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出去。”应鼎弘的声音,中气十足,响在客厅里,还隐隐有点回声。
阮绵绵本来就打算走,看到应鼎弘这般,她还愿意留下来才见鬼。听听应鼎弘说的这些叫什么话?她听都听不下去了。转身想走,应隽邦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里好像是我家。”
阮绵绵看向他,应隽邦的手握着阮绵绵的手,也不看她,结实的手掌,有力而温暖:“既然是我家,你就没有资格赶她走。”
应鼎弘的脸胀成了紫红色,伸出手指着应隽邦:“孽子,你这个孽子,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阮绵绵今天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这会子终于有了些许的好奇,应鼎弘是什么意思?忘恩负义?忘什么恩?负什么义?他看应隽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臭虫一般,那般的厌恶。
明明应隽邦是他的儿子不是吗?就算不亲近,也不必如此厌恶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应鼎弘如此?她想问,现在却不是好奇的时候。
应隽邦的身体站得笔直,神情清冷,狭长的眸中一片凝肃,目光看着客厅中的不知名一点,阮绵绵分明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渐冷,目光落在他脸上,好奇跟疑惑还在心里,可是更多的却是复杂难言的酸涩。
他的父母如此恶意揣测她跟她的弟弟。她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以后又要怎么面对这一家人?还是说,应隽邦可以真的就这样跟他家人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他做得到,她都不会信的。
为什么应鼎弘要说那样的话?在她看来八成是一时气话。气消了,也就过了。父子再不亲,到底是父子。难道她要在他们父子相残的剧码中插上一脚吗?阮绵绵觉得累,这样的疲惫,让她的心也跟着有了决定。
冯谨言站在应鼎弘身边,神情有急色,却并急着开口,只是看向应隽邦的神情十分复杂。
“我告诉你,你马上跟这个女人分手,断绝一切往来。否则的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又来这招?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对,应隽邦真的想笑。只是笑不出来,同样一句话,说的次数多了,他说得不腻,他听的人都腻了。应鼎弘根本不明白,也不懂,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姓不姓应,能不能得到应家的财产,这些他都不在意。
“随便你。”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应宅。应鼎弘也好,冯谨言也罢,都不是他在意的。他所在意的,不过是一个应晚晚。可是现在连应晚晚都失踪了。他的心有些微的疼,除了疼之外,似乎是连着唯一的羁绊也断了,如果晚晚真的不能回来,他跟应家,就再没有关系了吧?
没有了应晚晚的应家,跟他最后一丝维系都没有了。他根本不在意。
“你,你——”应鼎弘因为他的话一张脸由红转黑:“打电话,打给陈律师,我今天一定要跟这个孽子断绝父子关系。”
“鼎弘。”有事不能好好说吗?冯谨言十分无奈,目光看向了阮绵绵:“阮小姐,如果你知道晚晚的消息,请告诉我好吗?我真的很担心她。”
阮绵绵不明白事情怎么又绕到她身上来了,她摊了摊手,神情似乎是十分无奈:“不好意思应太太,我真的不知道晚晚在哪里。”
“你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你那个混蛋弟弟也一定知道,让他给我把晚晚交出来。”应鼎弘瞪着应晚晚,要不是冯谨言阻止,他真的很想给这个女人也来一点教训。
这个时候也不忘把她弟弟扯上,还真是——阮绵绵长叹口气,神情越发的无奈,将手从应隽邦的手里抽出来,只觉得自己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这一出闹剧,他们没演完,她却是看完了。
“应先生,应太太,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应晚晚在哪里,我弟弟也不知道。至于应先生,你也不必跟应隽邦断绝父子关系了。因为我跟他,早就已经分手了。”
应隽城愣了一下,那双透着邪气的桃花眼落在阮绵绵身上,神情里的兴味越发的重了。这就分手了?
应隽邦转过脸看她,似乎是不敢相信她此时的话一般:“阮绵绵。”
他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怒气,她要生气,也等这些人走了再生气吧?而且他什么时候答应了分手?
“应隽邦。”阮绵绵叫他的全名,神情平静,水眸清亮,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现在的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看来你父母都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我的弟弟。家人是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你在意你的家人,我也在意我的家人。既然你们都认为这事是我弟弟做的,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退后一步,她越过在场的人向着门口走去。她真的不应该出现的,那些东西,随便他怎么处理。她还来做什么?
任他的家人如此的污蔑她的弟弟?把她看得像是一个攀龙附凤不择手段的心机女?还真是可笑。
应隽邦额头阵阵跳动,他知道,换了任何人被人这样指责都会不满,更何况是阮绵绵?他在无力之外,还有无尽的疲惫。越过应鼎弘一行人就要去追阮绵绵。应鼎弘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许你去追她。我告诉你。你最好是跟这个女人断绝关系,不然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断绝关系是吧?无所谓,随便你。”应隽邦根本不在意。他现在只想去把阮绵绵追回来,她到底明不明白,应鼎弘的话,不代表他的意思。
“隽城,给我打电话。”应鼎弘看到应隽邦那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就打,我要跟这个孽子断绝父子关系。”
应隽城还没有动作,冯谨言拉了拉应鼎弘的手,在应隽邦走之前叫住了他:“隽邦,你到底知不知道晚晚在哪里?”
她的神情有些为难,事实上她并不打算这样对应隽邦开口的,可是她也是真的急了。应隽邦这么多年跟她虽然不至于有争执,也不亲近。她一直担心他会还记恨自己当年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接回应家的事。
如果说应晚晚的事他是知情的,并故意引导,造成这一切。那么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她到底还有些理智,愿意相信应隽邦对应晚晚还有几分真心。
“……”应隽邦看着她,一直淡然的神情终于还是染上了几分凝重与沉痛。他以为,冯谨言就算是不喜欢他,可是至少还是能了解他一二的,现在看来,真的是他高看自己了。
目光扫过了应鼎弘,冯谨言,还有应隽城三个人的脸。应隽邦的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疲惫。
“你们要断绝关系,请便。晚晚的下落,我也在找。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们。至于她的失踪,我只说一遍,这事跟阮绵绵,还有跟她弟弟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不想认我,无所谓,今天开始,我跟应家恩断义绝。但是绵绵是我的女人,你们如果想欺负她,或者是为难她,也要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他的话掷地有声。冯谨言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言,想说点什么,却又有些拉不下脸来。一时气氛十分尴尬。应鼎弘不管这些。
“你以为你能吓得到我?告诉你,最好是让我知道晚晚的失踪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应隽邦看着这三个人,心里升起的是无尽的疲惫。他跟应鼎弘,想来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沟通吧?越过三人离开,他跟应家的关系,到这一天为止,终于算是彻底的断了。
离开,下楼,应隽邦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阮绵绵。
他觉得累,非常的累。二十二年?还是二十三年?他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有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可是事实证明,一切只是他的幻想。
他没有父亲,十岁之后连母亲也失去了。他就是一个孤儿。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应隽邦打开车窗,任冷风吹过自己的身体,让理智清醒一些。
脑子里却闪过了当年小小的应晚晚,单纯可爱的小脸上,是灿烂如阳光的笑脸:“你是我哥哥吗?你是不是我的哥哥?”
他防备心重,对人的靠近有本能的抵抗,偏偏对应晚晚,一点都没有办法。
看着她进入他的生活,再将他拉回了应家。这么多年,他以为应鼎弘跟冯谨言多少还是对他有一点亲情的,现在才发现,他想太多了。
题外话:
二更。开学了的月妈很辛苦。明天努力早点更新吧。汗。让大家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