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头顶的换气扇送出阵阵凉风。莫初然的心却跳得很快,很急。后背沁出微微的汗意,她有些紧张。
可是现在绝对不是紧张的时候,冷静,一定要冷静。再次深呼吸,莫初然冷静了下来,跟自己说,没有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抱着这种心思,莫初然跟着李擎风上了楼,进到了他的办公室。
李擎风的办公室很大,说是办公室,倒是还有点像是书房。右边整整一面墙都是书。进门正前方的办公桌后方挂着一幅字。商海无涯。两边是一对楹联。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办公室不像是大老板的办公室,倒像是个文人墨客的书房。
莫初然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装得跟文化人一样,这是怕人知道他犯罪的事实,所以用这样文皱皱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吗?
发现她的视线落在那几幅字上,李擎风笑笑,脸上几分讪讪之色:“字是我父亲写的。这办公室原来是他的。我进公司后办公室归我用了,后来觉得这对联挺好,所以没换。”
莫初然沉默,他这是在跟他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要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清水。”莫初然的声音极淡:“我喝水就好。”
她虽然极力掩饰,可是眼里的防备还是太过明显。李擎风拧了拧眉心,按下内线,让秘书送了两杯水进来。
秘书很快进来,又出去了。莫初然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双膝并拢。这是典型的防备型姿势。当一个人做出这样的动作之时,可以看出她对面前的人有极深的防备。
李擎风再次因为莫初然这个动作,而变得有上结无奈。她这样看他?会不会真的也影响了阮绵绵对他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去想象,假如有一天,阮绵绵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防备的姿势时,他能不能承受。
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却发现莫初然的手臂抱得更紧了。李擎风只好转移到了她对面的位置。只是等到李擎风坐过去了,才发现这个位置也尴尬。
几次见莫初然,他对她这张萝莉脸都没什么感觉,明显看着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可是身材却是十分的火暴。偏偏那人没有自觉,双手环抱在胸前,这让穿了套装的她,显得那里更为丰满。
里面的白衬衫变得紧绷,她又不把手放下。这样看过去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她的丰满都要被挤爆的感觉。
作为一个君子,李擎风应该收回视线,只是他的教养让他跟人聊天的时候,必须跟别人的目光对视。这就有些尴尬了。
“莫小姐,你不需要这样的。”想了想,他十分无奈的出声。他又不是吃人的怪兽,不会对她怎么样。
“……”莫初然好像也发现自己的举动太过于激进了。她刚才还说要冷静的。
慢慢地将手放了下来,端起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口。借着这个动作缓解自己的紧张。
“莫小姐,我真的只是想跟你聊聊。”李擎风轻轻叹了口气,也不想在莫初然面前兜圈子,莫初然既然知道他的心思,那就只能是直入主题:“我能问一下,绵绵她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吗?”
果然,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还在想着打绵绵的主意?简直就是人至贱,则无敌。
莫初然心里有一团火在烧,面对李擎风时,哪怕她想要掩饰,也还是露出些端倪来:“绵绵为什么不来,好像是应该问李总你吧?”
“是。我们跟贵公司是有合作。”莫初然也不否认,那个策划案的主人是阮绵绵,她不出现表面上看是不合适的:“可是绵绵怎么说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难道李总不觉得,她既然有男朋友了,就应该跟其它异性保持距离吗?”
“这只是正常的工作来往。”李擎风并不相信这个说辞:“我相信就算是隽邦在,也不会介意的。”
“这介意不介意,也不是你说了算吧?”莫初然现在倒是真的相信李擎风会犯罪了,一个加朋友妻都可欺的男人,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李总叫我上来就是说这些废话?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小姐你对我有误会吧?”
“没有。”她相信自己的哥哥,相信莫浩然不会骗她,她站了起来:“李总,我先走了。”
“莫小姐。”李擎风挡在她面前,神情有几分恳切:“你爱过人吗?”
“……”莫初然沉默,她在大学时小打小闹般谈过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但是现在看那个好像也不叫恋爱,至少那个男生离开的时候,她没有伤心欲绝。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你如果爱过一个人,你就会知道,感情是不归自己控制的。”喜欢一个人,也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继续沉默,莫初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唇抿得很紧,想了想她才开口:“是啊,感情不可控制,就可以对着自己好朋友的女人下手。这个说法还真是新鲜。”
“我没有那个意思。”李擎风心里涌起几分苦涩,她这样想她,怕是阮绵绵也一样:“我没有想过要对绵绵做什么。我只是喜欢她,爱她,所以想多看看她,这种感情,你理解吗?”
看她不语,李擎风加了一句:“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总想呵护她,保护她,想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他甚至可以说,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
“莫小姐,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也希望你能让绵绵明白。我真的不会对她做什么。我要的很简单,时不时的可以看到她,能知道她好不好,就可以了。如果可以,希望你告诉她,让她不要躲我好吗?”
在李擎风看来,今天阮绵绵不来,就是在躲他了。
莫初然这下算是明白李擎风是什么意思了。可爱的萝莉脸上此时是一反常态的凝重与严肃:“李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既然说你不打算对绵绵做什么,那她怎么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既然你只是想呵护她,那你就更应该清楚,应隽邦是一定会让她幸福的。那你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如果真的可以放下,难道不是保持距离吗?一边要放下,一边又要继续看着那人,这真的叫放下吗?还是说他这种放下的理论就是这样?看着那人?再慢慢放下?真是可笑。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在帮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找借口罢了。你不过就是想找机会多接近绵绵,想看看她会不会改变主意,喜欢上你,难道不是?”
“我没——”一番话说得李擎风语塞,想为自己几句,却再次被她打断。
“你有或者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是真的没有,就不会让我去告诉绵绵,让她不要躲着你了。”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她去传这样的话,真的合适吗?
“……”在商场上都是无往不利的李擎风,第一次被人顶撞得说不出话来。明明他不是那个意思,偏偏莫初然就有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见自己的话道破了他的心思,莫初然更不屑了,冷哼一声:“德行。”
扔下这句,也不再看李擎风,直接就往外面走去了。只是一迈出李擎风的办公室,莫初然就后悔了。
多好的机会啊,可以进他办公室,她不应该把话说得太绝的,她应该借这个机会,好好的找一找他的犯罪证据,帮一帮哥哥才是。
莫初然,你还是太冲动了。可是如果帮哥哥的代价是牺牲好朋友,她也是不愿意的。
深吸口气。莫初然咬了咬牙。现在只能这样了,希望哥哥给力点,早日将那个混蛋给抓起来。只有这样,才可以让绵绵顺利的逃脱那个混蛋的觊觎。
至于去帮他向绵绵说好话?他做梦。她打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万一绵绵耳根一软,真的跟这个混蛋在一起了,那她才罪过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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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墨筝从手术室出来,一次性手套上沾着的那些血让她有些眼晕。冷静的走到水池边冲洗干净,脱掉手套后,又将手仔仔细细的洗了好几遍,这才去换掉手术服,回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没想到一到办公室,就发现自己办公椅上坐着一个不可能出现在医院里的人。
“你怎么来了?”宣墨筝看着应隽天,依然是那眉那眼,依然是西装革履,举手投足还是那般沉稳自得。眼里却也是依然淡漠,沉静。
此人不在人前的时候,是不屑于陪着她演戏的。所以他的眼里也就没有她。自从上次中秋节之后,她好像就没见过他了。现在看到他,还有几分恍惚。
真是可笑啊。她的丈夫她也不是天天可以看得到。他不回家,也不出现。她要看到他,也简单,翻娱乐杂志,看娱乐新闻。今天跟这个明星一起吃饭,明天跟那个模特一起赴宴。她从报纸杂志上看到丈夫的时间,倒比见真人的时间要多了。
“打你手机关机。”应隽天淡淡解释了一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白大褂,眼里闪过几分阴郁。不过既然来了,话还是要传达到的:“我刚好在附近,就自己过来找你了。”
“有事?”宣墨筝心里有些期待,有些兴奋。应隽天会不会是良心终于发现了?开始想回头了?
只是她才这样想,应隽天下一句话就让她的心又一次跌到了地狱里。
“恩,重阳节要到了。虽然不是大节日,但是隽城会回来,你让隽邦不要跟老爷子赌气了。回家吃顿饭,一起过个节。爷子哪有隔夜仇的?”
宣墨筝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她侧过脸看向应隽天,向来清冷的眸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你来找我,就这个事?”
“不然呢?”应隽天叹了口气,他在这件事上倒是极为无奈。应隽邦态度强烈,应鼎弘气得不轻,冯谨言劝都劝不住。明明老爷了血压又高,偏偏又喜欢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加上应晚晚之前又带回那样的答复,还真是让人头疼:“之前小妹已经去找过隽邦了,不过他态度好像很强硬。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想他惯来会听你的话。你有空好好劝劝他。”
宣墨筝门牙一紧,舌头传来丝丝痛意。舌头被她咬破了。鲜血的味道让的眉心拧起,只是看着应今天,她突然又笑了。
“他几时听我话?你倒真看得起我。”咸腥的鲜血味道让她十分不舒服。脸上的笑其实也是极为勉强。之前的时间,她已经在手术台上站了有近七个小时。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时的她是个什么模样。
刚才从走廊经过时,她甚至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苍白之色。可是她的丈夫,她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最亲密的男人。看到她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这就是你的丈夫。宣墨筝,你早应该看清楚才是。
“听或者不听在他,说或者不说在你。”她脸上的郁结之色,应隽天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想到应隽邦也是头疼:“反正还有几天就是重阳节,你一定要让他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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