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计划?”金曜看着面前的人,微微挑眉,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倒是够狠的,但这样的法子也不是行不通,但是要被人抓住把柄也很容易。”
乔装成寻常老妪的林尚宫微微一笑:“那位小夫人让我转告您一声,她相信您一定会想法子做得天衣无缝,否则岂非堕了曜司的名声。”
金曜闻言,轻嗤了一声,颇有些轻蔑的样子:“这倒是她的口吻。”
林尚宫起了身,戴上兜帽:“好了,我该回去了,太后那边若是发现我不在的话,以她老人家的敏感会发现不对的。”
金曜看着林尚宫,抬手抱拳:“您其实可以不用亲自走这一趟的,派人传话即可。”
甚至在大理寺里,林尚宫也没有必要亲自冒险的,她是一枚暗棋,非关键时刻,根本不应该暴露。
包括之前在宫里她对楚瑜的一些为难,一来是巩固立场的需要,二来也是为了替楚瑜遮掩一番——一些拙劣的为难手段也许会让楚瑜不太舒服,但是并无大碍,太后看着心里舒服了,也就会不屑对真去为难楚瑜了。
林尚宫淡淡地笑了笑:“我是太女身边的侍读女官,笙公子娶亲了,总要亲自看看他所娶的妻子是怎样的女子,曾经我也觉得像千城小姐那样的孩子才配得上我们的笙公子,只是今日看来,小夫人实在是很有趣,也难怪能进了公子的心里,他们真的很般配。”
金曜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唇角:“般配……。”
林尚宫看着金曜那很不以为然的表情,摇摇头笑道:“你以后遇到自己所钟情的女子以后,就明白了。”
金曜沉默了下去,笑容有些沉窒:“呵,承姑姑您贵言。”
林姑姑点点头,又道:“是了,此事,我观并非太后老人家的主意,但是太后老人家也不介意做壁上观,或者推波助澜,尤其是陛下虽然很重视笙公子,但对小夫人并不满意。”
人在某些愧疚心理之下,总想要弥补更好的,却会一叶障目,自以为是,尤其是当权者。
金曜闻言,微微颔首:“晚辈明白了,晚辈送您出去。”
林姑姑轻叹了一声:“不必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劝解和宽慰太后老人家,她如今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只是仍然放不下当年的事,我和你金大姑姑都是明烈太女身边出去的人,最不希望看见的便是至亲血脉相残,你们放心,我能劝一定劝太后,笙公子那边……。”
金曜顿了顿,也微微颔首:“晚辈明白您的意思,但三爷若是要对太后不利,也不会这么多年不上京了。”
林姑姑顿了顿,叹了一声:“南国公那边,老身是没有办法了,他的执念太深,我只能尽力劝住太后不要再参和进小辈的事情里,你们……。”
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金曜命了人将林姑姑送走,沉默着转回身,便看见红袖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了。
“林姑姑到地里和金大姑姑、还有我们都不一样。”红袖抱着胸斜靠在墙壁边,冷着脸道。
“她是明烈太女留下来照顾太后的旧人,金大姑姑则是太女留下来照顾主上的,金大姑姑和我们早已只效忠于主上,但是太女留在宫里那些旧人效忠的却是明烈太女,太女虽然有命让她们照看主上,但是她们并不忠于主上,用处有限。”
一旦三爷打算对太后一脉的人动手,只怕这些人反而会成为负累。
金曜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没错,我们都知道,三爷怎会不明白,当年太女一系留在宫内的人多得了重用,其中大部分人已经彻底只效忠于三爷,但这些不愿意彻底效忠三爷的人现在还有用,毕竟没有到最后翻脸的时候。”
红袖微微颔首,随后问:“如今三爷未醒,水曜的能力也只是护住三爷的脉象平稳,但药是老金给的,他从云州快马加鞭过来也还要些日子,咱们如今还是要听小鱼的,既然林姑姑都能说她的主意不错,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金曜顿了顿,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冷色:“如今皇帝陛下押下了小鱼被关入大理寺的消息,外头人也只知道她被唤进了宫里去,并不知是否出来,这是个有利之处,那咱们现在马上就通知月曜布置下去。”
……*……*……*……
京城的某处酒楼里一处精致奢华的房间里,特意请了西洋人来设计的壁炉里跳动着温暖的火焰。
一名身形削瘦的女子身穿薄衫靠在壁炉前的暖榻上,苍白的面孔被炉火的暖意蒸熏出两片粉色,原先尖瘦的面容看起来圆润了点,气色好了不少,狭长的眼里闪着愉悦之色。
“果然有效,那低贱的丫头进了大理寺的牢房,琴三爷就病了,昏迷不醒。这岂非是上天在助我,若是趁机将那小贱人除了,他必受重创,也好一出他断我一足之仇!”
坐在她身边的俊秀男子看着南秦月兴奋得脸都有些扭曲的模样,微微地一笑,将暖好的梅子酒递给她:“那属下就祝大人报仇雪恨,旗开得胜。”
南秦月接过了梅子酒,轻品了一口,得意地看向自己对面的男人:“我已经给宫里递了折子,太后悯我有功,决定将我召回翰林院,等我回去之后,还有陆锦年那贱人什么事,待我将那贱人踢出翰林院之后,就想法子将你调进去,担任个一官半职,护佑你一路仕途顺畅。”
到时候,她还是明月女史,看谁还敢看不上她!
“多谢大人。”冷洋垂下眸子,仿佛极为感激。
南秦月扔了酒杯,靠近了冷洋,抬起涂着蔻丹的手指轻抚进他的胸膛:“你将我从南国公府带出来,又用了所有的积蓄在这里包了房间就为了让我调养身子,这份情谊,我自然是记得的……。”
说着她露出个自认为妩媚的笑容:“咱们很久没有鱼水之欢了,你可不会嫌我这些日子难看了罢?”
冷洋抬起眸子,看着怀里靠过来的南秦月,忽然笑了:“冷洋当然……嫌弃了。”
南秦月一愣,娇嗔道:“冷洋,你在胡诌什么,本大人可生气了。”
“女史大人,您也一把年纪了,而且这副尊容,娇嗔什么的确实不合适您,真是丑人多作怪。”冷洋却忽然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南秦月瞬间怒了,抬手就摔了酒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过是本大人身边的一条狗!”
但是片刻之后,她忽然若有所觉一般,梭然向身后靠去摸出了一把匕首对着他,警惕地厉声道:“你是谁,你不是冷洋!”
冷洋却挑了下眉,懒洋洋地道:“我确实不是冷洋,可好歹从在南国公府里跟了你好些日子,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女史大人。”
说着,他就抬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抹,在南秦月惊惶的目光露出一张五官精致到有些妖娆的陌生男子面孔来,只那他眉目间的那种冷色,却让他的五官过分精致带来的妖娆感都化作了一种锋利感,仿佛看着谁都是一副嘲讽的模样。
这样面孔比冷洋还要俊美上好几分,南秦月却心中生出恐惧来:“你……你到底是谁,来人!”
她话音刚落,大门便忽然被人推开来,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月曜星君,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冷洋?!”南秦月看着来人,几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冷洋面无表情地朝着她走了过来,南秦月面对着曾经日日缠绵,此刻却变得陌生的男人,惊恐地试图撑着短腿离开:“你……你不要过来!”
她转身试图想跑,但是下一刻就忽然感觉后颈一痛,瞬间被人敲晕了。
冷洋一把将她如同扛麻袋似地扛了起来,向门外走去,同时对着月曜嘀咕道:“星君下次给我派个好点的活,身为间者,牺牲色相虽然难免,但这种女人确实很倒胃口。”
月曜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好,不若你去混混小倌馆,主上一直怀疑小夫人是云州小倌馆的常客。”
冷洋:“……。”
月者,隐于暗夜,善易容,司掌谍者、细作也。
但是,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月者沦落到成为抓奸用的了?!
……*……*……*……
最近大理寺有点头疼,京城里出了好几件事——
一是王国公的孙子被人打了个半身不遂,而且还是被一个女子领着人打断了腿,那女子身份不俗,乃是廉亲王的养女——玉安县主。都不是一般人家的人,王国公就这么一个孙子,虽然有些欺男霸女,但是也不算太过火,王国公自然不同肯,就闹将了起来。
二是京城郊也出了事,一处皇家的别庄的庄子被烧了,据说是庄上的公公给不小心惊了玉安县主的马,玉安县主就烧了庄子,那庄子还是琴家奉给皇帝陛下专门养马儿的,玉安县主仗着自己嫁的是琴家家主,竟胆大妄为,然而周围的百姓都说那庄子上的公公在这附近欺行霸市,玉安县主是为民除害。
这可都不是小事,沸沸汤汤地闹将起来,这位玉安县主的在上京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夸的和骂的都不少,然后不多时,玉安县主一路上京干下的那些事儿也都传扬开了,这玉安县主简直成了百姓们口耳相传的传奇人物。
然而……
大理寺的人哪里能不知道,外头做下大事的那位主儿,如今还蹲在自己的牢房里呢。
皇帝陛下勃然大怒,命令大理寺丞暗中严查真相,看似什么人冒充玉安县主在外捣鬼。
然而这命令下得慢了点,大理寺丞为了证明玉安县主的清白,在秘旨到来前,把王国公和那个庄子上的公公都给请到了大牢里参观了下被关着的玉安县主。
王国公又通过莫将军和那日在上书房面圣的一群苦主们确认了玉安县主确实是早已被关进大牢之后,瞬间闹腾开了,亲自跪在兴平帝的书房外要求彻查此等奇事,王国公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
皇帝无奈,他并不是蠢人看不出这里头的猫腻,但是此刻却也被逼无奈,骑虎难下,只好公开严令要彻查此事。
这大理寺丞自然领命彻查,然而这么一彻查,就顺着那放火的人的痕迹,顺藤摸瓜摸到了一些线索,大理寺丞甚至遇到了一次刺杀,最后追查到了某一处偏僻的京城山庄,然后顺利成章地在剿灭了一群神秘的黑衣人后,发现了密室,并从里面找出了许多张人皮面具。
其中有玉安县主的自然不必提,一查之下,竟然发现还有皇帝陛下、太后等甚至不少大臣的精致的人皮面具。
最后还抓到了在黑衣人掩护下,试图畏罪潜逃的神秘人,那人断了一条腿——正是明月女史,南秦月。
这可不是什么打架斗殴的小事,一个明月女史竟然有能耐勾结江湖人,使用特殊密技做出那么多达官贵人人皮面具,若是要用在某些用途之上岂非可以颠覆朝纲,天下大乱——比如谋反。
而明月女史虽然名声在外,但也不过区区一介三品官,那么她的背后是谁?
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深居简出的——南国公。
……
“我没有……啊啊啊……我没有做那些事,没有谋反……啊啊啊!”伴随着凌厉的鞭子着肉声,南秦月痛苦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黑暗的牢房。
楚瑜坐在牢房干净的褥子上,懒洋洋地掏掏耳朵:“真是……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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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二更来也~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