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宣墨筝坐在客厅里发呆。内心有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应隽天身上。
他将餐厅里的碗筷收拾掉,等着呆会阿姨来了洗。宣墨筝垂眸,她想不通应隽天如此做的原因,她心里有怀疑,有不解,更多的是不确定。她还有几分莫名的不安。
可是她在不安什么?她不知道。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要相信应隽天,可是内心却已经相信了。应隽天,如果不是真的打算跟她做夫妻,又怎么会碰她?她想不出他这样的理由。低头,她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再想了。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之上。青葱白嫩,从小就没有做过任何家事,只是指尖却常年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明天有一台手术。她在心里想。手术不算是难。不过有一些要注意的点,因为对方年纪不小了。血压也偏高,另外——
“在想什么?”一双大手搂上她的腰。应隽天坐在她身后,将她搂进了怀里。
“……”沉默,宣墨筝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不太习惯,跟应隽天如此的亲近,哪怕她心里已经期盼这一刻很久了。可是内心的犹豫,怀疑,并不是因为跟应隽天发生一次关系可以打消的。
“今天你不上班,有想做的事吗?”
应隽天的话让宣墨筝再次感觉到意外。他的意思是,他今天也不上班?陪她?
“天天忙集团的事,也累得慌,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像是明白她内心所想一般,应隽天轻声开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说,你想去哪?”
宣墨筝沉默,她不知道要去哪。她从懂了情字开始,心中所系就一个应隽天。她没有跟男生约会过。没有跟男人相恋过。不是没有男人追求,医学院女少男多。不是没有男生追求她。
送花,送礼物,送情书。什么样的手段都有。可是她心里装着眼前这个冤家,容不下任何的男人。现在,应隽天突然问她,想去哪里,她一时竟然不知道。
宣墨筝垂眸,又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二十几年的生命有多么的乏善可陈。
“怎么?还不舒服?”应隽天看着她的脸色,发现她一直沉默,抬起手就要去碰她的额头。宣墨筝下意识的侧过脸避开。
应隽天眸色一沉,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怎么?不习惯?”
“应隽天——”宣墨筝咬着唇,内心其实充满了不确定:“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想要跟她做夫妻,认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认真的想要好好认识她,好好爱她了吗?
她抬眸看他,眼神清澈如水禁域谜局。她向来清冷的脸上,此时带着淡淡的疑惑,不安。
被她这样的眼神注视。应隽天的心里闪过几许怪异,不理会内心那一丝的冲动,他伸出手将她抱紧了。
他没有说话,这样的举动于她来说却是最大的肯定。宣墨筝眼眶发热,又有想哭的冲动。只是忍住了。
“说吧。想去哪玩?”应隽天松开手。他若是不上班,他们今天有一天的时间。
宣墨筝也不知道,情侣之间到底要做些什么,何况,他们还不是情侣,是夫妻。
“要不,去看电影?”
“好啊。”应隽天点头:“就去看电影。”
他答应得很快,拉起她的手:“既然要出门,就把衣服换了吧。”
“好。”宣墨筝没有反对,两个人回到房间,宣墨筝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要换上的时候,才发现应隽天还没有出去。
“你不出去吗?”
“你还有哪个地方是我没看过的?”应隽天双手抱胸:“现在害羞,会不会太晚了?”
宣墨筝大窘,没想到应隽天竟然也会这般*人。真的是太坏了。她随便抓起一条裙子,匆匆进了浴室,门一关,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换过衣服,拿起自己的包包,装好手机,这才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在家里磨蹭这半天,早已经接近中午,去了离家最近的一家影院,却发现最近的电影都还要一个小时才开始。
“我们去吃饭。你刚才根本没有吃多少。”早上喝的粥,现在应该也饿了。
应隽天的提议宣墨筝没有反对,反正是出来约会的,看电影跟吃饭,都是一回事。
挑了附近的一家餐厅,两个人进门坐下,应隽天看着宣墨筝:“想吃什么?”
“都可以。”宣墨筝并不挑食。除了少数几样东西之外。
“牛肉好吗?”
“好。”
“鱼呢?看他们的鱼头汤不错。”
“好。”
“松鼠桂鱼不错,要不也来一个?”
“好。”
应隽天连说四五个菜名,宣墨筝都只说好,他有些失笑:“你怎么什么都好?”
“我,不挑食。”宣墨筝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很多,可是她现在跟他出来,她不想让他认为她是一个很挑剔的人。
应隽天看了她一眼,随便点了几个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待人走了才看向宣墨筝:“你是不挑食,还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才不挑食?”
宣墨筝的脸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我,我是真的不挑食穿清。”
她语气如此这般,满是欲盖弥彰的味道,应隽天笑了。想到了某件事情。
“说起来,上次在法国看到你吃牛排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
宣墨筝抬头,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们外科医生,经常要动手术,难道不会有阴影吗?”
宣墨筝突然就沉默了,应隽天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真的有阴影?”
“现在已经好了。”宣墨筝轻轻的点了点头,想到当初生不如死的那几个月:“我们在大一学完一部分理论知识,在大二那年开始要自己动手。最开始是解剖青蛙,兔子,后来就是真的尸体。”
宣墨筝看了应隽天一眼,发现他没有明显的抵触,才继续说下去:“每次解剖尸体的时候,我一开始都很害怕。不敢动手。尤其是一些胆子不大的女生,吓得腿都发软。”
“那后来呢?”应隽天看着宣墨筝,她很瘦弱,纤细,又有些敏感,他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会是一个拿手术刀的医生。
“第一次划开尸体的胸膛时,我有些控制不住,吐了。我老师就生气了。他说,你们怕什么呢?这些人,就算死了,为了医学的发展,进步,也做出了贡献。哪些这些是死刑犯的尸体,你们都要尊重。”
“他说,你们知不知道一具尸体多宝贵?你们知不知道一具尸体到我们手上,可以让我们解剖,学习,是多难得?你们有什么资格吐?”
宣墨筝眼里有一丝淡淡的伤感:“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吐了。习惯了之后,也就不吐了。”
“你为什么学医呢?”应隽天想到这件事,还真的不太明白,以宣家的家世,宣墨筝真的不必如此。
宣墨筝看了他一眼,清冷的眸子微敛,里面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她为什么当医生,他已经忘记了。
她不会忘记,那年他接手应氏,手中的工作有多忙,多累。她那里什么也不懂,笑着问他:“既然这么累?那就不要做,你不是还有弟弟吗?”
他说:“这是应家长子的责任。所以,他必须做。”
“那,如果有机会让你选择。你会想做什么?”那时的宣墨筝,很天真,很好奇。
应隽天想了想,他说:“当个医生吧。”
“医生?为什么?”
“救死扶伤。”应隽天笑了笑:“我以前看过一个电影,里面的医生有一把特别锋利的手术刀。而他利用这把手术刀,在救死扶伤之余,还劫富济贫。当时我就想,如果有机会,我就当一个医生,拿着一把手术刀。成为一个除了救死扶伤,还很厉害的医生。”
“这样啊。”十七岁的宣墨筝想了想,握住他的手:“多简单的事啊。你既然有你的责任,那你就去当你的应氏总裁好了。我马上就要高考了,到时候我就填个医学院的志愿。然后当一个医生。完成你的梦想,不就好了。”
“傻丫头,我的梦想是我的梦想,你的梦想是你的梦想。你不必如此。”她单纯的话,让应隽天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心里生出几分喜欢。
那时的他,笑脸灿烂 ,神采飞扬。宣墨筝一时有些闪神了。
题外话:
二更,明天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