
那些个朝臣，别看他官位不高，平时也低调，唯唯诺诺的样子。可一旦他们三五成群，声讨抨击，便可形成可怕的舆论风暴。
很多很小的事情，就因为这帮朝臣闹哄一阵，结果变成了朝堂大事。
甚至最后连陛下都很无奈。
身居高位，权倾朝野，很强悍是不是？
没错。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何一个朝臣都要害怕你。
可纵你再强大，也禁不住朝臣群起而讨伐之啊。
甚至连陛下都十分惧怕群臣的非议，当然陛下最怕的已非朝臣，而是天下万民的议论。
所谓的民心者得天下。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已经不受任何束缚。他唯一惧怕的就是天下万民的议论。也只有这个才能对他造成真正的威胁。
细数历朝历代的君王，亡国之君大部分都是因为农民起义，最后改朝换代。
凌杰当然还没达到这个地步。
但凌杰非常惧怕朝臣和京都子民的非议。
连磨砂都顶不住的时候，凌杰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了。
按理说，三法司府经历过上次的事件之后，已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如今又奉旨拳力查办杨氏家族的事务，说什么都不应该遭遇今日这样的危机。
将肯定有人在幕后运作！
这个人，夏皇？
这是凌杰的想法。
磨砂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反驳：“就算我们猜测的都对，但眼下情况危急，我们需要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啊。再不严办杨氏家族，只怕我们要再次面临之前的危机了。”
凌杰负手而立，凝望着头顶的天空，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磨砂道：“公子，事不宜迟，该做出决定了。”
凌杰点点头：“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但不能着急。容我再想想。”
凌杰并未着急答复，而是缓缓的走到院子里的一棵古槐树下，找了一段很大树根坐了下来。少年点了一根烟，慢慢的吸着。
磨砂也不再着急，陪伴着凌杰坐在旁边。凌杰不说话，她也保持沉默，静静的看着凌杰。
她知道，凌杰最需要的就是沉思。
沉默，是对凌杰最好的支持。
过了许久，凌杰夹了口烟，道：“磨砂，我有个问题，没弄明白。”
磨砂面色凝重：“公子你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分析分析。”
凌杰道：“你有没有觉得三法司府，现在成了朝堂之上的众矢之的？”
磨砂微微好奇道：“这不正是公子一直以来极力推动的事情么？”
凌杰十分惆怅道：“是啊，这不是我一直以来极力推动的事情么……正是因为我的步步推动，三法司府才有如今的成就。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是我努力得来的回报。这一切都是我想要的。然而现在仔细想来，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磨砂道：“公司忧虑的是。如今三法司府成了朝堂之上最火热的中枢部门。处处都是焦点，处处都被争对。而这个时候陛下选择了退居幕后，几乎把整个朝堂的监察刑罚之事都甩手给了三法司府。表面上看三法司府风光无限，可我总感觉三法司府背后蕴含这无穷的危险。”
凌杰深以为然，重重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感觉之前太小瞧陛下了，这一切都算计了。”
磨砂好奇道：“算计？”
凌杰道：“不错。就是算计。”
磨砂越发的感觉到好奇了：“这话怎么说？”
凌杰沉声道：“成立三法司府最初是陛下的构想，为的是方便秦川洽谈，当时陛下让相国岳东楼暂时提领三法司府。但很快这个头衔落在了我身上。源自我在秦川立下大功。后来，陛下对我信任不足，让夏恒成为三法司府的总监司。这一切都合情合理，怎么看都没有任何问题，是吧？”
磨砂仔细揣摩着凌杰的话，深深点头：“没错！合情合理。”
凌杰道：“但很快就爆发了夏恒的事件，我成为了三法司府唯一的总督察。三法司也顺势成立。那么问题来了，处置杨氏家族这件事，夏皇完全做起了甩手掌柜，让我和苏贵妃下场，全权处理此事。理由是杨氏家族乃是皇亲贵胄，对帝国有功。他不想做这个无情之人。这看起来也没问题。”
磨砂恭敬道：“是。没问题。”
凌杰道：“我们原本也是要严办杨氏家族，以儆效尤，顺便铸立三法司府的无上威严。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会怎么样呢？”
凌杰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却充满了凝重。
磨砂沉思了片刻，随后道：“三法司府会成为媲美丞相府，武界宫，帝军府和国政院的一品机构，甚至犹有过之！如今这三大机构都已经受到重创，各大主官都远赴秦川不归。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三法司府都会成为朝中最强大的一品机构。无人可以取代，风头一时无两！而身为三法司府总督的公子你，自然也会成为朝中最闪耀的新星。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凌杰喃喃道：“是啊，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后呢？”
磨砂道：“任何一个朝臣，都希望自己可以权倾朝野，凌驾于万人之上。公子所站在的高度，就是所有朝臣，梦寐以求的高度。不过，高处不胜寒……”
说到一半，磨砂忽然陷入了沉默，仿佛想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楞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凌杰道：“如果这一切并非我努力所得，而是夏皇的运作呢？如果这一切就是夏皇的意思呢？”
磨砂沉声道：“如果这真是陛下的意思，那么就意味着……陛下想利用你做一些他一直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情。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凌杰微微点头：“你说对了，我越发的感觉到，陛下所做的这一切，就是要利用我去做一些事情。杨国丈让杨景山来投案自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杨贵妃和我说那样的话，显然也是知道了什么。如果我们还傻乎乎的不自知，后果不堪设想。距离完成这件事越近，我们距离毁灭也就越近。”
磨砂凝声道：“可是，陛下想利用我们为他做什么呢？他亲政六年来，连华太后都被他搬倒了。瑞亲王也被他给搞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还需要利用公子？利用三法司府？”
凌杰坐在树根上，背靠树干，深深的夹了口烟：“这也是我还没想明白的事情。我之所以让三法司府的步伐慢下来，不着急处置杨氏家族，就是为了不想一直受夏皇的摆布。给我们一个挖掘真相的时间。可是，有些人，连这样的时间都不想给我们，还鼓动无数民众朝臣向我们施压。你说巧不巧？”
磨砂陷入了沉默，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细思极恐，的确太过巧合了。看来，有些人不想我们停下来，只想我们按照既定的路径往前走。”
磨砂深深点头：“是，我感觉到了。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搞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否则，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去门外拖延一点时间，就说我们在加紧研究法办杨氏家族的。很快给他们一个具体的时间表！”
磨砂面露为难之色：“可是门外的人情绪激动，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怕拖延不住啊。很快就会演变成了祸乱了。”
“哦？事情都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么？”凌杰十分诧异，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恶化的这么快：“领衔的朝臣都有谁？”
不用说凌杰也知道，这背后肯定有大佬支持。
就靠一些一般的朝臣，远没有这个能量给三法司府施压，也没这个胆量。
磨砂道：“丞相府，国政院，帝军府和武界宫的无数朝臣都在其中。四大正一品机构的中枢官员，带给我们的压力太大了。”
凌杰紧皱眉头：“四大正一品机构的中枢官员都来了么。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啊。背后之人，为何如此急切的要我们法办杨氏家族呢？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对手未免太着急了吧。”
磨砂道：“此事的确十分奇怪。要不，公子你去见见陛下？试探一下陛下的意思？”
凌杰摇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去面见陛下试探。一旦他知道我对他起疑了，天知道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你去顶一会，无论如何都要顶住，我去见两个人。”
留下一句话，凌杰急匆匆的走了。
磨砂眉头紧皱，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来。最后转头朝大门口去。
外面的情况有多么的激烈，磨砂很清楚。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
凌杰第一时间来到了杨景山的住处。
杨景山自从上次来这里自首后，就一直被囚禁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由三法司的人看守。看守其实很松懈，如果杨景山想逃走什么的，拍拍屁股就走了。
这也是凌杰故意给他逃走的机会。
但杨景山一直没走。
反而很释然的在其中住了下来。
再次见到凌杰，杨景山显得很淡定：“总督大人，你怎么来了？”
“我这里套件简陋，没办法招待你，还请见谅！”
杨景山微微表示歉意。
凌杰直接挥手道：“不麻烦，我来问你件事。还请你如实回答。”
杨景山一脸淡定的道：“总督大人请说，我现在是个罪犯。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杰道：“是杨国丈让你自首的？”
杨景山愣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转而道：“我犯了罪，前来自首是任何一个朝臣应该有的觉悟，压根不需要父亲的提醒。”
凌杰冷冰冰的道：“说人话。”
凌杰这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虽然隐藏了修为实力，但给人的威压着实不小。
杨景山愣了一下，但还是摇头不语，坚定之前的说法：“我说过，这是我自己的觉悟。是我对陛下的忠心，和我父亲无关。”
凌杰冷冷道：“当真不怕死啊？你说出来，我可能网开一面。你若这么执着，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杨景山仍旧坚持之前的说法：“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对陛下的忠心，甘愿认错伏法。和我父亲没关系！”
凌杰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对你们杨家不客气了。我即刻下令抓捕杨国丈。”
“海澜！”
凌杰大叫一声：“带人抓捕杨国丈。一并伏法！”
话落瞬间，海澜从后面走了出来，恭敬道：“是！”
“凌杰，我已经来自首伏法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父亲动手？”杨景山急了。
凌杰冷冷道：“杨家有罪，自然是要灭族！杨国丈，岂能独善其身？”
“你敢！”
杨景山冷哼一声。身上气息纵横，颇有几分要动手的意思。
凌杰冷冷道：“都特么不配合老子，那就都去死吧。海澜，动手抓人！”
留下一句话，凌杰直接转身走了，再不理会杨景山。
杨景山心态炸裂，惊慌失措，最后改口道：“凌杰，算你狠！没错，的确是我父亲让我来自首的。”
这位大夏武界宫的第二议长兼任副宫主，此时此刻，终于认怂了。
凌杰叫住海澜，转身看了杨景山一眼：“这就对了。仔细说说经过吧。好端端的，杨国丈为何突然让你来自首？”
杨景山再无之前的那般嚣张，说话的口气也温和了很多：“原本我们杨家准备硬抗这一次的灾难。但是后来父亲不知道怎么地，忽然改变了主意。主动让我来自首认罪。说是只有这样才能度过难关。不求杨氏家族能够保存，只求能够为杨氏家族保存几个血脉。”
凌杰凝声道：“为何杨国丈要突然改变主意？”
杨景山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件事情很奇怪。”
凌杰很想问是否和陛下有关。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凌杰忍住了，没说出来。
盖因凌杰不相信杨景山，万一这家伙把自己的问话给捅了出去，传到陛下耳中，岂不是要让陛下起疑了？
凌杰点了一根烟：“你知道的就这么多？”
杨景山道：“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绝对没有半点隐瞒。否则，天打雷劈！”
凌杰点了点头：“好，我暂且信你一次。杨国丈在哪里？”
杨景山狐疑的看着凌杰：“你还要去抓我父亲？我父亲可是国丈，天下士族领袖。你……”
话还没说完，凌杰摇头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吧。”
留下一句话，凌杰走了。
海澜跟着凌杰走出了大门，连忙问道：“公子，要不要我去找杨国丈？把他绑过来。”
凌杰摇头道：“不必。不要打草惊蛇。你守着杨景山。他如果对外传讯，杀无赦！”
凌杰吩咐妥当之后，马不停蹄的去见了另外一个人——
杨贵妃！
话说杨贵妃住在一个环境很简陋的厢房之中，也没有人伺候。饮食起居，杨贵妃亲力亲为，自己做饭缝补衣服，偶尔有时间还去院子里面刨土种菜。
日子过的十分悠闲。
凌杰来到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着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穿着帆布鞋，手持锄头，在院子里面刨土种辣椒。
她态度很娴静，释然，松弛。
凌杰能够感觉到，杨贵妃的心情非常放松。这是他她在朝堂之上从未有过的状态。
嗯？
这让凌杰感到十分诧异。
身为堂堂六妃之首的贵妃，应该习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人，一旦失去了权势富贵，肯定会痛苦万分。
岂能像杨贵妃这样娴静？
而且，杨贵妃离开皇宫之后，被囚禁此地，居然有一种解脱的味道。
“看来杨贵妃是真的知道了陛下的大秘密，远离陛下的她，反而释然了。可见她常年久居深宫，已经深受陛下的恐惧。”
凌杰楠楠的念叨着。
夏皇啊夏皇，你到底要干什么？
凌杰轻轻咳嗽一声。
杨贵妃猛然醒悟，放下手里的锄头，一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凌杰，你怎么又来了？”
凌杰缓缓走上前，道：“闲来无事，过来讨杯茶喝。不知道贵妃是否方便？”
“总督大人亲自来此地，我自然要好生招待。只可惜我这里没有好茶。”杨贵妃收拾农具后，来到客厅，主动给凌杰泡了一杯热茶。
是很普通的茶叶，味道苦涩得很。
凌杰却喝的津津有味。
杨贵妃抿了口茶，道：“总督大人来这里，恐怕不是为单单喝茶那么简单吧。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凌杰揣着茶杯，沉思了片刻，随后选择了一个较为稳妥的说辞：“我有意轻惩杨氏家族的罪行，但眼下无数朝臣给我们施压，要求我严办杨氏家族，此事令本督很为难。”
杨贵妃心情似乎不错，居然还笑了一下：“你不会是要问我的意思吧？”
此时此刻的杨贵妃，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一个贵妃。反而更像一个民间小女子，过着田园野鹤的日子。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她似乎并不关心。
凌杰神色严肃：“是。”
杨贵妃忽然抬起头，仔细的凝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深邃的眼神，仿佛把凌杰看透彻了似的。
好一会儿，杨贵妃忽然笑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杨氏家族犯下滔天大罪，承受任何责罚，甚至灭族都没问题。你是三法司的总督察，量刑定罪自然由你说了算。我就是一个小女子，人微言轻，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咔嚓……
凌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说你是一个小女子？
我的天……六妃之首，地位何等之高？实力何等可怕？
虽然她暂时算是凌杰的阶下囚，但是这个女人的实力太强悍了！身为第四庆轮的凌杰，完全看不透彻杨贵妃的实力。
但直觉告诉凌杰——杨贵妃绝对不是简单的人，她的实力超出了凌杰的想象。
你这要是小女子的话，那天下就没有女强人了。
凌杰毫不客气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悠悠的吸了起来：“贵妃，我是来和你谈心的。如果你这样的态度的话，最后我恐怕真的会诛灭整个杨氏家族祖宗十八代。”
杨贵妃态度很平静，丝毫没有觉得心惊。只顾自己喝茶，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杨氏家族的存亡。
这态度比杨景山还要淡定的多。
凌杰只好说了一句：“成立三法司府，是夏皇的意思。让我成为三法司总督，也是夏皇的意思。对吧？”
杨贵妃沉默不语，只顾喝茶。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凌杰夹了口烟，继续道：“我搬倒梅妃，魏国公。魏氏家族倒台。这看起来是我的行为，实际是夏皇在背后推动了这一切是吧？”
杨贵妃仍旧低头喝茶，并未说话。
不过她握着茶杯的手，明显的用力了一些。
显然，凌杰的话，说的让她情绪起了不小的波动。
凌杰继续道：“秦川的局面，大概也在夏皇的掌控之中是吧？如今岳东楼，阡陌和夏正歌他们深陷秦川之地，久不能归，貌似是因为我，其实还是瞎换的意思是吧？”
杨贵妃不语，握着青花瓷茶杯的手，用力更大。
凌杰道：“太子在秦川出大事，如今处于即将被废的状态，这恐怕也在夏皇的掌控之中吧？”
“这次夏恒对我出手，我愤然反击。看起来是我和夏恒的斗争。但事情发展现在，导致杨氏家族处于倒台的边缘。恐怕，这也是夏皇的意思了。”
“我入京之后，所做的一切，貌似是我自己努力的成果，实际上都在夏皇的掌控之中，是吧？”
凌杰一口气问了很多个问题。
杨贵妃一言不发，唯独紧握着茶杯，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导致茶杯都出现了一道道的细微的裂缝。
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被凌杰看在眼里。
答案，凌杰心中已经有了。
杨贵妃面色凝重，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凌杰，你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的多。可就算你猜测到了这一切，你又能做什么呢？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自言自语，一边摇头一边道：“不，你什么都改变不了。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加痛苦。很多时候，人在朝中为官，还是也嗷糊涂一点比较好。聪明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也过的不幸福！”
语声不大，却带着几分怜悯。
凌杰夹了口烟，深深的凝望着杨贵妃：“我就只有一个问题。夏皇一直在利用我，操控我。他到底要我帮他做什么？”
杨贵妃沉默不语。
显然，这么关键的信息，她并不愿意说出口。
凌杰也不着急，继续说道：“杨贵妃，我知道你并非凡俗之人，你实力非凡，还有大智慧。你的思想境界，已经脱离了个人，脱离了家族，也脱离了亲情和羁绊。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并非你主动要这么想，而是受到了让你感到绝望的压迫和威胁。你不得不选择这样的心态！”
杨贵妃微微皱眉，看凌杰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何以见得？”
凌杰道：“夏恒出事的时候，其实你完全有能力阻拦。但是你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静看夏恒出事，静看夏恒倒塌。甚至杨氏家族出事的时候，你都没有出面求情，更没有想任何的办法。如果你是一个胆小怕事，选择明哲保身，这一切行为可以理解。但你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受到了自己无法排解的威胁！”
凌杰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声音也冷冽了很多：“这个威胁，就是夏皇！”
说话的时候，凌杰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杨贵妃。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咔嚓！”
她手里的茶杯应声碎裂。
化成了粉末！
她扬起右手，风吹而来，粉末随风飘逝。
“故人陆续凋零，犹如这风中烟粉。大争之世，不破不立。夏皇亲政这六年来，虽然做了很多事，但却做的并不彻底。比如帝军府，比如丞相府，比如武界宫，比如国政院。”
“比如皇亲国戚，比如……皇室宗族！”
说到皇室宗族四个字的时候，杨贵妃的眼神不再淡定。
凌杰终于察觉到了一丝独特的气息：“皇室宗族？”
杨贵妃道：“不错。皇室宗族不属于皇亲国戚，而是夏氏宗族，也可以说是皇室宗庙！是夏氏的祖宗血脉传承。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皇室宗族选出来的。只有得到夏氏宗族承认的人，才能够位列九五至尊。”
“当年的夏袁洪，后来的夏图腾，无一不是夏氏宗族选出来的代言人。”
“如今的陛下，既然不是夏图腾，而是唐玉楼，皇影。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夏氏宗庙会不知道么？当然知道！”
“六年前，陛下搬倒华太后，亲政临朝。实属一场大事。然而从那之后，夏氏宗族一直对陛下不太满意。双方暗流涌动。”
“这一次你入朝以来，你接连搬倒一个一个的大势力，你以为你可以顺势上位？其实这些大势力都是陛下要剪除的羽翼啊。而陛下不断增加你在朝堂的威信，让你成为朝堂各大势力的最大威胁，最终的目的，就是用你去剪除夏氏宗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杨贵妃的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凌杰的心脏之上。
嘶！
少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吓傻了！
若非杨贵妃今天告诉凌杰这一切，他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可以顺利辅助夏岩更进一步，还在为现在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
这么一来，凌杰吓尿了！
毛骨悚然！
夏氏宗族！
让自己去面对这样的存在。
这就是夏皇利用自己的最终目的么？
夏皇，你好狠啊！
凌杰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夏皇这个对手，太可怕了！
可怕的超出了天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