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期待在看到来人时落了空。不是迟衍衡,而是应隽天。不光是他,应鼎弘跟冯谨言,应隽城跟应隽邦,都在边上。
“身体好点了吗?刚才医生来查房,说伤口恢复得不错。就是以后这个左手要小心,暂不可以拎重物。”
应晚晚眼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迟衍衡。半敛眸,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他没有来,她昨天赶他走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走了:“哥,我没事。”
“还说没事,脸那么白。”应隽天捏了捏她没受伤的手:“这边你的伤还要一段时间才可以出院。我们打算一出院就回S市,怎么样?”
“恩。”应晚晚没有意见,她也想回家了。她还没有离开家这么久过。只是想到迟衍衡,心里有隐隐的失落,还有几分她惆怅。
“你现在呢,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安心的把伤养好就行。”冯谨言怕她神思过度,加了一句:“晚晚你放心,有爸妈在,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了。”
“恩。”还是淡淡的一声,应晚晚心头苦涩,迟衍衡这样,算是欺负她吗?
只是一直等到晚饭时间,她都没有见到迟衍衡。
她不知道的是,今天是杨蝶动手术的日子。就算是应晚晚误会了杨蝶跟迟衍衡的关系,杨蝶动手术,他也是必须要去看一下的。至于孟如慧跟迟泽宇,想去看应晚晚的时候被应家兄弟挡住了。
他们的态度太强势,孟如慧算是长辈,也不见得就去为难小辈,留下些补品就走了。
迟衍衡站在手术室外,第二次看着手术室的灯灭,不同于应晚晚那个时候他紧张得心跳都要停掉,完全茫然的模样,这一次,他只是有些紧张。
这是一段他的过去,杨蝶好了,他才可以去正视,曾经的自己,也可以重新跟应晚晚开始。这次在他身边的人,变成了厉阳。杨母老早就来了,这会正站在一边守着,离得迟衍衡两人远远的。
“脸色不太好?怎么,没睡好?”厉阳现在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夹枪带棒的了。杨蝶要是真的可以好起来,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恩。”迟衍衡点头,跟厉阳把话说开之后,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了:“没睡好。”
他一早就去了应晚晚呆着的医院,可是被应隽邦挡住了。他想硬闯的时候,应家其它人又来了。他并不想跟应家人对上,闹得大家都很难堪。加上杨蝶今天手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晚晚一点时间,让她先冷静一下。
“跟女朋友吵架了?”厉阳也是闲的,以前他是不爱问这些的。不过这手术的时间太长。他等着也是等着。
“恩。”迟衍衡看了厉阳一眼:“她知道杨蝶的事了。”
厉阳愣了一下,之前想让应晚晚知道是一回事,不过她真的知道了又是另一回事了:“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的?”
迟衍衡苦笑,简单的说了一下:“她现在在军区医院,我早上去了,她家人不让我见她。”
厉阳有些诧异,完了皱眉:“你就没跟她解释解释,杨蝶跟你的关系不是那样?”
“解释了,她生气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说我不相信她。”迟衍衡苦笑,他也知道应晚晚一定会生气的:“我其实只是开不了口,真的不是不相信她。”
或许也有吧。可是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对他来说是第一次。真的很新鲜。却没有想到,也因为这样。他差点就失去了应晚晚。
厉阳沉默,他把话都说完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好想了想,他加了一句:“还是好好解释吧。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恩。”迟衍衡点头,看着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医生出来,杨母动作比他们都快。
手术很成功,现在需要的就是后期的复健。厉阳跟他都请了顶尖的复健师。又有杨母陪着,最重要的是还有她自己的意志力。这一次,相信杨蝶一定会复健到底。
没有等杨蝶醒来,迟衍衡又去看应晚晚了。
应家三兄弟像门神一样挡在病房门口,就是不给迟衍衡进去,今天守夜的人轮到了应隽天。其实有护工在,并不需要应家人守着。
可是他们现在可不是不放心晚晚,还不想让迟衍衡接近。迟衍衡以一敌三,自然不是应家兄弟的对手。就算是他们的对手,他现在理亏的情况下,也不敢真的对几个大舅子出手。
接下来的几天,迟衍衡一直是家里跟医院两头跑。他基本是失败,没有办法进门。就算趁着机会溜进去,应晚晚也是在睡觉。偶尔那么一两次让她看到他,她也装作没看到的模样。只是跟应家兄弟,或者是她父母说话。
她不理会自己,冷着他,让他的心就像是被猫爪子挠着似的,十分不舒服。
应晚晚的伤口慢慢愈合,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得到医生的准许,可以出院了。
迟衍衡昨天就知道今天是应晚晚出院的日子,一早就赶来了。应晚晚在医院住了七天,东西却不少。只是等他来的时候,她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好了。
应家夫妇跟应家三兄弟看着迟衍衡,一脸防备的模样。他有些无奈,却只是看着应晚晚。
“晚晚——”
“我们走吧。”应晚晚并没有看他,迟衍衡想上前,却被应家三兄弟挡着。一如过去七天一样,他根本连靠近都没有办法。
“晚晚,家里都收拾好了,我来接你回家。”迟衍衡试图想要去拉应晚晚的手。应晚晚避开了,她看着他,目光坦然,清澈得一如从前:“阿衡,我想家了。我想回家。我的家在S市,不是在这里。”
“晚晚?”迟衍衡哑然,应晚晚笑了笑,也没有理他,而是跟在了应家夫妇身后,要出门之前看了迟衍衡一眼:“阿衡。我走了,再见。”
很轻的一声,像是在跟迟衍衡道别。迟衍衡心头一酸,只觉得有心脏那里像是被一只手攥着一般。
他知道应晚晚说再见是什么意思。她要跟他分手。她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同意呢?
“晚晚。”他的眼睛发涩,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这么些天,他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没有好好睡过一个整觉。这会声音都是哑的:“不要走。求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你相信我。”
“我爱你。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够好。我以后会努力做好的,请你相信我。”
应晚晚的眼睛有些酸,喉咙也有些堵。她站在那里不动,她爱迟衍衡。这一点是无须置疑的。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光有爱是不够的,还要有信任。
他不相信自己。没有信任的爱情,又能走多远?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他以后要经常出任务,她跟他注定聚少离多。如果他们之间连一点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那么以后漫长的人生,他们又要怎么面对?又要怎么走下去?
“对不起。”应晚晚转开了脸,不去看迟衍衡。
她不想跟他分手,可是他们需要时间去冷静,去思考,把他们之间的问题想清楚。不光是他,她也一样。
她没有哭,可是眼里却含着泪,还有深深的不舍,眷恋。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她,让迟衍衡后面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呆呆的看着应晚晚。
看着她跟着她的父母,一步一步出了病房,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他脚下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却又站直了。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迟衍衡只觉得心口那里空了一块。他的心已经被应晚晚带走了。
“晚晚——”
轻声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包含着无限的情意和眷恋。走在门外的应晚晚没有听到这一声叫唤,只是似乎心有所感的停了一下脚步。随即又跟在父母身边,坚定的离开了医院。
……………………
八月的S市,天气热得不行。钢筋水泥的城市,让人恨不得时时躲在空调房里。哪怕此时已经是傍晚,热气依然不减。
应晚晚抱着一堆文件从应氏大楼出来,向着前面停车的地方去。她现在在应氏的策划部上班。工作算是轻松,忙着写写方案,做做策划。
北都回来之后,她休息了几天,后来天天闲在家里她也不习惯。想要出去工作应家其它人也不肯,最后只能是进自家企业了。一转眼这份工作已经做了有一个星期,她适应得不错。
从来没有想过,其实她也蛮适合上班的。公司的事不算多,她现在刚来,以学习为主。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对她都很照顾。但是也不会太过分。
应隽天没有特意关照,她要学习的东西也很多。工作环境轻松,她也过得很快乐。每天早上跟着大哥一起出门,下班再一起回家。
是的,她现在跟着应隽天一起生活。没办法,宣墨筝跑美国去了,还没有回来。而每天从公司去应宅的时间太久了。来来回回,应隽天就让她跟着自己了。
走到车子旁边,应隽天已经先将车门打开了:“上车。”
“谢谢哥。”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家里人总不放心。不让她开车,也不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其实应氏附近她也有房子,只是应鼎弘跟冯谨言怎么也不放心:“大哥,你什么时候去美国看大嫂啊?”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宣墨筝跟应隽天闹离婚,说起来都是她的错,她跟着迟衍衡跑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想去哪里吃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应隽天转移话题。他并不想提宣墨筝。有些事情,他也没有想到。比如宣墨筝的欺骗,再比如说她的倔强跟固执。
“吃日本料理吧。”应晚晚想着今天看的那本杂志:“我看到介绍说有家新开的餐厅不错。”
“那好啊。”应隽天没有意见,按着应晚晚说的地址,车子在前面转了一个弯。他没有看到后面有车跟着。不过这会是下班时间,到处车都多,有车跟着也是正常的。
应晚晚选中的日本料理店就在离应氏不远的,二十分钟就到了。某知名百货公司的十八楼。从这里往外面看,刚好可以看到黄浦江的景色。
进了门,整个设计都是和式的。门口两个穿着日本和服的女人跪在那里,用中文喊了一句:“欢迎,光临。”
应隽天跟应晚晚进了门被引到和室里坐下,榻榻米放着软垫,很舒服。应晚晚打量了一下环境:“环境不错。感觉真跟到了日本似的。”
其实她很少吃日本料理,应家人虽然不说多爱国,不过对这方面绝对称不上喜欢。应晚晚最喜欢吃的是中餐。不过她自从受了枪伤之后,被要求清淡饮食。这才提议来吃日本料理。
“哥,你先点。我去下洗手间。”
应晚晚打量完环境,站了起来。门是推拉式的。外面的走道对面就是另一间包厢。每一个包厢都写着一个日本的地名。应晚晚问过服务生之后,去了走廊最里面的洗手间。
外面一派日本风格,洗手间却是中式的,男左女右。雕花镜面前,她洗过手,抽过一旁的纸巾正要擦干净。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她拖到了左边的男洗手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