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一僵,她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去照顾他,去操心他。
却忘了……
这个男人,再不是个矜傲又懵懂的少年。
楚瑜强行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琴笙也不恼,目光落在她方才动作时露出的胸口肌肤上,依然是温柔微笑的模样:“不必担心,昨夜又不是没有尝过。”
偏他说话的时候,精致唇上还染着她唇上的血,他下唇上那一片花瓣一般的印记愈发显得潋滟而妍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魅惑感。
楚瑜俏丽脸涨红,抬手就捂住自己的胸口,左边心脏上方的柔软上那被噬咬过的细小伤口一碰便微微作疼。
“滚!”她闭上眼,羞红着脸咬牙切齿地道。
她竟忘了他除了迷药之外,百毒不侵!
就算是迷药,在他的身上作用也比寻常人要作用的时间要短不少!
此刻她心中一片复杂与混乱,实在不想再看见他。
尤其是他像是要吃了她似的那种炽热又凶猛感觉,依然还残留在皮肤上。
琴笙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与温凉:“你该用午膳了。”
说罢,他放开了她,起了身,径自在桌边坐下。
楚瑜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更没有避开的意思,只是没有刻意看向她而已。
她一咬牙,直接抬手抓过衣衫,速度极快地换了起来。
只是昨夜腿儿被丝线吊着太久,下床的时候都是红袖扶着的,如今她这般慌乱,一下扯着经脉,楚瑜俏脸瞬间有点扭曲,僵在当场,再一动,就全不受控制地直接身子一晃,差点大头朝下地往床底砸去。
她正挣扎着维持平衡,却忽被一双微凉的手提了起来。
“怎么这般不小心。”
随后她就被直接提着在床上放好,而此时,肚兜还有一半套在脸上,另外一半连胸部都遮不住,亵裤只穿了一条裤腿,另外一条裤腿坐下屁股下头。
总之简直是——不忍直视。
“猫哭耗子假慈悲,三爷离我远点,我便也不会这般不小心了!”楚瑜一边拔下肚兜挡在胸口,一边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她此刻腿上正难受,又酸又麻又疼,几不能动。
她会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他所赐,何须做出这般温情脉脉的样子。
琴笙看着她道:“既然本尊的小夫人不舒服,伺候新婚妻子也是应当的。”
说着,他抬手取过衣衫。
“不需要,你走开!”楚瑜想也不想地拒绝,警惕又阴沉地扯过被子。
琴笙琥珀幽眸微闪,他挑了挑眉,声音温凉悦耳:“既然你我已经是夫妻,也许你我当了解一下彼此,譬如本尊说话不太习惯重复第二次,一次不应便视为拒绝,我亦一贯很尊重他人心中的意见与想法。”
楚瑜听着他忽然来了那么一句,心里莫名地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琴笙忽然长臂一伸,直接将躲在薄被下的她一卷,就径自打横抱到了桌边坐下。
“你……你干什么,我还没穿好衣衫!”楚瑜简直莫名其妙,赶紧拉紧了自己身上的被单。
琴笙抬手慢条斯理地盛了一碗竹丝鸡红枣莲子汤搁在她面前:“我看我的小夫人既不喜欢穿衣衫,那不穿便是,总归在房里,无碍。”
楚瑜怔然:“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不喜欢穿衣衫。”
她只是不喜欢他帮她穿衣衫,不喜欢他碰她!
“你不是拒绝了本尊替你穿衣衫么,我尊重你的想法。”琴笙微微一笑,抬手优雅地又夹了几筷子菜在另外一个小碗,搁在她面前。
楚瑜闻言简直气结,这魔神哪里是尊重人的意见,他是尊重他自己的意见,还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她咬牙道:“琴三爷,你……!”
“小鱼你是觉得这身薄被有些碍事,那就脱掉罢。”琴笙轻品了一口汤,淡淡的地问。
楚瑜看着他唇角那温柔到凉薄的笑容,只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这是威胁,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她还是……很怂地别开脸,抬手就抓起了汤碗大口大口地灌汤,顺便挡住琴笙那张出尘脱俗俊美面孔。
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之下,直接把汤碗砸他脸上,然后……。
她现在打不过他,很可能被扣一脸的是自己!
“不,我不会这么粗暴,比起扣你一脸汤,我有更好的法子,想听么?”琴笙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地送进唇间。
楚瑜埋在汤碗里的脸僵住:“完、全、不、想,还有食不言,寝不语!”
这怪物是会读心术么?!
楚瑜“砰!”地一声将汤碗搁在桌面上,径自拢了被单,面无表情地埋头扒饭。
“慢点,莫要噎着了。”琴笙淡淡地道,又抬手替她盛了一碗汤。
楚瑜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碗里的东西,又将汤灌了一肚子,随后转身就往床边走。
眼不见为净。
但只走了两步,她一个踉跄,就停在了原地,转脸看着踩在自己拖地被单上的精致白色云靴。
再走两步,她的被单就会掉地。
“你到底想做什么!”楚瑜冷声道。
琴笙依然在优雅地用膳,并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道:“只用这么点,抵不足你的体力消耗,你要是不想吃,我来喂。”
楚瑜冷冷地拒绝:“我饱了。”
琴笙搁下碗筷,用帕子轻拭了一下唇角,随后唇角弯起温柔弧度:“以前你喂我,现在换一换,也很好。”
说着他宽袖轻揽,楚瑜便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他提拎到他大腿上坐着。
搁在她细腰的手让她整个人都是发僵的。
看着他送到自己唇边的汤匙,闻着他身上的清冷水香,她却忽然有些茫然,她垂下眸子,没有动。
他的手也就这么抬着,姿势温柔而优雅,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她的冷淡与抗拒。
许久,楚瑜慢慢垂下眸子,启唇含住了他递来的汤匙。
琴笙眼底闪过一丝幽微的波动,随后他继续舀了汤,和夹菜慢慢地喂她。
初时还有些不熟练,有些汤渍落在衣衫上,但很快,他的动作就熟练了起来。
她也沉默着没有再反抗拒绝。
一顿饭,便在沉默中度过。
搁下的瓷勺“叮当”一声,打破了一室沉窒的气氛。
楚瑜面无表情地问:“我可以走了么,三爷?”
琴笙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她的唇角:“本尊觉得你我应当培养一下夫妻之情,你说呢?”
楚瑜到底忍无可忍,蓦然冷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琴三爷,你要我背上的图,便拓印下俩,你要我加入曜司,我也如你所愿,何须再做出这般温情脉脉的样子,你整日里戴着这面具,不累么?”
琴笙笑容凉薄:“不累。”
楚瑜无言,半晌,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道:“你不累我累。”
她现在就是不想看见他,她想一个人呆着,她自己至少目前没有法子面对着这样熟悉的面容和身体,却仿佛只能感觉到陌生与深不可测。
面前魔神的行事作风与她熟悉深爱的少年全然不同。
她甚至看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琴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琥珀眸幽幽如波,莫测幽凉:“你想要走?”
楚瑜一僵木,随后然地点头,同时再次肯定面前这大仙,不,魔神必有读心术。
“我想回天工绣坊,但是你放心,我还是曜司中人,不会脱离你的掌控,三爷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对着我。”楚瑜冷静地道。
她不是妥协,而是因为她知道目前她并没有比天工绣坊更好的地方可去,她如今已经和曜司不可轻易分割,千丝万缕的联系,让她不再是那个想走就走的楚瑜。
唐门那边更是在重整河山,虽然分支的势力仍然不可小觑,但却也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她并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
琴笙闻言,神色有些莫测,指尖微曲,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地,似敲在楚瑜的心头。
片刻之后,他轻笑了起来:“可以,只要你有能耐打赢本尊,或者放倒我。”
楚瑜一愣,明丽的大眼里闪过怒气:“你这是刁难!”
琴笙颔首,轻描淡写地道:“没错。”
楚瑜捏紧了拳头,此控制住自己没一拳揍上去的冲动:“你为什么……。”
“因为本尊是规则的制定者。”琴笙看着她,声音依然温柔到凉薄。
他顿了顿,站了起来,微微眯起琥珀眸,看着她再次咬着下唇,指尖便轻柔地抚了上去,逼她张开粉润的唇:“至于其他……。”
他目光幽凉莫测,慢慢地俯下脸,轻舔上她的唇,同时温柔如情人低语:“还不明白么,是因为你钟情的那个人原就是已经消失的幻像,作为拥有你的人,本尊有责任让你了解这一点,不是么?”
他一边扣着她的后脑,一边轻吮着她柔软的唇,抬手探入她身上的丝绸被单里,指尖温柔又粗暴地揉上她光裸的脊背肌肤。
楚瑜手抵在他胸口,忍不住微微颤栗起来,她抗拒不了他身体与气息的吸引力。
他太熟悉她的弱点。
入手生温如羊脂暖玉又豆腐膏脂的触感,让他享受地微微眯起眸子,感受着她娇躯的僵木,琴笙慢条斯理地轻笑:“放心,今日我不动你,你可以开始试着放倒我了。”
说着,他松开她,抬手轻轻一拍桌子,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桌下便弹出来两把薄如蝉翼的云刀,锋利的刀刃发泛出幽幽的光来。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漫不经心:“本尊一向公平,我坐在这里,也不用武器,总归你所钟情的从来都是那个单纯而肤浅的幻像,对我不必客气,十招之内能伤到本尊任何一点,你都可以走。”
楚瑜一愣,蹭了蹭自己被吻的有点肿的唇角,看着他,忽然心情有些复杂,目光落在那云刀上。
她指尖微微一动,慢慢地向那云刀伸了出去。
琴笙妙目闪过一丝暗沉的光,随后微笑:“输一次,便有一次的后果,你可想明白了?”
楚瑜沉默着收回了手,只是揉了揉眉心:“没想明白,我要睡一会,你若是愿意在房里,就呆着罢。”
说罢,她再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径自裹挟着被单回了床边,直接爬上去,抬手就放下了帘子,把整个人都窝进软枕里,彻底防空自己的脑子。
和这人相处,实在是烧恼——
心累,又心塞。
……
琴笙看着窝在床上挺尸的窈窕人影,他垂下眸子,轻品了一口茶,温淡地道:“后日是回门,记得准备一番,至于这个打败我的约定,永远有效。”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
……
只余下两把薄云刀在空气里散发着寂寥的冷光。
……
楚瑜窝在被子里,先是不动,随后脑子里开始转了起来——
三日回门?
……
------题外话------
琴三爷:她喜欢我,她不得不喜欢我,她喜欢我,她不得不喜欢我。嗯,她不得不喜欢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