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研讨会于宣墨筝来说,是受益良多的一次。美国不愧是医学发达的国家,尤其是外科。在很多方面的学术,确实是比国内要先进。七天时间于她来说甚至还觉得太短了一些。
而她还没有想到的是弗兰的出现。在机场那般一见,她只当他只是风趣幽默,却不知道他在医学方面的造诣不比自己差。
他们在外科手术这方面,很多想法都是一样的。这几天在研讨会上他们激烈辩论,而会后私下的接触,他对于中国的中医也有很多独到的见解,就这一点来说。这让宣墨筝很高兴。
诚然,外科手术,确实是可以救命的,可以让人第一时间保住性命,可是中医的理论,几千年养身之法,才是让人不生病的关键。
而一个外国人不但懂中文,还懂中医,这就让宣墨筝很惊讶了。惊讶之外还有欣喜。身为一个中国人的自豪。他们提出一种新的论调,中医其实也是可以用在外科上的。
几天的研讨会宣墨筝过得十分充实,并且忙碌。那原来之前因为应隽天而生出的些许不安,这几天倒是一点也没有再想起。
毕竟人忙起来,自然就不会去想这些事情的。一直到要上飞机,打算回国了,她才给应隽天去了一个电话,谁知道却听到他生病的消息。
这一刻,宣墨筝突然就心急如焚。她知道的,应隽天身体虽然很好,但胃却不太好,早年为了公司的事,他几乎是废寝忘食。经常三餐不正常。于是有一段时间,他的胃就这样被他折腾坏了。
是后来应隽邦跟冯谨言押着他休息,又很长时间调养,这才好了。
应隽天竟然忙到发烧住院?宣墨筝实在是很担心。他这样忙,不要说感冒,回头连胃病一起复发。
宣墨筝上了飞机之后就没办法好好入睡。跟应隽天一样,她不断的梦到当年的情形。
“宣墨筝,你是魔鬼吗?”
“宣墨筝,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宣墨筝——”
宣墨筝从那场恶梦里醒来,发现飞机竟然要降落了。她按着还在狂跳的心,无法解释,内心那隐隐透出来的不安是因为什么。
她跟自己说,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应隽天现在对她很好,非常好。她不需要想太多。应隽天是一个肯负责,有担当的男人,他不会,也不可能在跟她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之后再更深的伤害他,他相信这样的事,应隽天做不出来。
宣墨筝压下内心的不安,让自己放松。想到应隽天还在生病,她也顾不得其它了。打电话给应隽邦,问清楚应隽天在哪家医院,几号病房之后,拦下辆出租车匆匆往医院赶。
…………………………
姜伊柳坐在病*前,心知应隽天只是一个感冒,不会有事,却总是放心不下。
她父母去了日本旅行,而她回家也是一个人,索性就来医院看看应隽天了。
应隽天在晚饭后吃了药,这会因为药力的关系,睡得正沉,姜伊柳心知她应该离开,却走不掉。只是痴痴的看着应隽天,一直到看累了,竟然就趴在病*上睡着了。
应隽天又梦到了以前,小胖妹灿烂的笑脸,她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胖。
“胖怎么了?胖子多了去了。就因为胖,就不让人活了啊?”
“你不怕被人笑?”
“会笑别人胖的,也不是什么好人。那种嘲笑,不理会也罢。我一不偷二不抢。干嘛要怕啊?”
她活得娇纵肆意,明明胖,却一点也不自卑。反而张扬得很。他喜欢揉她的脸,看着她恼怒的时候,恨恨的瞪他的样子。那双眼睛圆圆的——
小胖妹。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是现在才知道,没有,从来没有忘记过。
爱吗?其实不是。但是那种单纯的,快乐的,轻松的感觉。却是以后不管他找几个女朋友,都再也没有过的了。
“小胖妹——”
极轻的呓语,伴着唇角的一记浅笑。姜伊柳被惊醒了,呆呆的看着眼前英挺帅气的脸。这一次,她听得清楚了。听明白了,应隽天在说的是什么了。她一时愣住了。
“……”想叫醒他,却不敢。她更怕他醒了之后,看到她时,会在眼里流露出厌恶,不喜欢的情绪。那种情绪她看得太多了。
从身材开始走样起,她就一直一直在面对那些人嘲笑的目光。她也曾经努力的让自己不在意,不去想。可是却又克制不住内心的自卑与自厌。
应隽天的出现,不光是她的老板,还是第一个,用正常的眼光看她的人。内心也清楚,他喜欢的,爱的肯定另有其人,却因为他一句句的小胖妹,忍不住就有了期盼。
目光落在应隽天身上,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帅气,也是最好的人。
手抬起来又放下,想走又舍不得,想留下又不敢。看了看窗外,天色渐亮。她竟然又在这病房窝了*。怪不得,觉得肩膀酸得厉害。站起身,姜伊柳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眼角的余光扫到应隽天的脸,内心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那削薄的唇此时之于她来说,有了无尽的吸引力。她忍不住低下头,想要碰触一下他的唇。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胆的事。脸一点一点向着那人靠近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连心跳都停了,却又忍不住。唇一点一点像下。她离那张自己梦想的俊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碰到的时候,“卡”的一声开门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姜伊柳完全吓傻了,一时都忘记了要起身,只是转过脸去看着门口。
朝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崭露出第一丝红色光芒,耀眼的晨光就这么透进了病房里。宣墨筝看不真切那张脸,但是那个身材,一时让她有瞬间的错觉。
时间好像回到了梦里,回到了她十七岁胖得不成样子的那年。回到了她不知不觉爱上了应隽天的那一年。
直到她闭了闭眼睛,疲惫的脸上恢复了清明之色。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
“你是谁?”
“……”姜伊柳被吓到一样,倏地退后一步,却碰到了她一直坐着的椅子,椅子摔倒在地,她吓坏了,第一时间去看应隽天。
应隽天被晨光照得有些刺眼,却未真正清醒,被巨大的声音吵醒的瞬间,他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姜伊柳。此时她逆光站着,五官并不真切。甫从梦中清醒的他,一时也错认了。
“小胖妹?”她怎么在这里?
“……”姜伊柳被应隽天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扶起地上的椅子,然后声音发虚,脸色发白的开口。
“应,应总,你醒了?”
“姜助理?”应隽天这下才看清楚了,病房里的人竟然是姜伊柳。
“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姜伊柳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眼角的余光看到宣墨筝还站在那里,她索性退后一步。让应隽天看到来人。
应隽天在此时看到了宣墨筝,他愣了一下。她回来了?
她身上套着一件米色的薄风衣。头发有些乱,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眼底的黑影,可以感觉得出来她这几天估计是没有休息好。而她手上还拉着个行李箱。
脸色一沉。这个女人没脑子吗?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吗?他不过就是一个感冒而已,连冯谨言都没有告诉。她这么眼巴巴的跑过来干嘛?难道就不知道先回家休息,然后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等她不是那个鬼样子了再来?
还是她以为,她这个样子出现,他会心疼?会心痛?真是——
“你来做什么?”应隽天的声音极冷,心里有些恼。她要是想让他心疼,做梦去吧。他才不会心疼的。只是胸口那闷闷的感觉让他实在是难受。语气忍不住就差了许多。
宣墨筝一直是处在一种呆愣状态。她呆愣的看着刚才那个胖女人似乎是想亲吻应隽天,又怔怔的应隽天从梦中清醒,呆呆的看着他呢喃出那一句小胖妹。最后更是呆呆的面对他扫过来的,不耐烦的,无法忍受的语气。
他,现在已经不想忍受她了吗?之前那些都是她在做梦是吗?目光扫向姜伊柳。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吗?
这才几天?宣墨筝不想去相信这个,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说。要相信他,要相信自己。
她没有走,拉着行李箱的手一松。深吸口气,一步又一步的走到他面前站定。
姜伊柳早已经傻眼了,尤其是听着应隽天用那样冰冷的语气说话的时候。他完全被吓到了。因为她进公司这些日子以来,还没有看到应隽天这样的一面。
宣墨筝并不看她,她不是一个笨女人,更不是一个冲动的女人。
刚才的情形她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可以理得清楚,应隽天生病了,他刚才在睡觉。而这个女人人,明显的就是想趁着应隽天睡着的时候对他做点什么。她还听到这个胖女人叫应隽天应总。
不用说,一定是应隽天公司的下属,不是秘书就是助理一类的,估计是应隽天生病了,过来照看一下的。就是不明白,哪来的这么大胆子,竟然趁着应隽天睡着的时候,想占他便宜吃他豆腐?
应隽天,你还好意思问我来做什么?我要是晚点来,说不定你还就被人造成事实了。
而那个让他造成事实的,还是这么一个胖女人,时间不过是几秒,可是宣墨筝的心思已经在内心转了很多圈了。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姜伊柳,又很快收回,在病*前坐下。脸上一片无风无雨的模样。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去吃这种醋,更不会现在就发作。那样,太掉价。
“好好的,怎么感冒了?”
宣墨筝说得温柔,抬起手试了试应隽天的额温。发现没有烧了,松了口气。拿过病*前挂着的病历扫了一眼。
“39.7?”她挑眉,眼里有几分打趣:“烧成这样还问我来干什么?你病了,我是医生,来给你治病。”
“我已经好了。”应隽天连睡了两天,这会精神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回去吧。”
把自己那个鬼样子收拾收拾好再来,就这样看,她的脸色比他这个病号还难看了许多。应隽天略有不满,对她,亦是对自己。
“张嘴。我看看。”宣墨筝并不听他的,参见要他配合自己。应隽天忍不住,又白了她一眼。却是配合的张嘴。
宣墨筝检查了一下:“恩,没事,扁桃体没有发炎。”说话的时候,将手扣向了他的手腕那里。
季东赫的脸色又是一阵怪异:“宣墨筝。”
她学的不是外科吗?什么时候还懂中医了?
宣墨筝也不开口,只是认真听脉。然后轻轻的就是有些虚火。吃点败火的药就好了。宣墨筝在心里想,回去要让阿姨炖什么沁了。
“我说了,我没事。”应隽天抽回自己的手,这才看到了,立在一边的姜伊柳。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他不会把姜伊柳当成是小胖妹。
“姜助理,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姜伊柳站着不动。神情看着宣墨筝,略有挣扎和迟疑。
题外话:
一更,四千字。白天继续 。熬不住了,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