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计划与问题
“那就让惊惧到来的步伐延缓一些,寻找能够让祂晚些到来的可能。”
老辰也接过话说道。
借由永眠与梦境的伟力,应对接下来越来越严峻而糟糕的形势。
让整个世界和文明,能够在真实的美梦中,保有秩序地度过最后五十多天,
已经是不错的选择。
也是异调局目前唯一能够找到,让这个病入膏肓,五十多天后就将死去的世界,安然度过最后段时间的办法。
不过,这得让惊惧晚于永眠与梦境到来,
永眠与梦境提前在惊惧之前降临。
或者,最好让惊惧最后时刻再随着死亡一起到来。
对惊惧和永眠与梦境有些浅薄认知的异调局一众高级调查员,
担心这两位概念性的伟大存在,会同时发挥影响,彰显自己的权能。
就如同谎言与欺骗和生命之母。
异调局需要的是一个真实的美梦,借由永眠与梦境的伟力维持最后的秩序。
而不是一个更惨烈,绝望,混乱的噩梦。
“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主要需要应对的就是惊惧的到来。”
爬虫抬起些头,出声也说了句。
他同样没反对这个冒险的计划。
异调局从来都没有过太多选择。
越来越糟糕的世界,越来越多伟大存在,所谓神的降临,让异调局已经找不到可能应对。
厄运和瘟病都未曾完全褪去,还潜伏着蠢蠢欲动,随时会卷土重来。
灾难也还在持续带来影响,频发的天灾人祸会越来越严重。
他们从来都是在绝望中前行。
“还有风暴与海洋。按照那位神秘强大者的预言,祂将在四天后降临。”
“如果海洋在那之前淹没了整个世界,恐怕这个美梦也没办法进行。”
卯兔调查员接过话,出声说道,再顿了下,
“不过,我们的计划如果实施,也不可能拖到四天后,我们不可能在秩序彻底崩溃前,才完成这个计划。”
“我们必须在那位洪山先生最后的遗赠,对灾难抵抗的力量失去作用之前,完成这些。”
卯兔说完话过后,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再陷入沉默。
老辰望了望其他人,再顿了下,然后出声说道,
“那就先做起来吧。让异调局最后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个美梦。”
没有调查员反对,只是相继沉默地点了点头,
“至于惊惧,恐惧来源于未知,祂是未知的神。恰好,我们知道位近乎全知的伟大存在,掌握着智慧的权柄。
智慧与全知或许和恐惧是冲突的,之后拜访一下那位全知的存在吧,或许能够找到让惊惧晚一些到来的可能。”
老辰再出声说道。
“我去吧。”
爬虫出声应了句,然后望着其他人,再重复了遍,
“我去拜访祂。”
老辰点头,其他高级调查员在爬虫重复过后,也没再说话。
“午马调查员……你就负责找寻让祂更早些到来吧。”
“嗯。”
午马调查员再应了句。
这次简短的视频会议结束。
……
老辰和寅虎依旧在同一个地方,相继结束视频会议过后,
两人都重新起身。
望向所处屋子的屋外,阴云在天空中汇聚,似乎要不了多久又要下起雨来。
“隆南山脉出现气温持续下降……虽然还没波及到城镇,但持续扩散下去,就又要影响了,走吧。”
老辰说了句。
依旧有灾难需要处理,寅虎点头,两人各化做一道微光,和一阵清风,消失在原处。
……
“老辰:启示先生。关于那抵御了灾难,影响了灾难的未知伟力。
老辰:我们已经从望安河畔那位强大者口中得到了答案。
老辰:我们为那位伟大的牺牲者,在异调局里竖立了墓碑,直到五十多天后的终焉,都会有人记得他的存在。
老辰:另外,还有条消息需要通告神启组织诸位,为了应对接下来频发的灾难和一次次伟大存在降临的危机,
老辰:我们准备选择以‘永眠与梦境’的伟力进行抵抗,我们准备让祂提前降临。让整个世界能够在真实的美梦中,度过最后的时间。
老辰:启示先生,您掌握着超出我们认知的伟力,是我们难以理解的存在。不知道您是否认可我们的计划,不知道您是否觉得我们的计划有什么问题。
老辰:不知道您和贵组织是否有一些其他关于永眠与梦境的信息?
启示:暂时没有。
老辰:那再次感谢,启示先生和贵组织这么多次的出手和帮助。
老辰:异调局所坚守的秩序能够维持到现在,贵组织同样功不可没。
启示:我们做得很少。
老辰:已经不少。
启示:就按照你们的计划进行吧,如果有我们出手的可能,我们会挑选合适的时候出手,就如同之前一样。
老辰:谢谢。”
景谌还坐在望安河畔的摊位后边,
随着天明,和天空的晴朗,河畔的街道上比前一天要热闹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又再多了起来,
只是偶尔,也都能听到,过路的人谈论着各处的天灾。
旁边那命运代行者的摊位前,也在排起了长队,命运的信徒等待着命运的指引。
景谌再回复了条异调局发来的消息,再抬起头望向稍远处来来往往的行人。
如果异调局的计划顺利。
那,永眠与梦境的尽头,就是死亡,然后终焉。
这场美梦的尽头,就是一切的终结。
现在异调局所做一切的意义,就是存在于终焉到来之前的这些天里。
让这个病入膏肓,即将死亡的世界,躲过痛苦,折磨,安然到最后。
……
“老天爷啊,你让我怎么活啊,老天爷……”
湖平市,从洪涝区撤离后的安置点,
一个中年妇人,抱着十几岁的儿子,哭得撕心裂肺。
红着的眼眶里,泪水一直未曾干过。
昨晚的时候,她儿子跌落进洪水里。
虽然她冒着滚滚翻腾着的洪水,一下跟着跳了下去,
却还是没能将她儿子从汹涌的洪水中拉出来,
直到她在水中挣扎到筋疲力竭,只剩下口气支撑着,终于有救援人员发现她,
将她从水里救了起来,连带着的,还有她儿子的尸体,
虽然拉上来过后,反复试着抢救,但她儿子早就淹死了。
那之后,中年妇人就抱着她儿子的尸体,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旁人和她说话,她似乎也听不到了。
昨夜到凌晨的时候,搂着她儿子的尸体,靠在那墙边,睡着了。
志愿者试图将她儿子从她怀里放下来,没成功,只能由着她。
到今早的时候,妇人惊醒过来,看着怀里的儿子尸体,就又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老天爷啊,伱把我也杀了吧……”
一边砸着自己的心口,用力打着自己的头,
妇人痛苦着,肝肠寸断,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旁边有志愿者在劝说中年妇人将她孩子送走,放到收殓尸体的地方厨存放。
“大姐,您节哀顺便,你想想,咱孩子要是看到你哭了,是不是得很担心,是不是得很害怕。”
“孩子已经走了……咱们先把孩子放到另一边去好不好……一会儿您也生病了。”
劝的时候,妇人逐渐止住了哭声,她不想让孩子在担心,
可是,等到志愿者想要将她孩子带走的时候,她一下就又再抱紧,
她不愿意在和孩子分开。
“娃啊,你冷不冷啊……你害怕不害怕啊……你别怕啊,妈妈马上就来陪你……”
女人说着话,决绝的,就要朝着旁边的墙上将头撞上去。
“诶诶诶……”
志愿者手忙脚乱地给拉住了,
拉住了过后,这中年妇人反倒看起来平静了些,
“……同志,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死了过后,你把我们两母子挪走就好……”
中年妇人说得很平静,
“要是能找到孩子他爸,就给放在一起。找不到就算了……我谢谢你们……”
“诶,大姐……”
中年妇人抱着孩子的尸体给志愿者磕头。
旁边安置区域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只是朝这边望了眼,就又再转回了头,
也没什么人有兴致去再拿手机拍下来。
每个人都各有各的心思,一场洪水下来,这里的所有人生活都有了巨变,
原本的家乡被水淹了,原来的家没了。
整个安置点气氛都有些压抑。
有人拿着手机,不停看着网络上的相关消息,
有人捏着手里个东西,不知道想着什么,
有人就发愣似的望着这安置点,体育场的窗户外边。
“……诶,那人也活不成了。”
就个旁边的老人,朝着那边望了眼过后说了句,
“她家我知道啊,和我一个村子的,家里本来有个老太太,有孩子,有一家子。现在一家子就剩下她一个,屋子也没了,家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还怎么活得下去。”
他对旁边个人说道,旁边也是个老人,听着话,抬起头过去望了眼,然后就再回过了头,
两眼依旧无神,低着头沉默着。
“你呢,也看开些吧,咱们反正也这个岁数了,早几年晚几年都一样……好生生过几年,你再去见她就是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咱们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嗯。”
这老人应了声,他老伴也死在了这次天灾里,尸体都没找到,不知道被洪水冲去了哪儿。
同样在这儿,
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里,
一个年轻男人大概是因为外边吵闹而悲切的声音,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眼里还带着血丝,显然虽然是睡了,但昨晚依旧是没睡好。
醒来过后,下意识先伸手摸身边,没摸到,手落了空,
心一下也像是落了空处,惊醒,坐了起来。
“老婆?”
“嗯……我在外边。”
声音都有些发颤,喊了声,听到回应,才放松下来一些,
连忙拉开帐篷,才看到他妻子就坐在帐篷跟前,
眼睛红了一圈,眼泪水打湿睫毛,还没擦干,似乎才哭过,
情绪有些低沉,紧握着手机,低着头。
“怎么不再睡会儿,昨晚三四点你才睡得。”
女人头也没抬,出声说道。
“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就是噩梦。”
男人揉了揉眉心,然后再望向他的妻子,沉默了下过后,
将妻子揽在了怀里,
“还没联系上吗?”
“没有……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打不通。”
“那边是高温,可能是信号基站因为太热出问题了吧,没事的……”
他妻子的父母在另一个地方,他们虽然顺利撤离了,可是在昨晚开始,却和她父母联系不上了。
“……他们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给我们这里打电话的……我知道的……可是也没电话打来……”
“……没事儿的。”
女人眼眶再红了,带着些哭腔说道。
男人沉默了下,再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安抚着。
抬起些头,目光恰好能透过不远处的窗,望向室外,
室外今清晨终于晴下来的天,这会儿又有些阴云在聚集,
天又再慢慢阴下来。
这像是下雨的征兆……以前的时候,他听着雨声睡觉只觉得安心,
这会儿,再看着像是要下雨,却感觉到一些恐惧。
想着昨晚的洪水,想着被洪水淹没的家,他有些害怕下雨了。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他听到旁边不远,一个老太太正朝着神仙,菩萨,祈祷着。
不知道是在为谁祈祷,一直念着,
“菩萨保佑啊,保佑他们一家子都平安,莫要遭灾,莫要招难了……”
听着那念叨的声音……男人心底也忍不住想,是否有什么未知的力量能够保佑,保佑他们。
仿佛只是几天,只是一夜时间,
整个世界,整个天地就倾覆了,一切都变化了。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才能重新恢复平静。
面对着未知的变化,频发的灾难,无数人都像是脚踩不到实处一样,
有些对未知的恐惧。
而在这种恐惧中,自然有些对美好,平静的期待。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原本,永眠与梦境会在恐惧之后降临。
“不管是什么菩萨,什么神仙……救命啊……救救我们啊……莫要再下雨了,莫要再有灾难了……一切都好好的吧……”
“求求菩萨保佑啊……”
那边的老太太还在念诵着。
无数地方,正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灾难之王的存在,将让这个世界再朝着灾难覆盖变化。
在灾难之下,恐惧和绝望在扩散,秩序也在逐渐被破灭。也有无数人祈祷着一个还美好平静的环境。
……
另一边,
爬虫配合另一位高级调查员,处理一起范围广大的天灾过后,
重新到了异调局驻地。
到了异调局那位祂所在的那花圃前。
祂依旧站在花圃边上,
而花圃里的花,像是一种预兆。
没了先前妖艳绚丽,只剩下枯萎的茎秆,那些其上浮现出的眼珠眼球,也都像是失去了生命力,干枯了。
祂依旧望着花圃里那些枯萎的花,像是探究着其中某种道理,未曾动作。
爬虫站在花圃边缘,祂也没有任何反应,可能是毫不在意。
朝着那全知者望了眼,爬虫低下了头,朝着祂走了过去,
付出一些艰难,痛苦,腿上,背上冒出来两截触手,
爬虫走到了近处,祂背对着爬虫的方向,依旧没有动作。
“伟大的全知者,主。”
“您是智慧的象征,您是真理的根源。”
“您是一切已知中的全知者。”
“您是一切时空的支配者。”
“请问,您,全知的主,是否是未知的敌人?”
爬虫问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