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祈年失宠了。
现在璟瑟天天陪着湄若,完全忘了他这么个人儿,好在他脸皮厚,到了饭点就过去蹭饭,一天倒还是可以见到璟瑟一两次。
临近产期,穆太妃也干脆住在了摄政王府。
小燕子还是忙酒楼的事儿,每天跟紫薇待一起,沈从知也是有苦说不出。
今日这对难兄难弟终是忍不住,聚在一起好好的喝了一场。
“等永琮媳妇坐完月子才搬回来?那时候咱不就启程回大清了吗?”
虽说两个院子隔得不远,可是两人没在一间房啊,只要没睡在一张床上,傅祈年心里就不踏实。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沈从知的肩,“还是你好啊,至少小燕子心情好,你还可以进去歇一晚。”
“母妃还说我没出息呢。”沈从知灌了口酒,“从前一哄就好了,这次不知道是怎的,都好几个月了,还跟我置气呢。”
“我是骗了她,可……她现在不是挺开心的吗?现在也就只有每月月底,才能抱着她睡一晚。”
“如今酒楼生意这么好,小燕子那财迷,按理说每天心情都很好啊,”傅祈年疑惑,“为什么要月底?”
“因为月底盘账。”沈从知无语。
傅祈年嘴角抽了一下,重重地拍了一下沈从知的肩。
湄若生产这日,大家都来了摄政王府。
听着里头的叫声,沈姝忆害怕得很,紧紧地握着小燕子的手,“嫂嫂,太子妃不会有事吧?”
小燕子的脸早被吓白了,她摇了摇头,笑得很勉强,“我师娘福大命大造化大,当然不会有事儿,等着吧,再等等就好了。”
晴儿急得团团转,“怎么生孩子要这么久呢,天啊,天啊,肯定很痛吧。”
沈砚礼也没见过这阵仗,握紧她的手,安慰道:“有秋棠在,不会有事儿的。”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谁都没有离开。
璟瑟闭眼坐在廊下,手里捻着佛珠。
听着湄若的叫声,她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最后起身朝着寝殿跑去。
傅祈年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穆太妃早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特意派了两名嬷嬷守在门口。
嬷嬷们已经被这位太子弄得不耐烦了,现下又多了位摄政王妃,小燕子见状也赶紧上前帮忙说话。
“嬷嬷,您最好了,就让我师父进去陪陪我师娘吧,我师娘都快要痛死了,您就通融一下吧。”
“求求您,求求您了!”
璟瑟握着嬷嬷的手,颤声道:“我绝不进去添乱,我就看一眼,嬷嬷,您让我进去看一眼吧,我保证站得远远的。”
“别担心,有秋棠在,不会有事儿的。”傅祈年拿出锦帕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刚碰到她的手,便发现她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眼看着小燕子就要跪下来求嬷嬷了,沈从知赶忙道:“两位嬷嬷都是母妃身边的老人了,除了母妃的话,她们谁的也不听。”
可小燕子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听着湄若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不行啊,不行啊。”
“我要进去看看师娘,这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生下来。”
“师父是男子,不方便进去,我可以啊,让我进去看看吧,嬷嬷,我求求你了。”
沈从知不忍看到小燕子这个模样,侧过头叹了口气,她扶着小燕子,强扯了抹笑,“你师娘生完孩子该饿了,小燕子大厨,咱们去给你师娘做些好吃的吧?”
小燕子这会格外清醒,听到沈从知这样说,她直摇头,“你别想骗我走,我就要在这儿守着师娘,除了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怎么没声儿了?”璟瑟微微拧眉,回头看向众人,“怎么没声儿了?”
谁都没敢接话,小燕子也没再哭闹了,颤声问:“小孩子生下来不都会哭吗?为什么没声儿?”
嬷嬷还是不放行,正当几人准备硬闯时,大家又听到了湄若的叫声。
众人皆默默松了口气。
谢君则便是此时来的,身后还跟了一大群太医。
看着她泪光莹莹的双眼,他嗓子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没事儿的,阿婳,她不会有事儿的。”
徐舒言也跟着出来了,见璟瑟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她上前握着她的手,“放宽心,头一次生得是要慢些,咱们慢慢等。”又回头吩咐道:“去搬椅子来。”
大家都坐在院子里等。
只有永琮,急得来回踱步。
他走到璟瑟面前,“阿姐,我……”
“去吧。”璟瑟微微张嘴,声音很轻,就连坐在她身侧的傅祈年都没听到她说得什么。
但永琮听懂了。
他转身就朝着寝殿跑去,嬷嬷俩对视一眼,刚上前准备拦住他,寝殿里头便传来了湄若的声音。
“不要进,永琮,你不要进来,我不准你进来!”湄若死死地抓着被子,声音哀戚地唤:“阿姐,阿姐~”
听到湄若在唤她,璟瑟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拿着佛珠就往里跑,这次嬷嬷也没再阻拦。
大家都站了起来,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血水一盆又一盆往外端。
傅祈年走到永琮身侧陪着他。
尔康侧目看着紫薇,内心万分自责,紫薇那夜也是这样,拼死才生下了东儿。
如果东儿还在……
注意到尔康的目光,紫薇没敢看他,只是那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天快黑了才生下来,是对龙凤胎。
永琮紧紧地握着湄若的手,根本不敢松开,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他也只是敷衍地看了一眼。
璟瑟扬了扬唇,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晴儿看见她手腕上的伤口眉头皱得很厉害,可想而知,湄若当时是得有多痛。
徐舒言道:“有太子殿下守着,咱们就别在这儿碍事了,出去吧。”
沈姝忆抹了抹眼泪,跟着走了出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她还是一眼就瞧到了树下站着的人儿。
“嫂嫂……”
小燕子看了那人一眼,轻笑道:“去吧,今晚我们就住在这边,不回府了。”
沈姝忆点了点头,小跑着过去了。
谢君池见她朝自己跑来,开心地咧了咧嘴角。
“你也来了,”她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哭了?”谢君池拿出锦帕擦了擦她的眼睛,柔声道:“吓坏了吧?”
沈姝忆点点头,“生孩子真的好可怕啊。”
“怕就别想了,还没吃晚饭吧?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给你压压惊。”
正厅,几个男人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
兄弟几个平日里话就少,现下就更没什么说的了,总不能讨论妇人生孩子吧。
见她们进来,几个男人同时站了起来。
明日还要早朝,谢君则在王府用过晚膳就带着徐舒言回宫了。
璟瑟再三保证,“我走时一定进宫跟你道别,不会偷偷回大清的。”
徐舒言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马车消失在视线里,璟瑟轻轻叹了口气,傅祈年小心翼翼地察看她手腕上的伤,心疼道:“进去,我给你抹药。”
小燕子从璟瑟身后冒出头,搁在她肩上,“不行,今晚皇姐是我的,我会给皇姐抹药的,姐夫就别担心了。”
闻声,傅祈年回头瞪沈从知。
心道母妃说得果然没错,确实没出息。
沈从知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就是不敢和他七哥对视。
他怎么知道小燕子要和七嫂睡啊,他还想着今夜歇在这边,小燕子肯定会给他留点面子,不会分房睡的。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