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是五月,当时天气很大,烈日晒的身上的皮肤起了一层油水,难受的很。国内的环境就那样,看地理位置,富得地方富得令人羡慕,穷的穷乡村就仅能饱腹,辛辛苦苦一年好不容易才省的下些余钱。
太穷的地方打谷队是不会去的,因为农民出不起钱,宁愿自己累一点。太富的地方自己有自己的机械,价格上村里都有补贴,去了也白搭。打谷队的生存之道就是找那些不富不穷,村里大量劳动力到城中打工,只有留守老人的小村镇。
张俒家的打谷队一共有17辆收割机,还有两辆中型拖鞋车,也就是长安中卡。收割车上是按照家庭分配了,所有人长年累月吃住都在收割机上。拖鞋车用来拉生活用品,也是临时厨房,打谷队一般是大半年都在路上奔波,找活路做。所以通常不住店,也不在外边找吃食。
到了饭点,拖鞋车上的执勤厨师便会提前把饭做好,打谷队里每个人拿着饭盒去车上打菜打饭,年生好了,伙食也算不错。
第一次看到皮狐子灯,就是在那个叫做寒家村的一处古冢上。半个月前村里就有人主动联络上打谷队帮忙收割,赶完上一场工作,车队就马不停蹄的开过来了。
穿行在村道中,路两旁全是大片片金黄的麦田。就在这时,张俒偶然偏过头,看到了一大群有着火红毛皮的狐狸,这些狐狸就站在路边上,前爪离地,像人类似的站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什么。它们的毛皮漂亮的令车上的许多女性都纷纷尖叫,烈日下,仿佛一团团的火焰在燃烧着似的。
这些红狐狸根本不怕人,每一只都站着一个古坟顶端,它们的眼神冰冷冷的看着车队。不知为何,第一次看到狐狸的张俒并没有欣赏,而是被这些小畜生的眼睛吓到了,寒毛都竖了起来。
“有点怪。”坐在身旁的爷爷‘咦’了一声,拿出对讲机叫道:“停车,都靠边停下。”
车队立刻按顺序停了下来,下车,一阵风吹在脸上,火辣辣的。不远处的狐狸依然聚精会神的朝着这里看,丝毫没有散掉的打算。六爷爷从第二辆收割车里走下来,他六十多岁,嘴里咬着旱烟袋。六爷爷虽然是外姓,可资格老,是打谷队里的二号人物。
“老张,你干嘛叫停,寒家村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六爷爷皱着眉头问。
“看那些狐狸,让我心里悚的很。”爷爷思忖了一下,决定道:“我们不去寒家村了。
“这个是三娃找的活路,你一张口说不去就不去了。他的信誉怎么弄?你以后还让不让他揽活了?”三娃本名赵山,是六爷爷的孙子,跟张俒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小时候关系好的不得了。可自从他大学毕业回了打谷队,关系就疏远了。三娃有事没事经常阴阳怪气的找张俒麻烦,弄得他很烦。
虽然张俒十分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全都是为了‘车把头’的位置。所谓车把头,便是打谷队的领头,类似马帮的马锅头。
本来张俒这个打谷队中唯一的本科大学生走后,爷爷的位置是应该留给三娃的。可他好死不死的找不到工作回了打谷队,三娃想上位的可能性也落空了。
连带着,就连一直都很和蔼的六爷爷也变得处处跟张俒和爷爷作对。这个世界,争权夺势的利益纠缠在哪里都一样,从未停歇过。
爷爷沉默了一下,队里的事必须一碗水端平,偏向哪一边都不行,容易让人心寒。他看向那些怪异的狐狸,犹豫又犹豫后,视线移向三娃:“三娃,这件事透着古怪。那个寒家庄我们从没有去过,村里人怎么突然就给你打电话了?”
“大爷爷,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他们找我们这么大一家打谷队有什么难。”三娃表面恭恭敬敬的回答,但眼神却很冷。
“行,那这桩生意你负责。”爷爷最终叹了口气。
三娃顿时大喜:“谢谢大爷爷,我一定把生意弄得妥妥当当的。”
说完,还不忘朝张俒看一眼,眼中满是得意。张俒耸了耸肩膀,并不在乎。说实话,张俒是真的不在乎打谷队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一时间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早就不愿回来了。爷爷或许也因为自己的儿子媳妇死的不明不白的缘故,不愿他一辈子都干这行。
打谷这件事说起来轻松,可是走的地方多了,总会遇到不干净的玩意儿,水深的很。或许正因为爷爷和张俒这种不明不白的暧昧态度,令张俒在打谷队里的威望几乎等于零,三娃当下一轮车把式的呼声很高。
许多人都认为他不过是靠着爷爷,在打谷队里混口闲饭吃,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想有出息。
甚至很多时候,就连张俒自己也是如此以为。可是世间上的事情,真的说不准!
爷爷将车头的位置让给了三娃,开着打谷车插入队里的尾巴。三娃和六爷爷趾高气扬眉开眼笑。暂时让出车把头的情况并不经常发生,一般是当时的车把头自己做判断,觉得对方会比自己做的更好才会将自己的车开入车队的尾部。而这次买卖的大头,也归临时车把头所有,这容不得三娃不欣喜若狂。
张俒有些诧异的望着一脸平静的爷爷,问道:“爷爷,你想干嘛?”
“不懂吧?”爷爷眯着眼睛,望向那片位于金黄麦田中的坟冢。车队呼啸而去,红的有些妖异的狐狸们也随之散开了。这一切,都隐隐透着难以琢磨的压抑。
张俒看着那些如火焰一般跳跃的狐狸群消失在视线范围外,轻轻地摇头:“不懂。”
“亏你还是大学生呢。”爷爷皱起了眉头:“寒家庄虽然我没来过,但是昆山地界我还是路过过几次。三十年前这里狐患严重,甚至还有三条尾巴的狐狸精。一到晚上就变成女子模样,找晚上在土路上行走的壮年男子,勾引他们,和他们交合,借机吸取他们的精气。被蛊惑的男子被发现时,全都被吸光了血,变得像具干尸,模样吓人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